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塔下的爱情 第3章 命运的抉择

第三章

中考的步伐日益临近，紧张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校园紧紧笼罩，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压抑的气息凝住，变得沉重而凝滞。石添宛如一位孤独的逐梦者，在这决定命运的备考征程中，全力以赴、披荆斩棘。

天刚破晓，浓稠的晨雾还在校园上空弥漫，仿若一层薄纱，给整个校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石添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抬手，轻轻推开教室门，门上的合页发出一声轻微的 “吱呀”，在寂静的楼道里悠悠回荡，好似是打破黎明前宁静的第一声号角。走进教室，他熟练地按下开关，昏黄的灯光瞬间冲破黑暗，为这个小小的空间注入了一丝温暖与希望。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将沉甸甸的书包稳稳放下，书包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 “咚” 声，恰似敲响了他一天学习征程的激昂战鼓。紧接着，他迅速抽出语文课本，全情投入到早读之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宛如金色的丝线，轻柔地洒落在他专注的面庞上。他完全沉浸在古诗词的优美韵律里，口中念念有词，逐字逐句地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深意。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课本上的文字，仿佛要将每一个字符都深深烙印在心底。遇到晦涩难懂的诗句，他会微微蹙起眉头，手指下意识地轻叩桌面，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拿起身旁的笔记本，将自己的理解与注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书写下来，笔尖在纸张上划过，发出 “沙沙” 的声响，就像在书写着他青春奋斗的壮丽篇章。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教室里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同学们或是三两成群地嬉笑打闹，分享着生活中的趣事；或是围坐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学习上的难题。然而，石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他静静地端坐在座位上，面前摊开着一本数学练习册，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的解题步骤。他手中紧握着一支铅笔，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计算着一道道难题。草稿纸已经被写得满满当当，各种数字、符号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神秘的密码图。他时而咬着笔头，眼神专注而坚定地凝视着题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时而又恍然大悟，快速地在练习册上写下答案，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这些知识难题，他正独自在知识的浩瀚海洋中破浪前行。

课间时分，同学们在操场上尽情地奔跑嬉戏，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光。石添却独自坐在操场边的角落，膝盖上放着一本英语单词书。他小声地背诵着单词，嘴唇微微蠕动，每念一个单词，都会在心中默默地重复几遍，努力加深记忆。微风轻轻拂过，温柔地撩起他额前的头发，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沉醉在自己的学习世界里，仿佛周围的欢声笑语都只是虚幻的背景音。

夜晚，教室里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好似一幅静谧的剪影。他在数学的难题海洋中奋力遨游，草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计算步骤，每一道被他成功解开的难题，都像是他征服的一座巍峨山峰，见证着他的努力与坚持。遇到难题时，他会双眉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他反复读题，在草稿纸上绘制各种图形与辅助线，尝试着不同的解题思路。有时，因为一个思路的突破，他会兴奋地拍一下桌子，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响亮，随后又迅速投身到下一步的计算中，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与难题的激烈战斗中。

他的语文成绩更是出类拔萃，那些文字在他的笔下仿佛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他写作文时，常常文思泉涌，细腻的情感如同涓涓细流，在纸张上缓缓流淌；生动的描写让人物与场景跃然纸上，仿佛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在读者眼前徐徐展开。他会先在脑海中精心构思文章框架，手指轻轻叩击着太阳穴，眼神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而后拿起笔，在作文纸上流畅地书写起来。他描写春天的校园时，曾这样写道：“校园的春天，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樱花如雪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下了一场浪漫的粉色雨。嫩绿的小草从土里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仿佛在轻声诉说着新生的喜悦。” 老师对他的作文赞不绝口，不仅常常在课堂上朗读，还将其作为范文张贴在教室后面的展示栏，供同学们学习借鉴。同学们投来的羡慕目光，如同点点繁星，照亮了他努力前行的道路，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中考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踏入理想高中的大门，开启了辉煌未来的新篇章。

然而，命运却在距离中考仅一周的时候，无情地露出了狰狞的獠牙。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在教室的地面上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仿佛是时光留下的温柔印记。石添正全神贯注地解一道物理难题，眉头紧锁，手中的笔不停地在草稿纸上比划着。班主任王老师匆匆走进教室，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忍与焦急。他径直走向石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石添，你出来一下，有个紧急的事情要告诉你。”

石添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放下手中的笔，跟随班主任来到教室外的走廊。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仿佛是命运敲响的沉重警钟。班主任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凝重地凝视着石添的眼睛，缓缓说道：“石添，你妈妈在外地出差途中遭遇了严重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情况非常危急。”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石添的耳畔轰然炸响。他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微微一晃，仿佛失去了重心，双手下意识地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的事情。紧接着，一阵剧痛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无数关于母亲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起母亲每次离家前，都会细心地叮嘱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生病时，母亲彻夜未眠，守在床边，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慈爱；想起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母亲把自己唯一的厚外套披在当时还在上小学的他身上，自己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些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他的内心，让他痛苦不堪。

石添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与恐惧，心急如焚地赶赴医院。医院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在他耳中却仿佛是遥远的背景音。舅舅和舅妈已经赶到了医院，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急诊室的方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是一道无情的屏障，将他与母亲分隔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在急诊室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他内心的挣扎与不安。舅妈坐在旁边，拉着他的手安慰他，他的双手却不停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仿佛已经忘却了自身的存在，满心满眼都是母亲的安危。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抢救室缓缓走出。医生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凝重，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石添像一只饥饿的猎豹扑向猎物一般，瞬间冲到医生面前，声音带着哭腔与颤抖：“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石添的眼睛，缓缓说道：“孩子，我们正在竭尽全力抢救。你妈妈头部伤势比较严重，需要做个缝合手术，但是这个手术存在一定风险，这是病危通知书和手术风险告知书，家属需要签字，我们才能进行后续的手术。” 医生说完，将两张纸递到石添手中。

