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于命运 第16章 当人感知到命运时，最为清醒

“哈哈哈！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闫胥真从面具后透出来的双眼中充斥着疯狂，他已经不在意敌我双方，一心只想着抓住实验体。

不计其数的怨灵源源不断的从法阵中冒出，黑色雾状的“身体”漂浮在空中，类似于双眼的赤红孔洞不断扫视着令它们垂涎欲滴的“食物”。

在场的人除了闫胥真以外，都被盯的头皮发麻，在无神的孔洞中，竟然看出了极强的吞噬**。

“去吧！把你们的怨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除了孩子，其他人吃的一干二净也没关系！”

得到命令，早已饥渴难耐的怨灵们像是解开了锁链疯狗，无差别的发起进攻。

“真是疯了！连自己人的命都不要了！”陈列铭一剑劈散了袭来的怨灵，余光却瞥见了几道怨灵袭向了离着自己不远的孩子。

他顾不上其他，扑上前去用剑替孩子们挡下了攻击，可是肩膀仍然不慎被抓伤。

“叔叔你没事吧！我有草药，快敷上。”身后的小女孩嚼着生涩的幕国语言，熟练的从自己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包已经处理好的草药糊，递给了他。

他愣了愣，又扇飞了一只怨灵后，接过了草药，简单的敷在了上面。

肤感清凉，不知是为什么，他居然感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多谢了丫头。”还没等女孩回应，陈列铭就一头扎进了战场之中。

“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了不允许伤害孩子吗！”闫胥真从一开始的狂喜转变为了愤怒，即使有人保护，孩子们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伤。

陆景渊保护着梦靖妖，击退了一只怨灵后，听见了他的呼喊不由得嗤笑：“你是傻子吗？还是偷的书白看了？怨灵自由之后管你谁是谁，你惹它们不高兴了，你也得死！”

闫胥真还真不知道，关于怨灵的知识他所知甚少。

“哪有你说话的份！毛头小子，你…”还没等他说完，十来只被他的训斥惹怒的怨灵当场给了他个教训。

当他把怨灵都赶走后，前胸后背都留下了不少的伤口。

神庙内外，鲜血四溅，不知何者的断肢肉块在空中飞来飞去，这远比探路时的伤亡来的更有冲击力。

塞壬手中的长鞭抽散了面前的怨灵，她的身旁暂时形成了一片真空区域，她尝试想要关闭法阵，可受到反噬后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这么做。

“如果是全盛时期…”

突然，后背却传来一阵刺骨的杀意。

“谁都别想好过！”闫胥真向着塞壬冲来，手呈爪状直奔后心而去。

“乒！呲—”

从旁刺出的长剑拦住了他的偷袭，指甲划过剑刃，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闫胥真惊讶的看着头领，骂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拦我干什么？别在战场上犯病！”

“有病的是你！”陈列铭不顾其他，横过剑锋划过闫胥真的脖颈，可惜，被他躲了过去。

“多谢。”塞壬对着陈列铭点了点头，姣好的面容让这个年岁称不上大的单身人士心中一震。

一阵破空之声略过耳畔，同时惊醒了呆愣的两人。

不知何时靠近的怨灵化为黑雾消散，地上赫然多出了一只斜插着的由藤蔓编织而成的青色箭矢。

“喂！二位！一见钟情可不是这个时候该发生的事！”沙耶清铃般的嗓音从房顶传来。

等等，房顶？

头领抬头看去，只见沙耶双腿弯曲，结实的倒挂在房梁上，上半身灵活的摆动，拉开手中的弓瞄着怨灵释放箭矢，准头十足。

这，厉害。

闫胥真恼怒的看着眼前这几个完全忽略自己的人，心中的不甘喷涌而出。

此时的现状已经完全失控，他曾尝试关闭法阵，可怨灵强力的冲击让他根本关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不断的冒出来。

他咬咬牙，手指微动，对法阵进行了细微的改动。

怨灵像是受到了指引，它们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攻击人上，而是选择抱成了一团。

已经起效了。

就在众人将视线放在怨灵非常的行为上时，闫胥真猛的冲刺，直奔孩子。

当三姐妹想要拦截，可为时已晚，他早已拎着两个孩子逃离了神庙。

塞壬刚要去追，一个巨型手掌突然拍了过来，她赶忙双臂交叉抵挡攻击。

咔嚓。

斯科莉拉冲上前去，从背后接住了即将摔落地面的塞壬。

“姐，你…”斯科莉拉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瞥见了塞壬血淋淋的双臂，断掉的骨头成为利刃，刺破皮肤挂着碎肉暴露在空气中。

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塞壬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痛觉逼得合上了嘴。

