缘念【缘起缘念】 第96章 故地重游（下）

墨魆在选好布料后，站在原地仔细回想菡尘的身高，然后对着绣娘详细地描述着。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生怕有一点差错。在与绣娘确认好所有细节后，墨魆满意地点了点头，付好定金，准备离开。

然而，正当他转身要走时，突然瞥见市场中的一个摊子。他稍稍驻足，凝视着那个摊子，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过了一会儿，他心里暗自思忖：“今天可是七巧节呢，不能只给菡尘准备礼物，小芯和云苒也都要顾及到啊！”

想到这里，墨魆的目光落在了摊子上的一些小物件上。他想了想，觉得这些东西都挺适合送给女孩子的。可是，对于小芯这个孩子，他并不是很了解她的喜好，所以还是有些犹豫。

“嗯……还是等跟菡尘商量一下再买吧！”墨魆心里拿定主意，然后走到摊子前，挑选了一些她们都喜欢吃的零嘴。付完钱后，他提着一袋零嘴，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当墨魆回到茶楼时，里面正热闹非凡。台上的戏班子正演到最精彩的环节，观众们的喝彩声和掌声此起彼伏。墨魆找了个空位坐下，眼睛紧盯着舞台，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

而此时的菡尘，正被台上的表演吸引着，她不时地与褚云苒和小芯交谈几句，分享着自己的感受。然而，当她转过头想要和墨魆交流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身旁的座位是空的。

菡尘有些惊讶，她开始用眼睛四处寻找墨魆的身影。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看到墨魆的踪迹。就在她有些焦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你刚才去哪了啊？”菡尘一脸好奇地看着墨魆，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墨魆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去了一趟外面，买了你们爱吃的零嘴。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一眼就注意到云苒这个小馋猫一直在往一个地方瞅呢。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啦！她呀，肯定是想吃这个啦！”说着，墨魆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着各种美味的零食。

菡尘见状，不禁笑了起来：“哈哈，你还真是有眼力见呢！”说罢，她顺手从墨魆手中接过袋子，转身递给了小芯和褚云苒。

小芯和褚云苒开心地接过零食，叽叽喳喳地谢过墨魆后，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这时，墨魆突然一本正经地对菡尘说：“菡尘，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菡尘见墨魆如此严肃，心中有些诧异，连忙问道：“什么事呀？这么郑重其事的。”

墨魆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天是七巧节，也是女儿节。你看小芯和云苒她们……”他的话还没说完，菡尘便心领神会，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

然而，不等墨魆把话说完，菡尘便故意打断他，调皮地问道：“你知道七巧节的寓意吗？”

墨魆显然没有料到菡尘会这么问，他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你们女孩子的节日吗？我不太清楚呢。”

菡尘凝视着墨魆那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心中不禁一沉：“糟糕，他竟然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可他毕竟当了这么久的山神，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晓得呢？”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说道：“七巧节，还有个名字叫乞巧节，不过人们更常称之为七夕节。这个节日的起源，与牛郎织女的传说息息相关。传说中，善良憨厚的牛郎与下凡的仙女织女相爱，二人结为夫妻后，还生下了一儿一女。然而，天庭的规矩森严，岂能容凡人轻易触犯？于是，王母娘娘狠心地将织女强行带回天庭，只允许他们在每年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通过鹊桥相见。”

墨魆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乞巧’又是什么意思呢？”

““乞巧”是七巧节众多习俗中最为重要。古代女子在这一天会举行各种乞巧活动，希望能像织女一样心灵手巧。常见的方式有穿针乞巧，即女子们手持五彩丝线和七孔针，在月光下比赛穿针引线，先穿好的便为“得巧”。还有投针验巧，在水盆中放入针，通过观察针在水底的投影形状来判断是否“得巧” 。而有些地方过七巧节则是会摆放“巧果”等供品”菡尘解释道。

