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金旗下楼后伸了个懒腰,回头望了眼这居民区。
“李山,你们家这艰苦朴素的作风应该重点表扬,按李局这地位,不应该这样。”冷金旗心情极好的说着,嘴角挂着笑意看向李山,“我家别墅区住着的邻居,等级或许比李局还低。”
“他习惯了。”李山明白冷金旗说的是什么,出了社会,他自知家庭条件即是在京市也算不错,但家里向来朴素惯了,谁能想到人人都得尊称一声李局的李阅川,在家里还得亲自洗碗,人人都想来拜访李局,可人人得知李局所居住的地方后都没有提着礼物来过。
这李阅川向来油盐不进。
“他这样,很容易被别人视为异类。”冷金旗继续说,李山看不出他的态度,只是摇头,“他明明才是正常人。”
两人沉默的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冷金旗是向来不把他的柯尼赛克开到京市来的,就担心某一天金初心情不好了找他算账,李山借了自己高中同学的大众,二话不说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你又要无证驾驶!”冷金旗拦住他,李山轻拍开他的手,从口袋拿出驾驶证。
“上周刚拿到。”
“哟~”
见李老师终于不再是无证驾驶了,冷金旗也自愿从司机之职上退下,乖乖的坐在了副驾驶,待系好安全带后,两个透明密封袋被递到了冷金旗眼前。
冷金旗自然是知道李山这一趟回家的目的。
“给我?”
“冷金旗,我…”李山没有发动车子,一只手保持着递东西的动作,一只手轻搭在方向盘上。
他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想请你帮我这个忙,在京市,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冷金旗心中异样的感觉翻涌。
难得啊,难得。
难得李老师终于承认,他冷金旗之于李山,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冷金旗将东西揣进口袋。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师傅?”
“你不会。”见冷金旗接了,李山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车子发动扬长而去。
…
15楼阳台,挂着的衣服前的两个男人,正开着窗户抽着烟,烟雾缭绕,正是飘往车子离开的方向。
吴连山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李阅川正一张一张看着,表情并不是很好。
“吴连山,你真是从小到老都爱先斩后奏啊。”
“不论如何都是要开始的,提前和你说还得费口舌。”吴连山毫不客气,指着纸张上的几个人,“况野、钟弥迩、陈进…”
“他们太年轻了,你确定可以加入十二九行动?”
“确定?很确定。”吴连山抽走这几个人,“我只是在纠结岳晨暄。”
岳晨暄的脸一出现的时候,李阅川直接摇头。
“老吴,我们这一辈已经牺牲的够多了,我不想让小辈再…冷金旗和小山是我们都没有办法,但他们…”
“可他们既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就该知道,会面对这些。”吴连山捡起了岳晨暄的资料纸,“我相信他,之所以来找你,是想让你去试试岳宏文的态度。”
岳宏文,津州市现任市长,岳晨暄的父亲。
“岳宏文什么态度,当初岳晨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些事,一毕业就闹着要去重案组,岳宏文支持得很。”
“那我就不犹豫了。”吴连山将资料收拾好,“重案组一个不落。”
“可他年纪太小了…”
“谁年纪大?除了你和我还有欧阳珠珠。”吴连山轻笑一声,一根烟的生命已经燃烧到了尽头,“还是冷金旗李山?”
李阅川沉默,吴连山在津州创办的重案组,可谓是各路牛鬼蛇神都来了。
京城世家金家幺子冷金旗,津州市市长之子岳晨暄,澳城赌王之女钟弥迩…还有一位虽是孤儿的况野,但他的师傅早些年因为黑进公安系统被捕,现在正在京市牢中为公安做事。
即使是家世不那么显赫的陈进,也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勇气和坚持。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放在别的地方,会有更好的未来。”
是一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得着的未来,是家庭和能力替他们建构的康庄大道。
但他们选择了重案组,选择了永不升迁,选择了直面罪犯。
李阅川向来对金家小子没有好脸色,但他并不是不喜欢冷金旗。
一个进了警局后仍四处招摇的公子哥,无非是想吸引那些罪犯的目光,让所有的报复都冲他一个人来。
金随气冷金旗改志愿进公大,但全国各地但凡有金家产业的地方,都无人不知的他金随的小儿子冷金旗,目的就是为了让某些人知道即使报复,他冷金旗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报复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得罪金家。
“我当然知道。”
吴连山答道,可是…
“可我答应过死去的兄弟,一定会清扫干净这个组织,难道你忘记了吗?李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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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确定我不会。”
“说实话。”李山认真道,“我之前确实不相信你,所以我瞒着你找到了薛医生。”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你是个可信的人。”
没有解释过多,但此话已经足够,冷金旗满意的点点头。
李山的车子开得很稳,似乎两个人的关系也像这平稳行驶的大众一样。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许久,冷金旗非得要按十年来算,非得要超过许乐原,但李山向来是按他刚搬进公寓第一晚来算的,两人认识,也半年多了。
是同事也是信得过的朋友。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