怨灵们不再单个攻击，在闫胥真临跑时下的指令的引导下，成功合体。

三层楼高的怨灵集合体顶破了神庙的房顶，及塞壬之后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沙耶。

房梁断裂，沙耶翻身落地，抄起附近的几个吓傻的孩子就往没有石块掉落的地方跑。

“来不及了！小心！”沙耶把孩子抛出，自己却被落石压在了下面。

“三妹！”斯科莉拉刚把塞壬扶到安全的地方，一转头就看见沙耶遇难。

她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到落石堆里刨着失踪的人，她扔出去的石块从一开始的灰白渐渐变为了红色。

“唔，姐，我没事…那几个被我扔出去的孩子…”斯科莉拉刚把沙耶刨出来，就听见她气息微弱的嘟囔着。

如果微笑着说出这话的人不是满脑袋的血，可能还有些说服力。

“别说话。”斯科莉拉没发现自己的眼睑已经湿润，她双臂勾住沙耶的腋窝，一个发力，把她从石堆里拔了出来。

所幸还有缓冲的余地，除了头部有些磕伤有些严重以外，身体其他地方没有致命伤。

陆景渊领着梦靖妖和几个孩子一直缩在角落里，那里是怨灵集合体的视线死角，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法阵并未关闭，接连不断的怨灵融入集合体，此时的它已经长到了五层楼高。

它一掌拍下，碎石四溅，即使呆在角落里也难免受到波及。

“唔…”梦靖妖捂着脸，碎石擦过的疼痛让她不经发出呜咽。

“妖妖，怎么了？”陆景渊慢慢拨开梦靖妖的手，鲜血止不住的从细长的伤口中流出。

怨灵集合体像是闻到了什么，它猛的转身，伸出利爪向着梦靖妖袭来。

“不！”三姐妹同时冲向角落，挡在了孩子们面前。

“叮——”

梦靖妖一阵耳鸣，双眼所看见的画面已然成为灰色，喷溅的液体滑落面庞，温热的触感也已无法感知。

三姐妹的身体瘫软在地上，她们想要站起来，可下半身毫无知觉。

沙耶费力的张开嘴巴，可是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她只能努力给陆景渊做着口型。

快，跑。

陆景渊双手捂着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不愿看清眼前的场景，但他明白沙耶的意思。

再下一次攻击来临之前，必须离开这里。

他拉起梦靖妖的手，招呼着剩余的孩子们往外跑，此时的大门没有了怪物阻挡可谓畅通无阻，可当他回头却发现，孩子们并没有跟来。

“你们在等什么！快跑啊！”陆景渊夹杂着哭腔喊到，等来的确是孩子们安抚的眼神。

他们扶起三姐妹的头，让她们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剩余的人则是围成一圈保护着她们。

怨灵集合体的视线一直在梦靖妖身上，陆景渊眼看着它再一次冲了过来，只能继续向前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催促着孩子们快跟上。

“这些年来，辛苦三位母亲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后能做的了。”

“抱歉，直到如今，我们还需要借助母亲们的力量。”

故乡的语言安抚着将死之人的灵魂，他们抱着只剩半截身子的三姐妹，开始了吟诵。

“以叶海亚先启之名起誓，吾等俗类，愿献祭生命，祈求引领吾等魂灵回归故土之启示明光！”

言罢，他们的身体包括三姐妹，散发出强烈的光亮。

黑夜的天空逐渐旋转扭曲，螺旋的中心，堪比白昼的光束射向闫胥真留下的法阵，碎裂的声音，是为神庙中之人献上的最好的安眠曲。

陈列铭没有选择离开，他守着众将士的遗体，选择和他们在一起。

“我这个懦夫，来找弟兄们了。”

他注视这壮观且神圣的一幕，等待着静默的降临。

强烈的冲击波将周围夷为平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血渍，森林里静谧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陆景渊拉着失魂落魄的梦靖妖躲避着怨灵集合体的追击，直到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身后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嘶鸣，随之化为了黑雾逐渐消散。

危险暂时解除，梦靖妖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陆景渊脱力瘫坐在地上，呆愣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不知该去往何处。

闫胥真提溜着两个孩子躲进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中，他兴奋的搓着手，心情难以抑制，恨不得现在就可以开始他的实验。

“可惜，要让你失望了。”其中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

闫胥真听见此话满是不解，可还没来的及逼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就看见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洞穴，震耳欲聋的响声听得他心头一震。

“我们与母亲们，同生共死。”

这是闫胥真在洞穴中，听见孩子们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他的视力恢复，看见的只有倒在血泊里的身影。

“不！你们还不能死！”闫胥真一个箭步冲过去，试图救治他们。

“这是，同生咒…”

闫胥真感受着尸体内的诅咒之力，得到了他不愿相信的结果。

“凭什么！我不答应！凭什么！”他发疯似的劈打着石壁，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与愤怒，可这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