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孽徒逆天行 第九章 仙贸市场

傍晚，寒鸦呱呱而飞，下方却是绿林环绕，无丝竹之乱耳，人闲花落，华山另是一番美景。

一对白衣男女提着小布包，边走边说着什么。

“鲁元师弟，我觉得绿毛兽的尾巴应该最为便宜，不到三文钱就够了。”那个女弟子道。

“哦？那敢情好，我一定要多买两条，原来的炖了吃，一条束腰带，另一条偷偷挂在师父的屁股上。”鲁元笑道。

女弟子还想说什么，就见前面蹲着一个戴纱笠的少年，双手放在膝盖上，专注地看着什么。

女弟子“咦”了声，走上去：“顾师弟？”

顾恒卿抬起头，淡淡一笑：“姚婧师姐。”

姚婧舒眉一笑：“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顾恒卿站起身，说：“师父教我数数，我已经会从一数到十万了。”

“那你是……”

“数蚂蚁。”顾恒卿直言道。

姚婧有些无奈道：“数数很简单的，掰掰手指头就行，你才学啊。”

顾恒卿道：“恒卿愚钝，许多方面的知识欠缺，师父为我下了很多功夫，我一定要学会的。”

鲁元眯着眼道：“这很好啊。姚师姐，你看看人家顾师弟，学习多么刻苦多么用功，肯定前途无量，再看看你自己，好好学着点吧！”

姚婧恼怒道：“胡说什么呢你！”

顾恒卿心里不舒服。

二人正斗嘴，顾恒卿突然插话道：“二位师兄师姐这是要去哪里？”

姚婧举着法器，刚要发作，闻言立马收了回来，缓和语气道：“我和鲁元师弟正要去一趟仙贸市场，顾师弟，你要不要也来？”

“仙贸市场，那是什么？”顾恒卿道。

“咦，白师叔没跟你说吗？仙贸市场是整个仙界最有名的仙器贩卖市场，一品灵气二品丹药那儿都有呢。今天正好是仙贸市场的减价日，晚上所有商品一律打五折。”姚婧说。

“这样啊，那……我也去看看吧。”顾恒卿说。

“一起去吧！”姚婧兴奋道。

“这样不太好吧……”鲁元小声道。

姚婧拿手肘撞了一下鲁元的胸口，翻白眼，放狠道：“啰嗦什么，还不带路！”

鲁元怏怏不乐地走在前面，留下姚婧对顾恒卿边走边没完没了的讲话。

三人结伴而行，不过一顿饭工夫，就到了仙贸市场的入口。

“这么快？”顾恒卿诧异道。

姚婧掩唇而笑。

鲁元做着解释：“这是姚师姐用了缩地法，化远为近，实现远距离的瞬间移动。”

“原来是这样。”顾恒卿道。

姚婧笑道：“缩地之术，能缩地脉，千里存在，目前宛然，放之复舒如旧也。顾师弟，若你以后学了这招，爬个十万大山也不成问题。”

“你就不要取笑顾师弟了，这么嘚瑟干嘛，等他哪天学有所成了，一定比你的好看。”鲁元说。

姚婧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顾恒卿没在意他们的对话，心里只想着要买些什么好东西回去孝敬给师父。

姚婧给了证明，门守放他们进去。此时已是晚上，过往的仙家弟子络绎不绝，许多人都停下脚步在店前问价。

姚婧和鲁元都去看自己心仪的宝贝了，丢下顾恒卿独自一个转悠。

顾恒卿自顾自走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卖杂货的小摊。

摆摊中，只有这家没用夜明珠而靠一盏油灯照亮，买东西的人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天太暗了的缘故，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

顾恒卿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低下头，目光一个个扫过去。

灯昏昏的，辨不出货物的好坏。

小贩摇着一把蒲扇，声音沙哑而带了几分沧桑：“小仙友，想买点什么？”

顾恒卿拧眉，思虑买什么好。

小贩见顾恒卿拿不定主意，遂指着一个道：“这叫金黄塔，拥有七层的镇压之力，专门降服一切妖魔鬼怪。必要时，连下仙也难逃于此。”

顾恒卿不置可否。

小贩最善察言观色，看出顾恒卿对此没兴趣，又指道：“这是记事简，按了机关，就会录下当时当地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再按一下这个，就可以看看自己录的是什么了。”

顾恒卿意兴阑珊。

小贩咳嗽了下，又指道：“这是红鲤，虽然是用陶瓷做的，却被施了法术，能唱歌跳舞，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顾恒卿扭头。

