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侠2 第64章 旅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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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救下的男人，是谁啊？”

漆夜的头微微一转，猩红的瞳孔轻轻一瞥，带着强硬的语气回答：“当地人。仅此而已。”

身为女人，此刻施兰茜灵敏的第六感告诉她，漆夜是在避开话题。虽然一来到昆仑山，自己的御雷能力不知为何就出了点状况，各种各样的电荷不停地自动达到饱和状态，导致各色各样的雷电不受控制地发生异常的爆发。换句话说，其实是自己的问题害的那个男人差点丢了性命。漆夜，原先这个印象中冷酷无情的女人，出于某种缘由，快她一步先行救下了那个男人，这一举动反倒是为她的形象增添了一丝温暖的色调。

昆仑山脉的陵格勒峡谷是传闻中最为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更为出名的称呼便是“死亡谷”，它东起青海布伦台，西至沙山，谷地南方有昆仑山直插云霄，北边有祁连雪山阻挡着北国寒风。死亡谷的气候只能用“诡异”二字来形容，几乎在此地囤积的一切雷云都对这山谷有着特别的兴趣，不约而同地围绕在这山谷不肯离去。这些危险的云层总会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候降下红色的雷电，毫无征兆，甚至有时悄无声息，把那些待在下方的倒霉生物的魂魄送到另一个世界去。听说，各种精密仪器只要一到山谷里头，便或多或少会出现毛病，而科学家的言论把这里的谜团归结于怪异的磁场。这也是施兰茜目前为止对死亡谷的全部认知，兴许正是这磁场的关系，才令施兰茜的能力出了问题。现在，漆夜为了避免兰茜周围忽然溢出的雷闪给她带来更多的烦恼，她提前为兰茜做了一个特殊的空间罩，暂时隔绝了和周围空间的交互。

“还要多久才能到？前面那么大一片全是光秃秃的平原，我们总不能一直往前走吧？”施兰茜抱怨道。

漆夜的双眼亮着红光，听到施兰茜的牢骚后，她的心底没有一点起伏波澜。她把目光再次投射到了兰茜的身上，兰茜注意到漆夜双瞳里忽然变得明亮的红色，刹那间她误以为是这个黑衣女子又动了杀意，因而自己的身体不由被吓得一激灵。

“我们……到了。”

等到漆夜转回去后，施兰茜才缓过神来。果然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就不该有过分出格的举动才算安全。机敏的兰茜突然明白过来，漆夜那独特的眼眸可能不单单只是为了吓人才作用的，也许整个世界在她的眼睛里，是另一种别样的光彩。换句话说，漆夜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科学家，不过来看看吗？这是她布下的第一关。”漆夜伸手探向空无一物的前方，像在撩起某个看不见的挂布，“你听过全息投影吗？”

施兰茜目瞪口呆地看到原本是荒凉景象的地方有了裂痕，接着裂痕的内部往外投出了几缕蓝色的电光，但转瞬即逝，有点像出了问题的电子仪器设备上才会发生的现象。凭空撩起的纸片般的物体开始出现了马赛克一样的痕迹，接着那层片状物和上面投射的景象变得不稳定起来。等到漆夜的手掌猛然握拳，那伪造出来的风景图案瞬间合拢变成一道白线，最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悬浮在空中的精密机器。

“这，难道说前面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施兰茜对着这突然出现的空洞感到万分惊讶。

“不。她只是在这个特定的地方制造了一片虚拟的景象而已，前面的路还是可以继续往前走的。”

“那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施兰茜凑到跟前，把头往那洞里一探，这一看令她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也让她明白了设置这机器的原因。原来在这机器的掩护下，披在外头的幕布就能成功掩盖背后隐藏的东西——一条巨长的地缝。

这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地缝，昆仑山脉向来以险峻而着称，出现这样的景观也不算神奇。只是地缝的彼岸与兰茜这边沿岸的边缘全都呈现一种怪异的锯齿状，从上俯视来看，简直就像一头张着大嘴的野蛮巨兽，而这些锯齿的裂缝是可以完美的契合在一块儿的，也就是说，这条地缝是被人为的怪力强行掰开的。施兰茜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它左右延伸约莫三十米左右的长度，但深不见底。渐渐变暗的谷底如同奈落一般，所有的灵魂都在那儿一去不返。一想到这，兰茜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兰茜后退的臀部刚好碰到了漆夜冰凉的手掌上，她惊叫一声，蹦跳着进了那洞口里。漆夜不做声，高举的手臂即刻放落，而那机器也慢慢地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那仪器外壳是八角状，黑色的，带着点金属的光耀，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轻易飘浮在半空。朝外的一面有着四根十字状的金属条，工作的时候它们就会顺时针地加速旋转，直到营造出一层虚拟的景观来隐藏背后的别有洞天。