“什么是‘巧果’？”墨魆一脸好奇地继续追问，似乎对这个词充满了疑问。

菡尘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巧果呢，通常是用面粉、糖等原料制作而成的。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可以被塑造成各种精美的形状，然后再经过油炸，就会变得金黄酥脆，口感香甜可口。人们在品尝巧果的时候，不仅能享受到美食的滋味，还能感受到节日的欢乐氛围呢。”

墨魆听着菡尘的描述，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些精致的巧果在油锅里翻滚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墨魆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听起来真是很有趣呢。”

菡尘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说在这个节日里，你一个大男人，要怎么把礼物送给那两个孩子呢？”

此时的墨魆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迅速地将头低了下来，仿佛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一般。而站在一旁的菡尘，看着墨魆这副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嘿，你这是怎么啦？”菡尘笑着问道，“平常你和云苒在山神庙里，都是怎么过这个七巧节的呀？怎么连这事情都不知道呢？”

墨魆听了菡尘的话，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菡尘，轻声说道：“其实，云苒以前的状况你也知道，她根本就不出山神庙的门。而我呢，平常一个人在山神庙里，忙着整理那些百姓们的许愿，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不过，一到这个时候，我的山神庙里就会清静许多”

墨魆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菡尘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同情和理解。

就在菡尘和墨魆交谈的时候，这场戏也在不知不觉中接近了尾声。随着剧情的发展，演员们的表演越来越精彩，观众们的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

然而，今天恰好是七巧节，对于戏班子来说，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活动——上街游行。这可是每年七巧节的一项传统习俗呢！戏班子的成员们会身着华丽的戏服，在街上游行展示他们的才艺，与民众一同欢庆这个节日。

茶楼里的人们也都纷纷起身离去，满心期待地等待着晚上的游行节目。就在这时，褚云苒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一声。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茶楼里却显得格外突兀。褚云苒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墨魆、菡尘和小芯他们三人。

“这个时辰确实该吃晚饭啦，墨魆，要不咱们去酒楼吃点东西吧？”菡尘善解人意地看着墨魆，提议道。

“好啊！”墨魆爽快地应道。

考虑到他们四人接下来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于是他们决定先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经过一番寻找，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客栈。

一进客栈，褚云苒的天赋就立刻展现了出来——她那惊人的嗅觉！凭借着这一独特的本领，褚云苒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味道极佳的酒楼。四人兴高采烈地走进酒楼，点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大快朵颐起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人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都在热切地等待着今日的游行节目。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菡尘、墨魆、褚云苒和小芯四人也早早地来到了街上。他们漫步在街头巷尾，感受着夜晚的喧嚣与活力。

走着走着，菡尘突然想起了白天墨魆与她商量的事情。于是，她特意带着褚云苒和小芯来到了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准备挑选一些漂亮的首饰。

“云苒、小芯，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菡尘轻声说道，目光落在琳琅满目的首饰上。

墨魆则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菡尘身上，仿佛她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这时，摊贩的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说道：“三位小娘子，你们看我这都是上好的首饰，绝对能让你们满意！”

菡尘的目光被一支玉雕刻的簪子吸引住了，她轻轻拿起簪子，仔细端详着。簪子通体洁白，雕刻精美，玉质温润，宛如羊脂。菡尘心想，这支簪子戴在云苒的头上一定会非常漂亮。

于是，她将簪子轻轻地插在云苒的发髻上，然后又拿起一个带有雏菊的发夹，戴在了小芯的头上。

摊贩的老板见状，赶忙把一面镜子递到菡尘面前，笑着说道：“小娘子，你看这两位姑娘戴上这两件首饰，真是美若天仙啊！”

菡尘看着镜子中的云苒和小芯，只见她们容光焕发，美丽动人，心中也不禁为自己的眼光感到得意。

“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你们二人？你们二人可中意？”菡尘轻声问道。

“好看！很好看！”褚云苒和小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在看看还有什么相中的。”菡尘轻声说道，她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首饰和胭脂之间游移，似乎想要为褚云苒和小芯挑选到最合适的礼物。

