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个骑着二八大杠,带着红袖标的革委会和小红兵风风火火就冲到了大队部粮仓。
一双双眼睛就跟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似的,疯狂在场中扫射。
嘴巴里喋喋不休的嚷嚷着“谁是姜柒月?姜柒月在哪里?”
那副眼高于顶,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进村了。
村民们都不愿意招惹革委会的人。
这地方,被弄进去,不脱一层皮是出不来的。没罪都得剐三分,要是被揪点儿小辫子,能给你活剐了。
于是,革委会的人目光扫到哪里,哪里立刻真空一片。
很快,站在婶子群里的姜柒月就那么端正的站在‘略显’空旷的广场上。
“我就是姜柒月,不知道几位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一看到她,那一双双本就不怎么正派清明的眼睛顿时染上了一层颜色,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用那种打量货物的目光看她,令姜柒月心倏地冷了下来。连带着眼底的平和都散了。只剩下一点极渊之渊深处极寒的黑气在缓缓积蓄。
对方倏地冷下脸,厉声呵斥道“我们接到5封举报信。举报你基本主义做派,奢靡享乐,不履行劳动义务,贪墨集体财产,我们接到举报自然要前来调查核实。现在,带我们去你家,我们要调查取证!”
姜柒月好笑的看着这5人,一个个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人,还能捧着红宝书一派正义之士的做派,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请问有搜查令吗?”姜柒月含笑,从头到尾,脸上的微笑面具就像是焊死了一样,丝毫没有因为革委会找上门来而感到害怕惶恐。
“有举报信,我们就有上门取证调查的义务。不需要搜查令!”对方立刻有人跳出来反驳。
“哦。”
……
对方被她这淡淡的一个字哽了一下,准备好的台词瞬间卡在了嗓子眼,难受的不吐不快,又吐不出来。
“请便。”姜柒月随意的摆摆手。
听他们念叨完举报的罪名,姜柒月就不担心了,她有小世界!
什么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不过是她一个念头的事儿。
若是普通人被栽赃一下,估计藏都来不及藏。但她不同,分分钟就能够毁尸灭迹。
“那就走吧!”
姜柒月见5人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突然不咸不淡的开口“慢着!”
“怎么?你要妨碍公务?”对方倏地眯起不怀好意的眼睛,似乎就等着她犯错误。
姜柒月弯唇,笑容温温柔柔,一副乖巧可欺的样子。
让对方觉得自己这一趟十拿九稳,说不定这样的美人儿……
对方几人眼里微微泛起一丝灼热,里面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含义。
丁大山此时已经锁上仓库大门,匆匆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对方这句满含威胁的质问。正欲开口。
就被姜柒月打断“不,怎么会,作为社会主义知识青年,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明知故犯呢?”
“那你拦着我们是干什么?”对方言辞凶狠,咄咄逼人。
姜柒月也不生气,笑容柔和“呃……我的家比较大,你们搜可以。但是我也想请一位婶子和大队长跟着你们一起调查。也从旁给我做个正。要不然你们五个大男人在我家里搜查一通,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们是办公!不是入室的宵小!”对方的脸都黑了“我们现在怀疑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姜柒月叹气“请问你们会搜我的寝室吗?”
“那当然!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姜柒月两手一摊“这不就是了。女孩子家家难免有些衣物用品的不方便旁人沾手。有个婶子,也好说好听不是?就算是罪犯也有人权,况且我只是被举报了罪名还没证实。我主张我的个人**权力总可以吧?”
姜柒月这话一出,大家顿时觉得很有道理。立刻人群中就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就是就是,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闺房被几个大男人闯进去翻找像什么话!”
“可不咋地,人家还没被定罪呢,不能当犯人对待!”
“小姜知青说的有道理,公家调查就调查,可不是土匪进村。总得讲道理吧……”
村里人议论纷纷。
革委会的几个小红兵脸上挂不住了。本想呵斥大家闭嘴。但是被领头的一个眼神压住了。
对方色厉内荏的笑了一声“姜知青说的有道理。那就让大队长和村里一个婶子跟着吧。”
姜柒月点头,笑容真实了一分,看向张桂花“桂花婶子,麻烦你了。”
张桂花早就想拿鞋底子抽这几个狗东西了。闻言,也不客气,立刻站出来道“成,左右现在也不分粮了,婶子就跟着走一趟!”
立刻,村里人乌泱泱的跟上。
姜柒月就跟在大队长和桂花婶子身边。
张桂花有些担心的握了握她的手。
姜柒月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的笑笑,没说话。
丁大山全程没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吧嗒吧嗒的抽着焊烟神情凝重。
远远地,姜柒月看到楚君辞靠在一处农房院墙根下,朝着这里看了过来,表情很冷。
她无声的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楚君辞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丧心病狂到举报姜柒月。
姜柒月和村里人的利益又不冲突,跟知青院也不来往。可谓深居简出。
到底是谁非要为难一个病秧子?
他甚至有些阴谋论的想,是不是背后有人等不及,借着革委会的由头,想将姜柒月抓住严刑逼供。
只是,目前还看不出到底是谁的手笔,只能静观其变。
想到昨晚顾北辰他们弄得那些硝制浸泡种的狼皮。楚君辞面色微变,匆匆折返,越过高墙回了祖宅后直奔主院东厢。
砰的一下。
推开门。
楚君辞愣住。
漆黑的瞳孔刹那放大又紧锁。
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17口缸——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他进门的方式不对!
楚君辞退出屋子,关上门复又推开。
屋内依旧空荡荡……
他闭了闭眼,狭长锐利的鹰眸仿佛能够勘破一切虚妄。
良久,他抬手覆眼。发出低沉又愉悦的笑意:呵呵……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