“哎，小仙友，别走啊！”小贩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只手招呼着顾恒卿。

顾恒卿猛然看到一颗滴溜溜的小球，淡黄色，镂空雕纹，带着幽幽的香味。

“这是……”

小贩瞅了瞅，爽朗笑道：“这叫一夜香，说白了，是一种香料。不过，这可不同一般的香料，它里面有许多成分，其中有一个会让人做梦。”

“做梦？”

“对，是做与现实相反的梦，呃，也不是完全相反，就是让你感觉与现实有比较大的差别。具体怎样，我没用过，不大清楚，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使用，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顾恒卿拈着一夜香，晃头晃脑地打量。

小贩咽了一口唾沫：“仙友，你就在小店里随便挑一件东西吧，这个一夜香就当是我送你的，买一送一。”

“可是我没看好买什么。”顾恒卿说。

“这……你看，这里不是有很多的么，”小贩伸张一条手臂，“你尽管往喜欢的买。”

顾恒卿凝视着，一一看过去。

小贩头上有几滴汗，说：“这样，我帮你看看，推荐一下吧。呃，仙友啊，你是买来提升仙力呢……”

“送人的。”顾恒卿肃然道。

“哦！原来是送礼。”小贩恍然大悟，心里暗暗道：这个小家伙表面看着老实，实际上却是个吝啬鬼啊，送别人礼物来仙贸市场，而且特特的挑定今天减价日，不是捡便宜是什么？这送礼啊，太没诚意了。

在小贩看来，诚意与金钱挂钩，付出的钱越多，就代表你越有诚意。

顾恒卿并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在小贩的眼里已经降低了不少，他只是仔仔细细的一个一个看过去。小贩不计较此人有多么一毛不拔，只说：“不知仙友想送的那人是男是女啊？”

“女的。”顾恒卿说。

师父是女人，而且还是很美丽的女人。

原来是讨好情人啊，小贩略懂地点点头：“那她平常喜欢什么？”

顾恒卿皱起眉，略抬起头，晚风轻轻拂过，面纱的一角微微撩上，但并没有露出肌肤，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她喜欢我。”

白求跹曾对他说过：“为师最喜欢恒卿了。”

然而，小贩对这些并不知情，听到顾恒卿的回答，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要不要这么直白啊！搞得别人没人喜欢似的。小贩老脸一红，咳了咳，说：“仙友真会说笑。”

“说笑？”

“仙友你就别开玩笑了。”

“什么啊？”

“呵呵，仙友，老夫懂，可是你不用这么直接说出来。”

顾恒卿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贩。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喊：“顾师弟，我们该回去了！”

是姚婧的声音，顾恒卿转身，道：“我在这。”说完，就带上一夜香跑了过去。

小贩扑上前，想抱住顾恒卿的腿拦下他，却终究晚了一步，又被顾恒卿轻巧一闪，小贩摔了个狗啃泥。

姚婧和鲁元各提着一袋包裹，鲁元手中还有一个造型怪异的灯笼，头上戴着三角帽，笑嘻嘻道：“我们快回去吧。”

“好。”顾恒卿点点头。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喂，那位仙友，你还没付钱呐！”小贩撕心裂肺道，苍老的声音撕破夜空，却再也唤不回少年的回首。

顾恒卿和姚婧、鲁元告了别，就急急回到明凰殿。

“师父！”拉开房门，却空无一人。

糟了，师父不见了！

顾恒卿焦急地跑到自己的房间：“师父！”也没有人。

“师父——”

“师父——”

“师父——”

顾恒卿双掌拢着微靠嘴的左右两边，大声喊着。

“我在书房。”耳边飘来一句话。

顾恒卿知道是白求跹的传音术，欢喜异常，活蹦乱跳地冲了过去，一进门扑到白求跹的怀里：“师父，你在这啊。”

白求跹微微蹙眉，待他在她胸前蹭够了抬起头看她时，两只柔夷推开。

“师父？”顾恒卿眼中满是错愕。

“怎么会来这么晚？”白求跹声色俱厉道。

“我……”顾恒卿这才意识到白求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因为他回来的太晚。不过，这样也充分说明，师父是真的关心他，担心他。

顾恒卿赔笑道：“师父，我和姚靓师姐、鲁元师兄一起去仙贸市场买东西了，所以回来的比以往迟。”