就这样，菡尘兴致勃勃地为褚云苒和小芯挑选了一堆精美的首饰和鲜艳的胭脂。而这些东西，自然都被墨魆稳稳当当地拿在手中，他的身影高大而挺拔，仿佛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啰声，如同黄莺出谷，婉转悠扬。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哇！好漂亮啊！”小芯的一双大眼睛瞬间被点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她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游行队伍，满脸都是惊叹之色。

然而，正当大家沉浸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时，游行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褚云苒不禁心生疑惑，她喃喃自语道：“怎么突然停了呢？”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热心的百姓，他微笑着向褚云苒解释道：“这位小娘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土人呐！这个游行节目啊，可是戏班子的班主特意编排的呢，是为了祭祀我们这里原先的山神大人哟！”

“之前的山神大人？”褚云苒满脸狐疑地问道，“我之前可是听说山神庙早就被毁掉啦，而且山神庙里的山神石像不也同样被毁坏了吗？”

一旁的百姓连忙解释道：“这都是以前的事啦，后来还是戏班子里的班主帮忙平反，并且组织大家重新修建了山神庙宇呢。”

褚云苒还是有些不解，追问道：“那既然都已经重修了山神庙，为何却始终没有雕刻山神的石像呢？”

百姓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听说是因为山神已经不在那个石像里了，就算刻了也没啥用处。所以啊，戏班主就编排了这出戏，以后游行的时候就演这出戏啦。”

听完百姓的讲述，菡尘、褚云苒和小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墨魆。只见墨魆虽然面无表情，但菡尘却能感觉到他此刻心中的欣慰之情。

第二天，绣衣纺的人便将做好的衣服送了过来。褚云苒眼尖，一眼就看出这件衣服的尺寸分明是菡尘姐姐的，于是她赶忙催促菡尘姐姐赶紧把新衣服穿上，试试是否合身。

与此同时，墨魆则默默地将剩下的钱交给了小厮。

菡尘换好衣服后，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然飞到墨魆面前，还特意轻盈地转了一圈。她喜笑颜开地说道：“这个是你给我的七巧节礼物吗？衣服如同为我量身定制一般，太合身了，谢谢你！墨魆。”

“不好意思啊！我是昨天才知晓昨日是七巧节的，所以没办法昨日送给你。”墨魆满脸愧疚，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说道。

“没关系的，这送礼啊！犹如那潺潺流水，不分昼夜，也不分日子，关键是分送礼的人和心意。”菡尘温柔地说道。一旁的褚云苒和小芯，此刻把头低得犹如熟透的高粱，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她们谨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古训。然而，尽管如此，她俩还是像两只偷腥的猫，默默地偷笑着。

“咱们得赶紧走了，不是还要去趟山神庙吗？”菡尘轻声说道。

“不了，现在无需去了。如今这里已然人人都是山神了。他们无需再去祈求神灵，只因他们已经开始祈求自己了。”墨魆的话语，犹如洪钟一般，在空气中回荡。

“山神大人所言何意？小芯我着实不明啊！”小芯一脸疑惑地说道。

“山神大人的意思是：与其求神拜佛，将自己的希望如那无根之萍般寄托于他人，倒不如将希望如那磐石般寄托于自己身上。自己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神，自己的佛。”褚云苒言辞恳切地说道。

“看来我们的云苒，已然有了自己的‘道’了。”菡尘感慨道。

“‘道’本就在自己身上，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如那迷途的羔羊般信佛、信神，然而他们却始终未能找到自己的‘道’。与其如此，倒不如不信那些虚无缥缈之物。”褚云苒目光坚定地说道。

菡尘和墨魆一脸欣慰和自豪，宛如看着那初升的朝阳般看着褚云苒，而小芯则是满脸崇拜，恰似那追星逐月的孩童般看着褚云苒。今日的这一番话，犹如那黄钟大吕，对小芯往后的日子所做的决定都产生了振聋发聩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