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寒思记 第64章 一日师为一生父，擅自归去擅留念

龙神村。

龙神村的中央祭坛处，周围围满了戴着恶龙面具的人。

他们虔诚地跪拜在祭坛外围。

祭坛中央，站着一位同样带着恶龙面具，左手举着华盖（一种圆形扇，祭祀龙王用），右手拿着掌扇，背上挂着几个小型龙门旗，手腕上挂着提炉。

在祭坛中央跳了一段诡异的舞步，嘴里喊着:

威赫龙神，不显其光。上下帝旁，嘘翕无方！

佑我龙神千年行，龙神佑我万年顺。

喂得贞女新童子，明年求得千万金！

上供祭礼礼礼……！

随着诡异的音调落下，一年轻的雏子和两个男童，两个女童被人押了上来，被迫跪倒在神使面前。

男童女童泣唤娘，未事雏子四张惶。

只见乳娘拜虔诚，不见心良救命人。

神使拉着宛若戏腔般的声音，用那尖长的铁指指向男童，女童，问道:“幼儿平生可爱？”

送行者也用着相同的音调，齐声回道:“自小可爱，性真意淳！”

神使又指向女人，问道:“圣女可净？”

送行者回道:“家中父娘日夜督视，未曾与男儿触之！”

神使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扭过身，抬头看向祭坛上那高大的石龙，摊开双手，宣唤道:“今有可爱男女童，纯净女雏子，但求我主，收此诚礼！”

“轰隆！”

整个龙神村突然乌云密布，雷霆万钧。

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在雷鸣声中缓缓出现。

众人见此，连连跪拜，不敢有言。

“龙神”轻轻一息，天地轰鸣！一声咆哮，天崩地裂！

待靠近之后，才能看清那是一条体长百丈的青龙。

青龙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祭品，这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不过也没有谢绝好意，大嘴一张，一吸，那两个孩童和女人便尽数被吞入他的腹中。

这一幕惊得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青龙突然开口道:“我等主神有令，一月后，攻打屠龙村！只可赢！不可输！”

神使一听，惊喜道:“可是主神已恢复力量！”

青龙轻蔑道:“你无需过问！事成以后，定会造福你们万生万世！”

只见神使再次拜道:“我等不辱使命！”

身后的众人也跟着拜道:“我等不辱使命！”

青龙满意点了点头，随后盘旋直上，一会儿便消失在原处。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却不见腾龙之姿。

……

屠龙村。

魏天星将做好的早粥放在桌上，看着还躺在床上熟睡的华灵清，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她。

不过看她睡得正香，终究还是没去打扰。

将粥盖好后便出了门。

魏天星来到了街上，他寻思着那姑娘似乎也没什么衣服穿，也就打算给她买件衣服算了，毕竟给朋友帮帮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不过今日街上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怪，魏天星也清楚原因，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来到一家服装店，走了进去，道:“老板，买几件衣服。”

老板看见来人，调侃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屠龙勇士魏天星吗？怎么？最近发了财，也晓得来我这儿消费了？”

魏天星是孤儿，没什么经济来源，在小时候，他由于年幼，还是能吃百家饭的，但随着年龄长大，这些关心越来越少了，他虽不怎么明白大家的转变，但也觉得理所当然，他是大人了，有能力去赚钱了！

魏天星没有在意老板的调侃，笑道:“没错，老板，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女人穿的衣服？”

老板听了这句话差点没忍住将刚喝的茶吐出，不过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咳了几声，随后努力控制表情道:“嗯？女人的衣服？你还有这癖好？”

一看被误解，魏天星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是给我朋友买的？”

“朋友？那行吧，你右手边就是。”老板也没过多问，只要能赚钱，他才懒得关心那些事儿。

“好！谢谢！”

魏天星开心地跑过去，仔细挑选起了衣服。

看了半天，他只总结出了一个字:贵！

没有办法，只好挑了两件最便宜的衣裳，他的经济实在有限，每天靠打猎赚钱，一个月也没几个子儿。

忍痛买下了衣服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生怕自己会后悔。

“好了，现在就先把衣服带回去吧，等会还得再去打点好东西来卖！”魏天星心想。

回到了家中，他发现华灵清才刚起床，正喝着桌上的粥，微笑道:“你醒了？”

“嗯。”华灵清看了眼他手上提着的袋子，好奇道，“你这么早去买衣服？”

