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内三个男人格外安静,只有女人隐忍地啜泣声,她一遍遍的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呢喃着:“不是的不是的,会没事的…”
“惠惠可能回我父母家了。”女人忽然坐直了身子,拨通了电话,这一次几人听到了电话内的声音,是谭李樟。
“在不在我爸妈家!?”
“…不在…”那边犹豫了一会儿,又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去报警,让警察帮我们找找。”
“我在去警局的路上,李樟,你待会儿直接来乐清公安局。”女人听到何惠惠不在父母家的消息,脸色更差了。
…
众人没让女人看到那具焦尸,只是人一到达,便将样本送去化验了,半个小时后,谭李樟也到了。
如果那具尸体真是何惠惠,那这位目击者,便是她亲姑父。
谭李樟一来便被单独带走了,他坐在一间屋子里,皱着眉东张西望,李山坐在监控室内等冷金旗过来,诧异的是,许小楼也在等冷金旗。
“有没有人啊?我老婆呢?”
谭李樟有些不耐烦了,他发现了屋子右上角闪着红光的监控。
“喂———”
“你老婆在休息室,她感冒了不太舒服,有医生在给她打点滴。”冷金旗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许小楼和李山。
许小楼自离开学校开始,全程让冷金旗主导,似乎是在看看这个年轻人有几斤几两,倒也不觉得他干涉乐清公安局的事。
“你平常住家还是工地?”三人落座,冷金旗便开口。
“问我这个干嘛…”
“你早上有没有看到何惠惠,回答。”
“我平常住在工地,上半个月休半个月。”谭李樟见冷金旗表情严肃,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答道:“惠惠?我在工地怎么会看到惠惠?”
“荒地起火是几点?”
“七点…七点左右,因为我七点开工,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但那个火什么时候起的我不知道。”
“你老婆和何惠惠关系怎么样?”
“…自从惠惠爸妈死后,我们俩都把惠惠当自己孩子看。”谭李樟有些疑惑这个警察为什么会问些,“我儿子去外省上大学了,就把惠惠接过来住家里,平常照顾她也是尽心尽力,我不常在家,但何襄她对惠惠比对儿子还好,这个你可以去问惠惠她爷爷奶奶。”
“嗯。”
“老许!”外面传来敲门声,是孟志名。
许小楼起身开门出去后,老孟踮起脚往里看了眼,“许队,这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许小楼靠在门口点了根烟,刚才在车上想抽烟被冷金旗制止了,这会儿烟瘾犯了,“结果出来了?”
“没那么早,要3到5小时。”老孟摇了摇头,他过来是因为尸检中发现了别的情况。“通过黏着在尸体身上的布料发现,死者在被烧死时衣物并没有被褪下,死者的下体也没有撕裂痕迹,无内伤,无明显外伤。”
“热呼吸道综合症明显,咽喉、气管及支气管粘膜充血、出血、坏死,形成灰白色、易剥离的假膜,粘膜上可见水泡。”
“有明显睫毛征候,外眼角形成未被烟雾炭末熏黑的鹅爪状改变,睫毛仅尖端被烧焦。”
“说人话。”待老孟说完,许小楼手中的烟也燃尽了,“我听不懂。”
“死者是生前烧死,也说明导致她死亡的原因是火烧,活活烧死。”老孟换了个说法继续道,“一般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死者,我们会立马进行**部位检查,虽然火烧的原因会干扰判断,但死者生前未遭受到强奸,因为皮肤组织损坏,我们无法判断她是否收到过其他伤害,但没有明显内伤,可以排除死者生前遭受过暴力虐打的可能,同时胃部也没有药物残留,她是清醒的状态下出现在案发地点的。”
…
“早上有几个人看到起火了?”冷金旗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谭李樟。
“我先不是说了吗?我和几个工友,具体几位我不记得了。”谭李樟摇摇头,“你们可以去问,他们懒得多管闲事,是我提着水去救火的。”
“那边是荒地,就算不管火势也不会烧到工地来,而且在不确定火势大小的时候,别人都没有行动,你怎么敢一个人去呢?”
“诶呀,我不是都说了吗?那块儿经常起火,又不大,看到了就去灭一下就行。”
“工地离荒地有一段距离,火势既不大,又怎么会被你看到?”冷金旗微眯着眼,反问道。
谭李樟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警察会对他刨根问底,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狐疑的看着冷金旗。
“你们怀疑我?工地这么多工人和我一起看到起火的,并且报警的也是我,我这一趟过来是让你们帮我找侄女的,你们不让我看我老婆,而是在这里拷问我———许警官呢?我要见许警官!”
…
老孟说完后,又往室内瞧了一眼。冷金旗在里面,许小楼也就不打算再进去了,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软白沙,盒子有些皱瘪,他把最后一根烟拿出来,将烟盒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打火机啪嗒一声响,又是一轮烟雾缭绕。
“怎么抓着谭李樟审这么久?他是报案人吧?”老孟挥了挥面前的烟雾,“你少抽点,伤身体。”
“都四十了,有什么伤不伤的。”许小楼自嘲的笑了笑,挑了挑眉也跟着往里看去。“谭李樟是那个冷金旗叫来的,分开问话,也是他提出来的。”
“他怀疑谭李樟?”
“嗯。”
…
“谭先生别着急。”李山见谭李樟不配合,礼貌道:“我们只是照例问话,您提供的线索越多,我们的破案速度越快。”
“可我知道的都说了啊!”谭李樟并未冷静多少,他并不是作为犯人被审问,仍可自由行动,只见他站起身欲开门出去,冷金旗也跟着起身挡在了他面前。
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笼罩着谭李樟,冷金旗挡在门口,他低头看着谭李樟。
“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谭先生。”
“诶呀!我都说了,我就是看见了就去救火啊!做好事也有错吗?如果做好事要被抓起来,谁还做好事啊?”
…
门内空气冷却,门外的烟雾却久久未散。
“对了老许,先不是和你说那个扎头发的眼熟吗?”老孟刚才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会儿眼睛忽然亮了。“冷金旗不是那个冷金旗吗?”
“哪个?”许小楼一脸疑惑,脖子往前一伸,仿佛带着深深疑惑。
“津州重案组那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