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农户女 第28章 曹知谦反躬自省

曹牧谦伸手往火炉上凑了凑，燃烧的炙热带来舒服的暖意，并未答话却已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曹知谦微微蹙眉“兄长此次前去平叛戎狄，乃是为了大夏朝安危，弟虽有心助一臂之力，奈何文弱书生一名，恐给兄长添乱。弟明日命奴婢为兄长预备前去漠南相应物品。”

赵破奴率先开口“曹郎君不必破费，行军打仗粮草早已备齐，带上一堆琐碎反而不便赶路。”

曹知谦了然点头“那我就不大费周章预备，只简单预备兄长和这位大兄赶路时所需的东西。”

赵破奴知晓再谦让就是不给面子了，所以也没有再推辞，而是自我介绍一番“我全名赵破奴，是大人手下的卫士，曹郎君可唤我一声赵兄。”

曹知谦笑得温和“赵兄可与兄长一样唤我弟弟，或是知谦都可。”

两人互相认识一番，曹知谦见兄长不再开口，适时的行礼退了出去。

曹知谦走后，赵破奴心下好奇“您为何这么快就想着带他回盛京？”

曹牧谦搓了搓热乎的手掌心“即已决定何必浪费光阴。”

赵破奴点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夜已深曹知谦回到屋里时，芷兰早已经睡着了。

他眼带笑意放轻脚步，来到床边仔细打量她睡觉时的模样。瞧着她睡相全无的样子不禁失笑，谁家的新妇如她这般，不拘小节规矩全无。

轻轻的为她掖了皮毛被子，这才起身放慢脚步回到西屋，今夜他注定难眠，热血涌动让他不禁畅想日若到盛京该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他的仕途，抱负，理想，是否会通通实现......

第二日一早芷兰迷迷糊糊醒来，就发现穿戴整齐的曹知谦坐在床边看着她，登时吓了她一大跳，不禁娇嗔一声“人吓人吓死人，你坐在床边看着我做什么？”

曹知谦笑的歉意“吓到你了，对不住，实有要事与你商量，这才急切的坐在这里等你醒来。”

她也没真的生气，其实也就是撒撒娇，谁不喜欢一睁开眼就见到赏心悦目的帅哥。“什么要紧的急事？”

曹知谦三言两语将事情讲的清楚“明日兄长与赵兄就要启程前往漠南对抗戎狄，我想着赶路的途中总要预备一些东西。这方面你心细如发，帮我想想给兄长都预备些什么？”

就这事？她起身盘腿坐着，伸出五根手指认真想着“如今天寒，不知漠南那边是个什么天气？会不会比咱们这边冷？若是温度相差无几，御寒的东西是少不得。行军途中吃与药最重要，嗯......带些醢方便与干粮一起吃。跌打损伤和能止血的药物也必不可少。”

曹知谦眸光惊艳“你如何想的这般全面？难不成你有经验？”

她不好意思的抿着唇“我不是也逃过荒么，自然知道一直赶路时需要些什么，军人阵前杀敌刀剑无眼，止血的药物肯定是重中之重。”

曹知谦赞许的看着她“我果真有福气，娶了如此贤惠的小君。家庙祭祀时我定要与祖先禀明，曹家又得一贤妻。”

她娇嗔“少油嘴滑舌，你还不快去准备，我也赶紧起来洗漱为兄公备一些方便得食材，家中还有兽皮，我再包两张给兄公带走。”

曹知谦点头“好，那我带着六宝去采买药材，今日寒具（早饭）辛苦你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得调皮“就嘴上说感谢我么？没有礼物之类得么？”

曹知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认真得道“当然不是，你喜欢什么样得礼物，今日出去我为你买来。”

她慧黠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曹知谦不明所以却还是欺身凑近她.....

“吧嗒”一个吻又轻又快得印在曹知谦嘴唇上，又迅速撤了回来，她一脸得逞得坏笑。

曹知谦却呆若木鸡般定在那里，他无意识用手指划过被她印过得嘴唇.....心似被什么狠狠得撞击了一下，震颤得他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芷兰见他如此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喜悦，她欢快得起身下了床，去衣柜里拿出一件青色曲裾深衣穿上，坐在梳妆镜前大致捋了捋头发。

曹知谦站起身缓步来到她得身后，凝视她乌黑得长发，俏丽得身形.....