“哦，这个，对。”魏天星将袋子放在桌上，拿出一件粉色的衣裳，兴奋地摊开展示道，“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我见你似乎没带衣服，也就想着去买了两件！”

华灵清一愣，这虽不是她所喜欢的颜色，但对于昨日才见面的陌生人就如此热情，她不明白。

不过也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道:“谢谢，我很喜欢。”

魏天星心里踏实了，他还生怕她不喜欢，将衣服收好后，道:“你喜欢就好，我等会要去外面打猎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华灵清道:“我不熟悉这里，等会跟你一起吧，我要出去练剑。”

“练剑？”魏天星一脸疑惑，“我没看见你剑在哪儿啊？”

“在这儿。”

华灵清右手冰蓝色能量汇聚，寒霜剑赫然出现在手中。

魏天星满脸惊喜:“姑娘！你这是什么法术！太厉害了！”

华灵清没有过多跟他解释，道:“我吃饱了，走吧。”

见她不想回答，魏天星也不追问，道:“那好，姑娘你等我去把武器拿一下。”

待他收拾好后，二人就往村外去。

……

二人走在森林之中。

华灵清此刻的心中才感受到自由与解脱。

她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已经自由，却不是随时随地，而是只有身处于大自然，她才不会觉得有被束缚的感觉。

或许是觉得有些无聊，魏天星再次问出了昨日的问题:“姑娘，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米来自哪里啊？”

华灵清几番犹豫后，回道:“长安。”

“长安？！”魏天星一惊，“那可离我们这儿不近啊，我们这儿是河洛东极点了都快，再往东就是东海了！姑娘，你跑这么远干嘛？离家那么远不害怕吗？”

华灵清否定道:“那不是我的家。”

“那你说你来自长安……”

“很矛盾？”

“有点吧……”

见她似乎不怎么高兴，魏天星也不敢再过多问。

两人走了三刻钟左右，魏天星突然道:“姑娘，我就在这儿周围打猎了，你接下来就在这四周找个地方练剑吧，不要跑太远，要是迷路了可就不好了。”

华灵清嗔怒道:“我才不会迷路！”

魏天星被吓了一跳，忙边跑开边道:“那我先去狩猎了！姑娘你自己保重！”

“嘁。”华灵清心中很是不满，“我会那么蠢？”

她在四周转了转，找到了一处瀑布，决定道:“就在这里领悟《狱霜十诀》吧。”

跳向瀑布下的河流中间出一块凸露出的石头。

“啊！”

华灵清吃痛一声，急忙稳住身形，她愤怒地看着那尖锐的石头，唤出寒霜剑，猛地一盏，那石头瞬间被击碎成碎渣。

“真是可恶至极！”

左手挥出一道寒气，凝冻出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台，盘腿坐下。

闭上眼睛，聆听着涓涓细流，意识渐渐进入了识海中。

她找寻到了昨日的山洞，走进去，将右手放在那道符文上。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难得！难得！你这个逆徒终于开窍了！”

华灵清眼眸一凝，盯着眼前的意识体，难以置信:“师父……”

华霁霜一脸古怪:“怎么？再度见到为师，竟是这般愁眉苦脸？”

“你不是，死了吗？”

“砰！”

华灵清的头被狠狠敲了一下，华霁霜怒然道:“虽说如此，可谁家徒弟整天盼着自己师父去死的？这是为师残存的意识了，临死前将所有力量灌注于这道符文中才保留住的，一直等着你这个逆徒开启，结果呢？哼！鬼知道为师等了多久！”

华灵清有无限悲愁与思念哽咽在喉，终究是化为了一个紧紧的拥抱，她哭诉道:“呜呜呜！师父，徒儿好想你！我之前过得好苦！我被人囚禁了好久！呜呜呜呜！”

饶是历来严肃地华霁霜，此刻也不由得心疼万分，他轻轻地拍了拍华灵清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尽管师父不在了，也会让你以后有护身之法的。”

华灵清在他的怀中哭哭啼啼了很久才缓过来。

华霁霜替她擦拭了眼角残留的泪珠，道:“若有再多思念，此后也让其永存于剑中吧，现在，举起你的剑，为师亲自传你《狱霜十诀》！”

“嗯！”

华灵清退后几步，唤出寒霜剑，恭敬道:“请师父授诀！”

“好！那你可看好了！”

华霁霜也唤出寒霜剑，持剑而立。

忽然，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寒气，华灵清能感觉到，那并非平常的霜气，那股寒冷中，带着来自地狱的幽寒之冰。