石添的手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缩了一下，而后才缓缓接过那两张薄薄的纸。他的目光落在通知书上，那些冰冷的文字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向他扑来，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碾碎。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通知书也跟着抖动。

石添缓缓拿起笔，那笔杆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拼命挣扎着要逃离他的掌控。他深吸一口气，却感觉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艰难地进入他的胸腔。他的目光落在通知书上母亲的名字处，那几个字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又如此沉重，每一笔划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脑海中一片混乱，一边是母亲危在旦夕的生命，那是他在这世间最珍视的人，是他生命的全部依靠；一边是他为之拼搏了无数个日夜的中考，那是他改变命运的关键契机，是他走向未来的希望之光。如果放弃中考，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他将不得不面对复读的巨大压力，还要忍受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与可能的嘲笑。他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道路变得崎岖坎坷，充满了未知与艰难。他会成为班级里那个特殊的存在，一个在中考前临阵退缩的失败者。老师和同学们会如何看待他？他们的失望和不解会不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而复读的日子里，他要如何面对那些新同学的好奇与探究，又如何在已然熟悉的知识里重新寻得动力与方向？

但如果他选择继续参加中考，而母亲在他考试期间发生意外，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那会成为他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伴随他一生，让他在悔恨中度过余生。他试图想象自己坐在中考的考场上，周围是一片安静的书写声，而他的脑海里却全是母亲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怎能集中精力答题？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会让他的心被愧疚啃噬得千疮百孔。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幽灵般来回游荡，眼神空洞而迷茫，脚步沉重而凌乱。他时而停下脚步，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心中痛苦地权衡着利弊；时而又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仿佛妄图从这无尽的痛苦中寻得一丝解脱。他想起母亲为了他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拼命工作，加班至深夜是家常便饭；想起母亲总是在他遭遇挫折时，温柔地安慰他，鼓励他重新站起；想起母亲对他寄予的厚望，期望他能够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如今，母亲在生死边缘挣扎，他又怎能忍心离她而去？

时间仿佛被痛苦拉扯成了黏稠的胶液，每一秒的挪动，都似尖锐的剑刃在石添的心间狠狠划过，痛意丝丝缕缕，蔓延至灵魂深处。他被困在这仿佛天堑的两难绝境之中，双脚好似陷入了命运编织的泥沼深处，越是挣扎，越是被紧紧吸附，难以挣脱分毫。那无形却有力的命运巨手，如恶魔般死死箍住他的身躯，令他连一丝反抗的余力都无从寻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痛苦与迷茫汇聚成汹涌澎湃的潮水，排山倒海般将自己彻底吞没。在这无尽的黑暗漩涡里，他内心深处那微弱的呼喊，也被喧嚣的迷茫无情地碾碎、淹没。

他找到舅舅与姨妈，神色凝重但语气坚定地说：“舅，舅妈，我深思良久，决意放弃此次中考，就在医院专心照顾我妈。”

舅舅一听，眼睛瞬间瞪大，焦急地劝道：“添儿啊，这可万万使不得！中考何等重要，就剩这短短几天了，你再咬牙坚持坚持，说不定就能考上个好学校，往后的路可就顺遂多了。这时候放弃，你之前的心血岂不是都付诸东流了？”

石添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舅，我知晓您是为我着想。可我妈如今这状况，我要是还去考试，心里必定时刻牵挂着她，根本无法安心应考。复读虽会艰难些，但我无所畏惧。我不能让我妈孤零零地待在这儿，她此刻最需要我。”

舅妈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孩子，这抉择太过艰难。你当真考虑周全了吗？这可关乎你的前程啊。”

石添看着舅妈，眼神里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舅妈，我心意已决。无论日后如何，我都坦然接受。我如今只盼着我妈能苏醒过来，哪怕仅仅片刻，能与我说上一句话便好。”

那个夜晚，石添孤独地坐在医院走廊那冰冷的长椅上，头无力地倚靠着墙壁，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思绪如汹涌的潮水，夹杂着无数的疑问与恐惧，肆意奔腾。“放弃中考，莫不是将自己的前途亲手断送？复读之时能否追赶上他人？倘若妈妈醒不过来，我这般做又有何意义？” 无数的疑问如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却始终在这黑暗的迷宫里寻不到出口，找不到答案。

然而他心里清楚，在这命运的十字路口，不管将来是好是坏，他都不能抛下母亲不管。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他必须坚守的。

这份沉甸甸的抉择，如同一座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的山峰，无情地压在石添稚嫩的肩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那恐惧如影随形，如暗夜中的幽灵，时刻准备吞噬他的理智；却又在那恐惧的无尽深处，燃起了一抹炽热而坚定的火焰，那火焰如破晓的曙光，虽微弱却顽强，支撑着他在这黑暗的命运隧道中，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此刻的他，真切地领悟到了成长的道路并非铺满鲜花与掌声的康庄大道，而是一条布满鲜血与泪水、伴随着痛苦与牺牲的荆棘小径；责任，并非是空洞无物、高高在上的口号，而是在命运的关键时刻，为了所爱的人，义无反顾地放弃与坚守，哪怕粉身碎骨，亦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