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窗外的冷金旗猛的抬头。
…
司机一个急刹,车子停了下来,只见一个扎着低马尾的高个子男人从出租车上开门奔出,引得马路上一众鸣笛声。
“不要命啦!”
…
“陈进,市局怎么样了?车子里的东西是不是拿到了?”冷金旗在广场上停下,举着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冷队…”电话那边的陈进语气严肃,还不等他说什么,师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冷金旗,立马回市局。”
“我正要赶回去。”
视频一共持续了一分钟,除了那人念叨着“I am diamond”之外没有别的画面。
路人也只是说了句:“莫不是哪个电影要官宣了?”
之后商场大屏上便又恢复了正常的广告,冷金旗挂了电话,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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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通过你之前所说,我认为你有极大可能属于心因性失忆症。”薛呈坐在李山面前,手上把玩着一个挂坠。
“嗯。”李山点头,“但通常…心因性失忆是伴随着解离症的种种状态出现的,我并没有。”
“八岁以后就没有?”
“是的。”
“会不会经常感到恍惚麻木?”
“不会。”
“你对八岁以前,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碎片化的记忆也可以。”薛呈皱眉,“某个人某个场景。”
李山垂眸,他确实…一点都不记得。
但…那个梦…
“一个很黑的屋子里…很狭窄,有一个女人,然后…外面有声音,使劲的敲着墙,出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嗯…”薛呈把玩着挂坠,“线索不多,不过八岁…你那个时候还太小了…我可以试试。”
李山听他这么说,点点头。
“这个———是我从陆漪那里拿的挂坠。”薛呈打了个响指,晃动了挂坠,发出金属清脆的碰撞声,“这里是津州市郊临海路113号。”
说罢,他将机器贴上李山的额头,再次打了个响指。
“而现在,是一个密闭的黑的屋子,你也不知道身处何处…”
薛呈思索三秒,接着说:“但你和你身边的女人已经被关了好多天了…”
…
“妈妈,我有点困了,我可不可以睡觉…”男孩稚嫩的声音带着沙哑。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这是第几个白天黑夜。
“小晖…不要睡…”女人的声音微弱,但仍紧紧捏着他的手,“不准睡!”
“啊!”男孩痛的惊呼出声,驱散了睡意。
他之前曾摸着墙壁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想找到门在哪里,想带妈妈出去,但无论他怎么摸,这屋子都没有门。
他觉得是自己太矮了,还没有长高,他觉得门应该是在高一点的地方,可是他不够高。
他去拉扯自己的妈妈,想让妈妈找一找,但女人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抱紧了他。
头顶传来凉意,是妈妈的眼泪。
日夜轮转仿佛与这个屋子无关,食物和水也快没有了,把食物让给自己的妈妈越来越虚弱。
不知道第几天,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和微弱的人声,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声。
“小晖别怕…别怕…他们来了…是他们来了…”女人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害怕,身体微微颤抖,“小晖…坚持一会儿,你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妈妈…”
…
薛呈看着机器的数据疯狂跳转,立马取下了机器,晃动了挂坠。
闭着眼的李山幽幽转醒,他眼眶泛红,抬起头看向薛呈。
“很多人,叫我小晖。”他道。
薛呈并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默默收拾着机器,“你刚喊了妈妈,或许你可以去询问你的家人。”
刚才所见场景和梦里并无不同,只是女人的声音更清楚了一些。
可…那不是安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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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延章。”
冷金旗念出了这个名字。
“是谁?”
他已经赶到了市局,此时办公室内只有吴连山和重案组几人。
吴连山看了眼冷金旗,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去查了些什么,傅延章是谁你不知道吗?”
还是被师傅知道了,冷金旗索性不装了,“确实去查了二十年前的案子,但关于傅延章的资料太少了。”
“他是一代黑桃。”吴连山微眯着眼,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所有案子的策划人。”
设备破译后,里面是一套完备的资料,吴连山在冷金旗回来之前已经看过了一遍。
这里面的资料,他甚至也只知道小部分。
二十分钟后,冷金旗看完了所有,表情越发阴沉。
最后,他盯着傅延章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山呢?”
吴连山突然出声,重案组等人一愣,这京城来的吴队,为什么叫李老师小山?
知道他们关系的冷金旗并不意外,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昨晚跟我出任务太晚了,我让他在家里休息。”
“嗯。”吴连山点点头,不疑有他。
重案组的人都在这里,陈进、岳晨暄、况野、钟弥迩,吴连山视线一一扫过。
“方块的案子我知道了,限你们一个月内破案,将方块抓捕归案。”他道,“需要什么帮助,我和施向东局长都会配合你们———冷金旗,别再给我搞小动作了。”
“是!”
众人异口同声。
…
这次的新年过的一点都不顺利,不光重案组,市局内的警员没有一个放假的,受害者还躺在法医室,家属们在接待室哭红了眼。
冷金旗将吴连山送到楼下后,准备回十二楼,但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师傅,你和李局,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和李山?”
吴连山也是一愣,他转身回头,这位师傅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学生的问题。
“解决好方块的案子,我会告诉你一些事。”
师傅说“告诉你”不是告诉“你们”。
冷金旗没再问,突然理解了李山也跟着他自己调查而不是选择请李局答疑的原因。
吴连山和李阅川,并不愿意现在将二十年前的事全部告诉他们。
车子扬长而去,冷金旗却一直站在市局门口没有离开。
他拿出手机,最终还是将电话发了出去。
“李老师,大过年的,留我一个人在医院躺着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