兰茜清了清嗓，想缓解一下刚才的尴尬。她注意到自己的周围全是那些黑色的机器，前三排，后三排的，整齐地排列在一块儿，嗡嗡的工作声简直和山谷里拂面的风声一模一样。虽然这些安排都能成功避人耳目，但总觉得……

“这些仪器还能干扰普通人的脑波，让他们在靠近这里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想起另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漆夜又看穿了兰茜的思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能及时掉头回去的人还算是幸运的，这山谷再往前，那些人可能就回不去了。那家伙布置的安全措施导致周围的磁场变得极其紊乱，自然的、不自然的灾害比比皆是，进谷者难以生还。”

“这个奈落……不，这个缝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机关吧。”

漆夜并不急着回答，她从自己的脚边拾起了一块较大的石头，随后便使用自己的能力飘到了地缝中央的上空。只见她一松手，那石头便随着重力的牵引自由下坠。施兰茜好奇地盯着那石块下落，果不其然，没等那石头进入缝隙一会儿，它就在黑暗中碰到了某种锋利的东西，瞬间就被齐刷刷地分成了四五六块。

“啊，设备都更新了呢……”

兰茜听到了漆夜的喃喃自语，但也不知道作何回答，毕竟人生地不熟，现在就是漆夜运筹帷幄的时刻。一想到这，兰茜心头竟感到到一丝不爽，原来一直以来，兰茜更偏向于自己占据主动权，现在丧失了这种感觉，自然会有所反应。

“所以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呢？”兰茜尽力把语气克制的正常。

“随我来便是。”

“欸？欸欸欸——”

悬浮在半空的漆夜忽然将自己冰冰凉的小手搭在了兰茜的身上。兰茜倒吸一口冷气，反复打量确认着——果然没错，漆夜依旧离地几丈，但她的身旁像开了一个虫洞，里头全是扭曲的色调。漆夜的手臂进入这个虫洞后，便能穿过兰茜的保护罩，现在它紧紧地钳住了她的肩膀。兰茜觉得自己像是被老鹰抓住的小鸡，无法动弹，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整个人怵地一下就被带离了地面。

施兰茜看到眼前的景象从一个整体变的松散，接着甚至化作了几个线条和发光的粒子。也就是零点几秒的时间，当兰茜眼前的物体又恢复成整块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地缝的深处，身边站着那个阴冷的女人，抬头便是一望无际的灰色苍穹，低头却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兰茜恍了恍神，但意识到自己被某种看不见的力场卡在了这“半山腰”的部位后，便很快镇定了下来。

漆夜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她可能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不经意间会把自己的胸部推挤成一堆真实的“凶器”。地缝底部呼啸而来的狂风，将她衣服的长摆胡乱地吹到了一边，露出了自己两条笔直的长腿，红嫩的皮肤在薄如蝉翼的黑色丝绸底下若隐若现。注意到漆夜的脚部不是垂着而是立着的，施兰茜开口问道：

“难道说，这里依旧是投影？”这一开口，施兰茜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整个从内部翻出来了。霎那间，自己的双眼就被眼泪水涨得通红。

“你不必开口。虽然是短距离的空间跳跃，但对于初体验的人来说，并不是快乐的过程。”漆夜说道，“不过你的想法是对的……第二个全息投影。这里的悬崖峭壁全部都塞满了那家伙的仪器，底下也是，其实这个裂缝并不深，不过十来米罢了。我刚才看了一下，发现那些机器似乎还有另外的作用。这种诡异的波长，我想会引诱那些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人全部坠入这个裂缝，然后被上面的那层看不见的激光网切成碎片。周围这些尸骨便是证据。”

施兰茜转了转脑袋，这才发现她们所在的平面前后竟然堆了许多森森白骨，其中有不少隶属于——

“她居然……杀人？”

“死掉的倒也不都是人，还有些迷路的动物……”漆夜手里拿着一只长脸的头骨端详着，“我不会替她的行为说话，但死神把死在这里的生物全部归类为意外死亡，是属于正常死亡的范畴……所以你能站起来了吗？”

