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充实而忙碌,子桑洛除了学业,还要兼顾实验室进度,平时根本抽不开身。
于是,经常提着小吃来医科大找人的罗景笙很快就在学校里火了,认识子桑洛的基本都认识他,也知道他们的关系。
周五下午,医科大。
“哎?你这是又来找唐同学吧?她去老师办公室了。”班上的同学和善的对罗景笙指明方向。
罗景笙比了个“谢谢”的手势,转身上楼往教师办公室走去。
两人在中途碰上,子桑洛手里抱着一大摞资料。
她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脱下的白大褂,眉宇间难掩疏离之色。
看见罗景笙,她那双桃花眼中漾起淡淡涟漪,神色迅速回暖,长腿一迈,快步靠近。
“笙笙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课吗?”
罗景笙伸手把资料接过,将小吃塞进她手里。
子桑洛打开袋子看了一下,是本地特色点心,她用牙签插起一块放到罗景笙嘴边:“吃。”
罗景笙张嘴乖乖吃下,咀嚼的时候脸颊一鼓一鼓的,有几分可爱。
子桑洛忍不住戳戳他的脸,用手指抹去他唇边沾到的杏色粉末,轻笑道:“沾到唇上了。”罗景笙抿唇微笑,狭长的凤眸里闪过赧然。
旁边走过去两个女学生,红着脸,捂着嘴,肩膀轻抖,似乎在憋笑。
两人视若无睹,下楼后,行为举止却明显收敛了很多。
两人走到学校人工湖畔的椅子坐下。
“手酸吗?”子桑洛拉起他的手轻揉,罗景笙摇摇头,红着脸往她那边挪了挪,长臂一伸,十分克制的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远远看来像是把人抱进了怀里。
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气伴随着淡淡墨香传进子桑洛鼻腔,她鼻尖微动,扭头问罗景笙:“你把墨水弄身上了?”
说着,还想伸手扒拉他的衣服看看哪有墨水渍。
罗景笙一愣,反应过来后赶紧拉住她解释。
——不是,我们国学课加设了一门练字课,可能是墨水的气味。
子桑洛挑眉,又懒洋洋往后倚靠在椅背上,道:“不会是练的毛笔字吧?”
罗景笙点头,系统在空间一蹦三尺高:【woc!老大这不是你强项吗?!要不要考虑给任务对象开个小灶!】
【开小灶?】子桑洛漫不经心的看了罗景笙一眼。
嗯,她一个古代土着,一教圣女,毛笔字怎么不算强项呢?
【对了,你刚刚喊我什么?】子桑洛转移话题,系统眨了眨眼睛,装傻:【宿主你说什么?】
子桑洛不和它扯皮,哼笑一声:【我喜欢,以后还这么叫。】
系统谄媚:【好嘞老大!】
下午罗景笙跟着子桑洛去教室蹭了两节课,下课后直接坐公交车回家。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家,提着手中买的菜直接走进厨房。
厨房里很快响起油锅炒菜的“滋滋”声。
外面太阳缓缓西斜,随着时间流逝,斑斓的晚霞逐渐从天际向四周弥漫,笼罩着天穹下的大地和山川。
流光溢彩,美丽的无与伦比。
直到夕阳一点点退却,墨色蔓延,铺天盖地侵袭每一处空气。
忽的,沉沉夜幕中跃上一弯明月,浓重的黑暗瞬间被喷涌的光芒刺破,像是撕开一道裂口,柔柔撒下银白的光辉。
巷子外的大街上时不时呼啸而过一辆车,伴随着一声鸣笛,给这静谧的夜增添一抹喧嚣。
翌日清晨,两人相携出门吃早餐,巷口有人在摆摊卖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摊前已经排了好些人。
他们也去凑了个热闹。
天冷,天色亮的也晚,此刻晨雾弥漫,整座城市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唯有路旁的路灯坚挺的伫立着,在迷雾中格外醒目。
两人也没逛多远,去菜市场买了今天的菜,又到商场买了笔墨纸砚后便慢慢悠悠往家走。
身后,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天际处有金光喷薄而出,穿过层层云雾,驱散阴霾,朝露凝聚在枝叶上,滴答滴答往下落。
“啪!”
露水洇湿鞋尖,罗景笙没注意,依旧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书,甚至于有些出神,只剩嘴唇轻轻蠕动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旁边坐下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响起:“自己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罗景笙放空的思绪回笼,扭头看向身边人,将手中正翻看的书页递到她面前,把字指给她看。
子桑洛的视线飞快扫过他指尖下的字,低声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轻柔中带着丝丝清冷,如冷泉击玉,悦耳动听,让人一下子联想到森林里的苍天古木、潺潺溪流,和雨后清新的空气、穿透树隙的净透阳光。
罗景笙眼神涣散一瞬,回神便听她含笑道:“年纪轻轻就想那么远?什么老啊死啊的,还早着呢。”
“况且,谁知道我俩谁走前面?”
她语调轻松,罗景笙却抓着她的手,十分认真的写道:我想和你在时光里慢慢老去,如果真到死亡那天,我希望能和你拥抱着一起离开这个世界,黄泉路上我们也不分开。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掌心比划着,每一个字都带着他心底深深的占有欲。
子桑洛觉得手心痒痒的,手指微蜷,盯着他修剪平整,在阳光下闪着淡淡光晕的指甲看了半晌。
而后抬头露出一抹笑,应声道:“好啊!到时候我们相拥着离开。”
死亡向来是个沉重又令人忌讳的话题,子桑洛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轻松的和别人谈论起自己的死亡。
但说出来后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太阳逐渐刺眼起来,子桑洛拉着罗景笙走进书房,推开窗,明亮的阳光顿时冲了进来。
“今天的太阳真好啊!”子桑洛沐浴在阳光中,深深吸了口窗外的清新空气。
转身,对满脸宠溺的罗景笙狡黠一笑:“笙笙,我对毛笔字也挺感兴趣的,不如你教教我吧?”
她抬脚靠近,微微仰头看着罗景笙,就见他面上闪过一丝无措,紧张的手语都不知道怎么比划了。
——我、我教你吗?
“嗯!”
——怎么教?
“手把手教啰!”子桑洛脑袋歪了歪,笑容越发明媚。
罗景笙稀里糊涂答应了,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圈着子桑洛,真?手把手教起她该怎么握笔、蘸墨、下笔。
随后,又握着她的手,让毫尖蘸上饱满的墨汁,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俩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地美好’(顾城《门前》)
风,顺着窗户钻进来,哗啦啦翻动着面前的书页,而后停在某一页不动了。
明亮的光束汇聚成一点,赫然落在黑色的文字上:
我们轻轻靠着,十分美好。(顾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