“那两个成天吃吃喝喝，功课一点都不做的人，你和他们胡闹什么？”白求跹板着脸。

“啊？”顾恒卿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们平时上课就不用功，还经常逃课，有时候还跟宋昀顶嘴。你觉得，你和他们混很光荣？”白求跹道。

“弟子知错了，以后弟子再也不与他们打交道。”顾恒卿认罪道。

白求跹哼道：“为师不干涉你交朋友，但你也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朋友。”

“师父，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恒卿想要解释。

白求跹背过身：“你去仙贸市场买什么了？”

“啊？呃，就一个一夜香。”顾恒卿坦诚招认。

白求跹皱眉道：“下次不可再贪玩！”

“是，师父！”顾恒卿应道。

见白求跹没有再表示，顾恒卿告了声退，就离开了。待门再次被关上，白求跹才叹一口，说：“出来吧。”

书架自行移开，走出一个白衣青年，正是宋昀。白求跹抿着茶，淡淡道：“我的徒弟我已经教训过了，你那两个是该管教一下。”

宋昀皱眉坐在旁边：“他们最早进门的时候比谁都勤奋，没日没夜的刻苦练功，还是整个华山的学习开模，可自打那年仙剑大会夺了第一第二，他们的性情变化了不少，变得自高自傲，渐渐懒于读书，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有其子必有其父，他们变成现在这样子，你的教育上可能也有问题。”白求跹说。

宋昀看着突然出现的画面，一男一女嘻嘻哈哈的翻墙进了后院，借着一样稀奇古怪的灯笼，翻找着一个出门晚归的弟子的房间。

画面破碎。

“真不像话！”宋昀气得一甩茶盅，下一刻盅又飞回到了桌上。

“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么？”白求跹道。

宋昀眉宇一锁，面情变得凝重：“是有可能。”

白求跹悠悠拨了一下茶叶：“我记得当年获得仙剑大会第三名的是离山的一个男弟子，叫什么汪实。”

“他勤奋用功，到现在还是离山子弟们的榜样。”宋昀道。

白求跹眼珠子一转：“我觉得，还是暂且将他们两个关起来比较好。”

“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宋昀看向她。

白求跹呵呵一笑：“他们又能瞒得了多久？其实早在大会的第二天，我就瞧出了苗头。”

“你怎么不早说？”

“我想看看，他们魔族在耍什么花样。”

“那真的呢？”

“他们就是真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师姐弟。”

“什么？！”宋昀惊道。

白求跹摇摇头：“先关起来。”

宋昀气结道：“你那天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他们敢带坏我徒弟，”白求跹冷冷道，“仙贸市场哪有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像咱们以前还经常去，可师父仙逝后就提不起什么兴趣了。无非是大人不让去，小孩还偏要去的幼稚心理。那个市场，你也要跟华山的徒子徒孙们说说了，趁早远离。”

原来，仙贸市场表面光鲜亮丽，的确有几分仙家的样子，卖的货物也与修行相关，价格又便宜，但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位置是相对的，仙贸市场生意兴隆，背后却干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市场，实际上是一个黑市，货物总带着点副作用，只是影响不大，没被大多数人发现。而负责贷款的，直接放高利贷，敢不还钱，就断了那人的仙骨，抽了那人的魂魄，教他永世不得超生。

顾恒卿运气好，这次去没遇上什么地痞流氓，但跟着那两个不靠谱甚至可能是华山奸细的师姐弟，终归让白求跹感到不放心。

“他们还算有良心，没绑架威胁。”宋昀道。不过顾恒卿在他眼中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原本骨骼清奇的人，非常适合修仙，偏偏还有煞气，容易混入魔道。他将来即便不成仙，也必成魔。

“你当我徒弟是吃素的吗？”白求跹不高兴了，“我徒弟再不济，腰间还有血玉笛呢，一般小妖小魔还不敢惹他。”

宋昀叹气道：“我不过说说，你怎么就认真了。”

白求跹从椅子上坐起：“当务之急，还是先准备好下一策。”

“会发生现实中意想不到的事，那是什么呢？”顾恒卿一手抛着一夜香，下一瞬就接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恒卿却并不感到困倦。他想了想，把一夜香投到香炉中，片刻，馨甜的气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嗯……”顾恒卿深深吸了口气，盖上被子，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意识朦胧间，恍惚中床边站了一个人，清冷孤绝，顾恒卿想要睁开眼，却只觉头一阵剧痛，眼花缭乱。

“唉，你先想想吧。”

顾恒卿努力蠕动嘴唇，想要唤出那两个字，可是睡意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刹那，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