华霁霜教导道:“此乃《狱霜十诀》第一诀——狱霜引！以霜气侵己心，感受并领悟死亡的绝望，吸引地狱的霜之气前来收魂，在感受到它要侵蚀你的前一瞬，用你的所有能量去攻击它！在其欲退之时，收起能量，再度吸引，如此反复，无限地去寻找距离的极点，令其不伤己又不得逃之，随后在极点处，用你的意识抓住它！”

华灵清一听便悟，道:“好！我明白了！”

随即她原地盘腿坐下，开始引霜气入体。

华霁霜站在她的身旁，为之护法。

华灵清的脸上始终平静如常，华霁霜感到很欣慰——

华灵清，是他所见过的包括自己在内，天赋都独树一帜的天才。

不过，从前总喜欢偷懒。

“师父！我成功了！”

“什？！……”

华霁霜看着已经睁开了眼，并且身体周围的霜气变成了幽蓝色的华灵清，满脸写着震惊。

这才不过半个时辰，想当年，虽说自己是创始人，但也花了接近半年的时间才成功引气入体。

可如今到了华灵清这儿，自己却丝毫没了脸面。

“哎！”万千惊讶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华灵清有些不解地问道:“师父何故叹之？”

华霁霜回道:“我叹，我叹当初没有好生逼着你学，否则你如今，也不该止步于此。”

华灵清却不以为然道:“你当初逼着我学我也不会好好学的吧？”

华霁霜轻笑一声:“也是，也是。罢了，接下来我便教你第二诀——霜域·天地炼狱。”

华灵清问道:“是新的领域吗？”

华霁霜点点头:“不错，这是基于你能够熟练掌控狱霜之气之后的新领域，可看好了！”

“霜域·天地炼狱！”

只见华霁霜并指于面，大喝一声，四周的环境瞬间变成了幽蓝冰晶所制造的世界，四周没有任何出口，与之前的霜域截然不同。

华霁霜介绍道:“这片领域是一处单独的空间，与外界完全隔离。在这片领域中，你可以随意改变其形态，并且可以随意操控这里的一切地狱之冰，地狱之冰会对敌人的灵魂造成损伤，令其不再好汇聚王者能量，对于灵魂薄弱者，甚至可以做到直接令其灵魂永久冰封。”

华灵清听得两眼放光。

华霁霜笑道:“来，我给你做个示范，你攻向我试试？”

华灵清听命，一剑刺向他。

就在快要刺中的前一秒，眼前的场景瞬间变换，整个空间从中间被折叠开来。

华灵清发现，师父居然在自己的身后，而且还隔着一层冰墙。［就当做是把一张纸从中间折叠，两人分别为中间两侧的两点］

冰墙突然开了个矩形口子，华霁霜从那边走了过来，道:“这便是所谓的随意变化，不过这冰并非坚不可摧，每次恢复都要耗费一定的能量，所以实战中要谨慎使用。”

华霁霜手指一掐，领域便瞬间消失了，道:“好了，现在该你来试试了，你试着把狱霜之气与我从前教你的霜域结合，注意仔细感受它们之间的融合感，当契合度达到百分之百时，也就成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需要去抓住那种感觉实在会有些困难，慢慢来，切勿急躁。”

华灵清回道:“好！”

一炷香后。

“师父我成功了！”

华霁霜看着眼前的冰天雪地，他眼中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呢幻觉，不对，他是个意识体！怎么会有幻觉？

几息过后，他终于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第三诀——幽影绞杀，利用八个幽灵狱影，全方位无死角地将敌人进行绞杀，注意，是在接近以后才是无死角！这考验你速度和对分身的操控精确度，想要分出八个幽影，则考验你的精神力，为师这就教你如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狱霜引要随时开启，一心八用还是有些难度的。”

半时辰后。

“师父，我学会了！”

……

“第四诀——霜凝雨阵。召唤千万狱霜冰锥，对大范围的敌人进行轰炸，持续时间越久，消耗越大。此招要点在于对狱霜之气的大范围利用和熟练掌握，稍有不慎，便会成了普通的霜气，攻击力大减。”

一刻钟后。

“师父！我又会了一门高深法术！”

……

“第五诀——冰封剑舞。汇集狱霜之气于剑，斩出锋利的片片冰刃，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敌人困在冰牢之中。此招要点在于如何将斩出的冰刃交织成网，再成牢。”