他伸手将她拽起，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我是何其幸运，竟能将你迎娶为我的新妇，日后我必当让你因我而荣耀加身，各色珍珠罗裙任你挑选，华美得珠钗玉环，无上尊荣皆将归你所有。”

被他紧紧拥抱，闻着属于他身上独有得气味，听他突然许诺至此心下感动，她轻轻摇头“锦衣玉食，荣耀加身再好，都不及你对我好，只要你对我好，那些荣耀我皆可不要。”

他轻轻捋着她得长发，眸光坚定话语真挚“好，我答应你，这辈子我会对你好。”这一刻他心里异常清楚，他对他得新妇是真的动了情亦动了心。

“真的？”她仰头视线与他交汇，眼里有惊喜与开心。

他笑着点头“真的。”

她控制不住上扬得嘴角“好，日后你若负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这就是恋爱得感觉吧？如此美好.....这种感觉就像飞翔在....缘分天空，美丽的梦，因为有你而变得不同.....

完了最近她好像脑子里总被这首歌词洗脑呢？不，不是歌词洗脑，是恋爱得多巴胺正在给她洗脑，洗的这叫一个纯粹，妥妥洗成了一个多巴胺得脑袋了，俗称“恋爱脑！”

曹知谦带着六宝出门去采买药材，她去灶房准备早饭。今日早饭简单点，酸崧包子，粳米粥，再来一个韭菜炒鸡蛋，齐活！

福子与李庖厨端着食材送去各屋，今日怕是没法去陪李桂香了，她要想想给曹牧谦准备一些什么方便得吃食。

听说古人赶路时，有时会在路边生个火随意休息一下，第二日早早起来就继续赶路。

也不知这曹牧谦是否如此？幸好此时没到严冬，真要是在路边休息，早晚虽冷可也能熬得住。

只是没有保温饭盒之类得东西，带上得食物没一会就该凉透了.....真让人犯愁。

她紧抿着嘴唇蹙眉沉思，手指有节奏得在案板上哒哒得敲着。

带包子？凉透了猪肉得腥臊味又会很重。带饼子？不到一天得时间就全都硬邦邦了。

究竟带什么呢？

有了！她把酸菜切成丝，团成球分成几十份，羊肉切片同样备几十份，可炙可涮羊肉。

背着瓦罐太沉，她有竹节，给他们备上几个，既轻便又能随时烧水涮锅子。

想到就行动，她先是回房间进了空间，巨人竹得容器太大不方便，她选了几个轻便差不多得。

呀！她想起来来了！还有竹节虫呢，这东西营养价值高，又方便携带，最主要是不占地方。

她如今存得竹节虫可都好几大筐了，当然也不能全给他们带上，不过带上一背囊还是可以得。

她开始生火起锅烧油炸竹节虫.....额滴个乖乖，她是一边炸一边叫！炸虫子得美丽画面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尝试了。

咸鸭蛋备上二十个，竹筒饭备上十个，一份团好得酸菜加一份肉放进一个竹筒里，一共装了十个。

炸过得竹节虫最多，撒上一点点咸盐，足足装了一个背囊。她敢保证就是其他东西因为赶路或是其他原因不能生火做饭，这竹节虫也绝对能坚持好一阵子。

再装一小桶得盐巴，她想了想行军打仗是很消耗体力得，再给他们装上两筒井水。

哎，这就是当过妈妈得人，总是母爱过于泛滥，明明这曹牧谦不过是她得兄公而已，她却弄得像人家老妈一样。

最后她没忍住又给灌了两个竹节得粟米酒，装的东西不少，不过都简化装进竹筒里，码放整齐装进背囊看着倒也不算重。

出了空间她又回灶房准备和面，怎么也要给他们带几个馒头得。

等曹知谦回来时她基本都已准备妥当，只差兽皮没预备，曹知谦看着一背囊得东西，不由得问道“里面都备了什么？”

她怕拆开包袱露出竹节再引他猜疑，所以选择先说“我之前备了一些竹节，刚刚想着还有就拿出来装准备得食物......”她一番细说都预备了什么。

曹知谦目露惊艳之色“你是如何想到用竹节来装食物得？”

她把一切解释不清得统统扔给“逃荒”.....她睁着眼开始说瞎话“自然是逃荒时无意发现得，竹筒可一做饭，烧水。

曹知谦了然点头，想到她所说得逃荒，他虽未曾经历，可却也能想到那该是怎样得一番场景。

一想到她曾经在逃荒得路上历经艰辛，他竟然莫名害怕，若是她途中遭遇不测或是其他可能，那她与他还会成为夫妻么，紧紧握着她得手神情严肃“日后得每一日都有我来护着你，我不会让你再经历危险。”

