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提着红灯笼的人出现在了楚君辞面前。
这是一张楚君辞和姜柒月都无比熟悉的脸——三叔公!
“楚知青。请回。”
三叔公一张严肃板正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浑浊的眸子平静的看着面前无比神异的金龙。
表情肃穆,像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朝拜。
只见他双手合十,虔诚的跪伏在地。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神龙。嘴唇蠕动,楚君辞听不见他在念叨什么。
但姜柒月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老头在念叨:神龙保佑上官家后裔长了无忧。
姜柒月的表情有些怪异,她现在这情况算不算:医者不能自医?神也无能为力?
被自己怪诞的想法逗笑了。
她歪头,盯着那泥塑贴金箔的塑像看了许久。
最后百无聊赖的看向了放松警惕,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个蒲团的楚君辞。
真是狼狈。
楚君辞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呆呆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叔公叩拜结束,这才看向楚君辞“你也是来寻宝藏的?”
楚君辞摇头“我是军人。不是为宝藏而来。”
“不管是不是,惊扰逝者长眠总归不太礼貌。楚知青请回。”
“你就不说点儿什么?例如让我守口如瓶?”楚君辞心中的怪异更甚。
三叔公冷幽幽的眸子盯着他,看了片刻,沉默着摇摇头“上官家代代出天骄,都是如彗星一般闪耀璀璨的人物。又不是见不得人拿不出手。”
楚君辞难得有被噎到。
不过回顾上官家金灿灿的履历,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他都怀疑老天爷偏心眼子。一个家族多少代人竟然都没出过歪瓜裂枣?这不科学!
“回吧,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三叔公起身。挑着灯笼,示意楚君辞跟上。
楚君辞没走“我不信你!”
三叔公扭头,表情仍然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再往后,是地下陵园。葬着上官家所有的后人。”三叔公指了指应龙塑像后无尽的黑暗处。
楚君辞不信“据说上官清漪就葬在京城。上官家死在战场上的英杰也没有回来。部分葬入了烈士陵园。”
三叔公招招手“随我去看看。”
“看什么?”楚君辞疑惑。
三叔公不再说话。一言不发的朝着黑暗中走去。
不知道他手触到了哪里。黑暗中亮起了一道道光点。随着他们靠近,光点变大,能清晰的看到一个两个日期和一个名字的光影悬浮在半空。
时间跨度能够追溯到几千年前。
密密麻麻。
近代的也有1927-1965xxx。
楚君辞行走在这些光影中,甚至看到了军部赫赫有名的大刀队战死的英烈。同样的,在一个边缘末尾的角落里看到了上官清漪的名字。
这些名字下方,是一个个50公分高的石台,上边放着陶罐,似存放的……骨灰?
而这些光影和名字,则源于每个陶罐的特殊设计。
盖子上方镂空处一盏油灯,四周包裹着和陶罐一体的镂空灯龛,灯龛上方,细密的雕刻着透光的文字。被烛火映照,字迹悬空。
这般技艺,倒真叫人震撼,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落叶归根,谁也不会例外。”三叔公突然开口。
楚君辞沉默了一瞬“祭台上的龙是?”
“应龙。是主神。”
楚君辞一时无言:他是坚定地无神论者。
“供桌上的三个盒子是什么?”
三叔公回头,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不知,但绝不是那些人想要寻找的宝藏。”
“那是什么?”
楚君辞很好奇,他只稍微靠近,都觉得十分危险。
三叔公似在回忆。良久,才慢悠悠的道“相传,主神应龙于诸神之战中惨胜。”
胡说!明明是压倒性的取胜!
姜柒月不干了,编排她可以,但不能质疑她的能力!
楚君辞嘴角一抽,这话起头就不科学。
三叔公对他的漫不经心仿若没看见似的,继续娓娓道来“它是天地间唯一的巨神,是创世,造物,灭世为一体的巨神。那三个宝匣就是她的神格。”
姜柒月掏了掏耳朵。她怎么不知道她有神格这种东西?
她不缺德就不错了!
“三叔公,神话传说不可信。”楚君辞无奈。
“也有传说,那是战争,饥荒,和瘟疫。”
楚君辞:……
越说越离谱了。
但他们都没发现,远远跟着的姜柒月身形却倏地顿住了。
不对,不对,不对!
完全不对!
为什么会少了死亡?!
她虽创世,可也是灭世的神祗,怎么能少了死亡呢?
这个老头在误导楚君辞!
虽然姜柒月对那三个盒子看不透。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三叔公这个糟老头子没安好心!
或者说,三叔公不信楚君辞。
不信他的目的,不信他的身份,更不信他这个人!
“三叔公,说点靠谱的。”微弱的光线中,楚君辞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在密密麻麻的骨灰坛子中穿梭好久了。
这样的氛围,配上神话传说。倒是真有几分可信度。
但是楚君辞一瞬间就意识到,这老头并不是想给他答疑解惑。
果然,下一秒。
这位三叔公就和他拉开了距离。
而他的脚下,神秘的纹路四处蔓延,深深的凹槽里有浓郁的黑漆漆的液体在流淌。
他惊了一瞬。抬脚就要逃离。
可是面前放置着骨灰坛子的石台突然移动了位置,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红色的灯笼渐渐飘远。
楚君辞脸色沉沉“三叔公,你想杀我!?”
“冒犯英灵,死不足惜!”
楚君辞磨了磨牙“我是从洞窟掉下来的!”
“都摸索到了祭祀入口。看来在山里深耕已久。还敢说你不是蓄谋已久不安好心!”
楚君辞心梗。有种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憋屈。
“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真的是一名军人。并没有觊觎上官家的宝藏?”
黑暗中,三叔公的声音太远了,有些缥缈“那你就去死吧……以死明志。”
楚君辞:……
三叔公,以死明志不是这么用的好吧!
察觉到空气中似乎蒸腾起了一丝雾气。楚君辞忍不住屏住呼吸,视线开始模糊。
他表情难看:不是吧……老子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下一秒,眼前一黑,咚的一下,栽倒在地!
在他晕倒后,雾气散开。原本走远的三叔公就站在距离楚君辞三米的位置,幽幽的盯着他,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