施兰茜还有些意难平，但紧接着她又被漆夜带着强行做了一番位移，这一下她感觉自己喉咙里真的有东西马上就要喷出来了。兰茜急忙一手拍在自己的嘴巴上，此时她的腮帮子已经鼓鼓的了。

“听好了。岩壁上的这块凸起就是开门的按钮，你现在盯牢它。”

漆夜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施兰茜下意识地在岩壁上扒拉着，没曾想还真给她摸到了一块可以推进的岩石。她用自己通红的双眼看着漆夜，随后点了点头。

“这是两块必须同时按下的按钮，门才能打开。我现在就去另一头，你在心里倒数三个数，然后就按下去。”

说完，漆夜便消失不见。施兰茜一边计数，一边留意到了一些细节：漆夜的空间穿行必须要看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才能实现穿越，因此想办法开门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这个机关的设计就是说要拜访这个人物，理论上必须至少要两者同行才是，而这两个人的位置不会就是苍洁和漆夜吧？

倒数终了，施兰茜按下了那块岩凸，与此同时自己身体的状况也变得正常。放下手臂后，兰茜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来驱散自己口中的异味感。

耳边传来了轰隆隆的沉闷响声，手掌也感到了一种有节奏的震动。施兰茜知道这是隐蔽门敞开的声音，也明白眼前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正常的现象，只是漆夜灰白的面孔又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她把手又搭在了兰茜的肩上，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

“能节省不少时间。门只要开一点点，让我知道进去的方向就可以了。”漆夜的语气多了点欢快。

“呕——”兰茜再也忍不住，一口五彩斑斓的酸臭液体全都吐在了地上。不过这回眩晕感只停滞了一会会，她也终于开始习惯漆夜的空间跳跃了。她缓缓地站起身，看到漆夜脸上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觉得很是违和。兰茜认为她并不是在帮着自己快速适应，更像是单纯地出于本性在使坏，这有悖于她对漆夜的认知。

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原来通道的入口不是在底部而是在旁边。施兰茜环顾四周，这里原本好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天花板甚至还有一些颇为壮观的钟乳石。现在的墙体已经嵌满了电线和金属板，红色与紫色的电光时不时地从墙上飞速流过，到了更远的尽头后转弯不见。兰茜隐隐约约中听到电流工作的细碎响声，她对这种声息是极其敏感的，出于自己能力的原因罢。突然，洞内灯火通明，设置在顶端的聚光灯尽数打开，数十道白光照亮了整个通道。

“……她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漆夜出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跟我来。”

说着，漆夜再次朝她伸出了手。可这次有所准备的施兰茜一个雷闪退出十米远。

“我自己走！！”

2

我躺在游轮的顶部，与其一同在一条不知名的江河中游荡着。我并不知道它的目的将去往何方，但那莫须有的牵引感告诉我，它将会带我去到我想去的彼岸。说来也怪哉，自从我离开月魔龙的时空边界，我就一心想前往梅克丽的根据地，除了是为了响应月魔龙的交易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来自心灵上的召唤。而当我的脑子里泛起这般念头，这种虚无缥缈的直觉就会指引起我前行的方向。我也好像着了魔一样，明明知道没有任何来由，可就是认定了那个方向是正确的。

船上的游客个个欢天喜地，他们似乎庆贺着什么，可我无暇关心。他人的快乐好像是我不曾拥有的，那种放下全身心戒备后的舒畅和愉快，与我距离好似已有一个世纪。墙上的时钟指示着现在是下午的3时，可那又是哪个国家，哪个公海的3时，谁知道呢。眼下，甲板上的客人开始吃起了烧烤，跳起了舞，好不热闹。而我在船顶翻了个身，闭上了眼，心里念叨着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艘船上的客人，也就只有虚幻的梦境能做一会儿自我的归宿了。

远方的岛屿似乎突然闪出了一道不为人知的光圈。心里的直觉告诉我，那个遥远的岛屿就是我要抵达的终点。我想我得想办法操纵这个轮船行驶的方向才是，可那心电感应般的意识却让我无需担忧，只顾歇息就好。只一瞬间的功夫，不知从何而来的睡意像一双看不见的温柔大手，亦或是某个温暖的茧房，它将我紧紧呵护在中心，使得我在心弦紧绷的瞬间里竟昏昏睡了过去。

“睡吧，舞侠。我们即将相见。来吧，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