她笑笑并不在意得道“都过去了，如今日子安稳，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你陪伴，我觉得很知足了。”

他突然想起昨夜兄长得话，这才想起还未对她说“兄长有意带我去盛京，我已然应允，还未来得及与阿翁阿母禀明。若是能随兄长去盛京，我定会带着你一起走得。”

“去盛京？”她呆愣片刻才回过神“为何去盛京？榆州不是很好么？为何偏偏去盛京？”那里处处是达官贵人，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惹祸上身。她不明白好端端得为何要去盛京。

曹知谦并未察觉她的担忧，只是耐心与她解释“我志在入仕，可大夏入仕或是有军功而授官，或是州县举荐贤良，又或陛下或三公九卿聘请，亦或是两千石以上的官吏任职三年后可以保举，或是通过盛京泮（pan大学)宫,学问优异者方可入仕。

以军功，州县举荐，陛下，三公九卿聘请，泮宫，这四种我都没有资格，阿翁亭长之职，每年不过三百石，熬了半生也还是三百石。

如今兄长位列九卿，他肯聘我，我就有了入仕的机会，盛京是我日思夜盼的地方。

榆州生意家产还需阿母打理，阿翁的官职也不便随意撇下，届时我与阿母说明你与我同去盛京，你在我身边我也才能安心。“

她木然的点了点头“好，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可她的面上却不见一丝喜气与高兴。她不是不为他高兴，他有远大的志向她能理解。

可她历经艰难才来到榆州，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定了下来还结了婚，她连长乐街都还没去欣赏过，就被告知要去遥远的盛京。

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习惯了一个地方，突然要换到另一个地方，不熟悉的场景，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一切以及未可知的事情，让她害怕且担忧。

曹知谦轻轻的为她捋顺鬓边的碎发“我答应过你，日后必定因我而尊荣加身。”

她静静的凝视眼前的曹知谦，似这一瞬间她才恍然，原来她并不曾真的认识眼前的少年。

她一直以为他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郎，如今才恍然他从不似她看的那般。

原来他有如此深的野心与抱负，她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谁不喜欢长相俊美又有事业心的男生呢？

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是因为他的变化太大？亦或是她才发现喜欢之人的性格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纯粹？

她捋不清心中所想，也是在这一刹那间，她的心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对曹知谦她竟然不似之前的全然信任了。

“今晚阿翁在兄长的房里用饭食，我自是要陪同的，你准备一些酒菜让福子送去，你可到外姑屋里用饭食，或去我阿母房里也可。”他细心嘱咐，担心她一个人孤单。

“嗯。”她轻轻点头

曹知谦轻刮了她的鼻子，眼里带着笑意拿着她备好的食材和药物离开了。

她出神的望着被曹知谦细心关上的房门，忍不住耻笑自己真是有福不会享。

她感受的到，曹知谦喜欢自己，对她百般呵护，细心周到，温柔至极。这样的男生上哪里找？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么！

可她心里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呢？是别扭他跟自己说了实话？还是别扭他的两面三刀？

明明前脚说喜欢她，不想离开她，后脚就要去盛京，还美其名曰带着她一起去。

她在意的不是去哪里，而是他的心似乎变了.....

是，她隐约感觉他的变化。这两日对曹牧谦的殷勤周到，对仕途的渴望憧憬，让他变得越发圆滑世故，根本不像之前那个人淡如菊的少年郎。

她又为何这么计较？因为她喜欢的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而不是现在这个圆滑世故一心想 往仕途钻营的曹知谦。

曹知谦带着东西来到曹牧谦的房间，不待他出声，门就被赵破奴从里打开了。他双手抱拳“曹郎君。”

曹知谦笑得谦和有礼“赵兄，弟此时不便行礼勿见怪。”

赵破奴早已看见他捧着满怀的东西，这一看就是送来给他们的，他也不拘小节直接接了过去，抱着进了屋子放在桌子上。

曹牧谦今日头发一如既往披散，此时拿着竹简不知在看何书。明知曹知谦进来了，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如他昨夜所说，论及城府深沉，他的确不及这位外弟。

