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星野智能办公楼亮如白昼。
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是有人往代码海里撒了把跳跳糖。
中央空调吹出的冷风裹挟着三十七位程序员发酵了八小时的体香。
李再鹤站在茶水间,盯着咖啡机里最后一滴褐色液体落入马克杯。
杯身上印着“全栈工程师的命也是命”的标语。
“李总,第三版测试模型又崩了!”王特助举着平板冲进来,屏幕上滚动的报错提示红得刺眼。
李再鹤把咖啡一饮而尽,杯底残留的咖啡渣拼出个中指形状:“告诉那帮秃头,修不好bug就把他们植发的发票从年终奖里扣,卫生纸指标也扣完。”
开放式办公区飘着股混合了风油精、螺蛳粉和三年没洗的机械键盘的诡异味道。
王特助捂着鼻子,穿梭在办公桌之间,高声呼喊:“号外号外!总裁说修不好bug,植发不报销,从年终奖里扣!”
有几个年纪大些的程序猿一时受不了这刺激,直接晕倒在地。
“来人啊!救护车,救护车!”
程序猿老吴把格子衫系在腰间,露出印着“Hello World”的白色老头衫,正对着屏幕疯狂输出:“顾臻这孙子绝对在我们机房养蛊了!这串乱码比他太奶奶的裹脚布还臭!”
“让让让让——”行政小妹推着满载红牛的小推车杀出重围,车轱辘碾过满地电缆线时发出垂死挣扎的咯吱声。
张渺渺顶着术后苍白的脸,把泡脚桶怼在服务器机箱上:“我给机器泡泡枸杞,万一能激发它们的求生欲呢?”
突然,东南角爆发出猿类返祖般的嚎叫。
只见陈橙子把假发拍在桌上,露出锃光瓦亮的头顶,十指在键盘上舞出残影:“老娘今天就要让顾臻知道,什么叫代码版满清十大酷刑!”
她身后的电子屏突然弹出对话框——【AI模型已通过图灵测试,正在生成顾臻的赛博灵堂...】
张渺渺直接看傻了眼:“高啊!为了防脱发,直接全剃了!”她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正跪在服务器前作法。
工牌上“佛系程序员”的字样随着她摇铃的动作晃出残影:“天灵灵地灵灵,祖师爷今晚显神通,信女愿用谢副总十年阳寿换这个bug现原形!”
李再鹤拿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褪漆大喇叭喊道:“要献祭就献祭你们市场部的发际线!”
落地窗外,城市霓虹在钢化玻璃上投下“星野智能新品发布会倒计时23:59:59”的巨幕广告。
“苏豆蔻呢?”李再鹤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问道。
茶水间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动,苏豆蔻正踩着办公椅。
把李再鹤珍藏的猫屎咖啡倒进巨型保温壶:“我在给顾臻准备断头饭,82年的速溶咖啡配临期奶精,够他上路前回忆人生了。”
李再鹤突然抢过苏豆蔻的保温壶,把混合物体灌进咖啡机:“通知所有人,把顾臻的照片导入训练模型,我要让他的AI替身直播表演胸口碎硬盘。”
晨光刺破云层时,苏豆蔻瘫在人体工学椅上,盯着天花板喃喃:“我现在看日光灯都像流动的二进制...”
话音未落,她突然鲤鱼打挺坐起来,把最后半瓶风油精浇在键盘上:“李再鹤!我想到怎么用你鱼缸里的瓶盖给顾臻刻墓志铭了!”
正说着,“好运来”的铃声又是一顿响,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键。
里面打招呼的男声熟悉又陌生:“豆蔻?”
想了半天终于说了句:“江煊邺吗?”
紧接着那头道:“你们今天的发布会,会让星野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苏豆蔻只答了一句:“脑子有病就去治。”
马上挂了电话,真当是在玩狼人杀?真把自己当预言家?
下午的发布会如期举行,台下的观众却清一色大喊:“抄袭狗!抄袭狗!”
李再鹤正是怕产品经理抵不住压力,才亲自上台,没想到还被臭鸡蛋砸了个正着。
他闻着额头上传来的恶臭味皱了皱眉头。
苏豆蔻见这场景才觉得慌了神,难不成江煊邺说的都是真的?
她正想拿手机给早上那通电话回过去,微博却来了个弹窗消息:惊!立昂科技下场锤星野智能抄袭。
她点进去,就看见顾臻发的一条微博,里面是抄袭的“证据”。
从第一代ai模型到第三代,就连他们昨夜重新改的第四代他都有清晰的数据记录。
一时间竟真有些分不清谁是爸爸谁是儿子。
可依她对李再鹤的了解,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龌龊事。
现场的人也齐刷刷看向手机,讨论声越来越重。
“我就说吧,肯定是星野抄袭立昂啊!”
“哎呀,我现在赔死了,我买的星野的股票!”
苏豆蔻没再犹豫,给那个电话拨了过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头的人漫不经心答道:“知道啊,不就是他李再鹤抄袭吗?”
“李再鹤绝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到底怎么回事?”
江煊邺听到她如此笃定的回答,一时间竟也晃了神:“为什么你们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你还这么相信她?”
苏豆蔻没有回答,继续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终于松口:“来击剑馆,我家的击剑馆,你应该还记得吧?”
苏豆蔻挂了电话,拉过这一堆人里看起来最靠谱的水初语道:“你带李再鹤先离开,我回来之前别出现在大众视野。”
苏豆蔻只是公司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水初语也不知怎么的听了她的话。
冲上台,拉起李再鹤就跑。
苏豆蔻出门直接拦了辆出租车,一上车报了个地址,哭丧着脸说:“师傅,我很急啊,我是去捉奸。”
那师傅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将油门踩到了底。
随着一阵急刹,苏豆蔻的头磕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抬头面前就是击剑馆。
她付了钱,匆忙下车。
江煊邺已经穿戴整齐,拿着击剑正和陪练正比的起劲。
苏豆蔻刚想喊一声,叫停,江煊邺的剑已经碰到了陪练。
他摘下头套,好像早就察觉到她的到来,远远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