三刻钟后。

“师父！我……”

“下次不用说了！”

……

“第六诀——霜灭连环斩，用你连绵不绝的剑势形成连续的冰刃风暴，如同雪花一般密集，避无可避！当你掌握了第五诀，这一诀不过是难度更高一点的变式罢了。”

两炷香后。

“师父……”

“下一诀！”

……

“第七诀——九幽狱霜甲。狱霜之气流转间，在周身形成一层幽蓝色的冰甲，其防御作用可以轻松挡下钻石武者的全力一击，受到伤害后还能以冰弹的方式反弹，受到的攻击频率越高，那冰弹的反弹频率也就越高，完全是一种被动式的，对抗群体很好用。”

两炷香后。

“师……”

……

“第八诀——冰凰翔天。狱霜之气与剑气完美结合，召唤出狱霜凤凰，一凤可有破万钧之能，口可喷出狱霜吐息，可作为一种远程覆盖攻击使用。”

一个时辰后。

“刂……”

“下一诀！”

……

“第九诀——无尽影狱杀。结合霜域·天地炼狱，通过领域中随时随地的，可变化的地狱之冰，随心所欲地穿梭在狱冰之中，无需再过多自己创造影体，此招在于对狱霜之力的绝对把控！登峰造极！”

一个时辰后。

华灵清扯了扯华霁霜的衣袖。

华霁霜见状，立马会意，道:“下一诀！”

可华灵清却道:“不是的，师父，我这次没搞懂。”

华霁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似乎一不小心进入了某种模式一样，道:“没搞懂也对，你要是真的这都搞懂了，那为师真想立刻去超度了。”

华灵清摸了摸鼻子:“那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妙门？”

华霁霜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脑袋道:“当然，当然。当然没有！”

这次轮到华灵清惊讶了:“没，没有？”

华霁霜严肃道:“这一招，我也是在临死前用过一次，也没来得及总结什么妙门，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完全处于一个超脱的状态，仿佛与狱霜之气成为了，一体？”

他摊手道:“反正我现在也没啥辙，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了。”

华灵清点点头:“哦哦！那第十诀呢？”

华霁霜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第十诀，就是我这一生的，理论中存在的最强一击！”

“理论中？”华灵清一脸迷惑。

“没错，因为我自己也只是提出了这个理论，但却没有真正实践过。”

“那师父给点提示呗？”

“好。此招名为——永恒冰封！乃是冰系剑术的最高境界，此招一出，会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生灵的**与灵魂通通冰封在永恒的寒冰之中，不得超生，再无解脱之日。而想要学成此招，就要跟自己的剑心达到绝对契合的程度和，把绝对契合的剑心与绝对掌握的狱霜之气相结合达到绝对契合，方可成功，这三个绝对，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过你已经有了其中一个了，至于为什么还没有达到剑心的绝对契合，其实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与没有灵魂的狱霜之气不同，剑心是有灵魂的，剑心的灵魂就是剑灵，剑灵的灵魂就是剑魂，当你与自己的剑灵彼此达到完美契合后，才会出现剑心，但有了剑心还只是开始，你还需要与你的剑心达到绝对契合的程度，而如今的你，剑灵都才成型没多久，又何谈剑心？”

华灵清明白地点点头。

华霁霜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道:“好了，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走吧。”

突如其来的告别让华灵清的内心一时无法接受，她紧紧抓住师父的手，哭泣道:“师父……你不要走，呜呜……我还想你多陪陪我……”

华霁霜的身形开始变得越来越淡，他轻轻抚摸着华灵清的脸，慈祥地笑道:“你可知我方才为何那么急促地将这些教完？呵呵，傻徒儿，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你今日不来，恐怕便连再见到我的机会都没有了。”

华灵清不敢置信地看着快要消散的师父，想要去紧紧地抓住他，可却越来越抓不住，她大声哭喊道:“师父！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呜呜呜呜呜呜！”

华霁霜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是化作蓝色光粒，消散了。

“徒儿，以后的路，可都要靠你自己走了……”

……

华灵清猛地睁开眼，紧紧地抓住眼前之人。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华灵清抬眼看向眼前之人，却不是自己心中所念之人。

她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你怎么哭了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不想回答，也再不能回答。

忽地，她昏倒过去。

“姑娘！”

［华灵清境界晋级:妖仙超阶——妖神三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