让他谨守礼仪，以笑示人，说些虚与委蛇言不由衷的话，他的确做不来。这方面他这位外弟似乎做的格外好，无论他是冷脸或是揶揄，他的这位外弟依旧八风不动笑得平易近人。

他睨了他一眼，这位外弟每日都笑容可掬，难道不会累？比起这位外弟，他会的笑容比较少，只一种......皮笑肉不笑。

“兄长，内子备了食材都是路上吃的，内子聪慧想着用竹筒装上粳米，赶路途中歇息，只需生火在竹筒里添些水，将竹筒至于火上即可，不多时粳米自会熟透就可食用。

内子还备了酸崧羊肉，她已将酸崧切丝攥干水分，与切好的羊肉一起置于竹筒中，分成十几份，届时只需添水加上少许盐，水滚上几滚既可食用。

腌制好的咸鸭蛋，肉醢，盐巴，内子都分别装进竹筒里。明日一早她再蒸上一笼馒头给兄长带上。

兽皮我已命奴婢打理出来包好，一会送来，还有这些药材都是一些止血的。兄长莫要嫌弃繁琐，此次去戎狄不知多久才能归家，多预备一些东西以防不时之需。”

如此面面俱到连一旁的赵破奴都忍不住咂舌，这曹家郎君真是......心细如发，连他这个外人都有些意动。

这曹家郎君真是会做人，仅仅一个早上该预备的就都预备齐全了“曹郎君如此赵谋谢过了。”

曹知谦拱手回礼“赵兄无需客套，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这番准备我也是想不到的，都是内子心细预备了这些。”

曹牧谦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

舅父曾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无颜妇大约就是舅父说的贤妻。

“兄长，明日您就要启程动身前往漠南，阿翁想今晚为您饯行，您意下如何？”等了一会不见兄长回话，见他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出神。

又过了一会曹牧谦才不疾不徐的回道“不必，明早有要事今夜不便。”

曹知谦见兄长神色坚决，心里也知晓再说无意。只能拱手道“既兄长不愿，那弟也不好勉强，不知弟飧食可与兄长同用？”

曹牧谦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说道：“不必了，你且回去与新妇一同用饭吧。”曹知谦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正常，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曹知谦他回自己的屋子，有些心不在焉坐在那里并不说话，似在思考什么。

良久见他始终不动不说话，她起身走过去也跪坐了下来。轻声说：“在想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抬头目光微微惊诧“你在屋里……我惊未发现，对不住。”

如此心不在焉一点都不像他，她踌躇片刻“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连我在屋里都未曾发现？”

听她如此问，曹知谦有丝泄气“我不知如何能与兄长亲近，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他如此说，她有感而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不是一蹴而就。没有谁见到谁第一面就能相处成至交好友。

你与你兄长性格截然不同，你温和有礼待人接物挑不出一点错处。

可你兄长或许外冷内热，不习惯与你亲近相处，可不代表你哪里做的不好。

种地还需经历春夏秋冬，与人相处也如同种地一般，撒种，浇水，日晒雨淋，经历炎热来到秋收，少一日都不成，拔苗助长不见得会让彼此的关系更亲近，有可能适可而反。”

曹知谦眸光深思，细细品味她说的话，良久似想通一般颓然叹了口气“我竞不如你活的通透。”

她摇头“关心则乱，你或许对待兄长太过急切，才让你患得患失。”

曹知谦颔首，犹如醍醐灌顶般，“的确是我太过急切，听你如此一言，心中豁然开朗不少。未曾想，你如此见微知着，着实令人惊喜。”

她抿了抿唇，并未因他的夸赞而心生得意“我知你有大志，男子建功立业实现自己远大的抱负未尝不可。

如果你去盛京是为了追求功名利禄而失去自我，那我宁愿你留在榆州。”

曹知谦心内震动，他握住芷兰的手说：“芷兰，的确是我太过急切，失去了往日的自己，我会重新审视自己的。”

芷兰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的阴霾散去几分，转而笑道“良人如此反躬自省，将来入仕也定会保全好自己，让家人与我安心。”

曹知谦眸光深思……不禁品味“反躬自省”这句话。

入仕为官的确应戒骄戒躁，如今他只因兄长一句允诺，就高兴的如无头苍蝇一般心绪外泄……

他若想依流平进，的确应每日三省吾身，督促自己事事小心谨慎，不可表露出自鸣得意，欣喜若狂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