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农户女 第42章 腊祭祀

且说曹知谦跟随兄长与赵破奴，在盛京城里一番辗转，也让他对盛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

他不仅惊叹于盛京的庄严辉煌，更惊叹于盛京排列整齐，四通八达的巷道宽阔笔直。连那地下都被挖掘出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水道，令人叹为观止。

盛京有一百六十闾里，分布在城的北部和长乐、未央两宫之间。闾里间街道平直，房屋整齐。其中历代贵族、荣宠盛极公卿们的住宅集中在北阙附近，可以不经过里门而直接临街开门出入。

市有九所大致在西北角，各方二百六十六步，六市在道西，三市在道东，四里为一市，凡九市，致九州之人。

菜市大致形状为方形，四周筑有围墙，墙上开辟市门。市的中心有旗亭望楼，作为管理菜市官员和巡视了望之地。旗亭望楼有五重，俯察百遂，每一遂都是左右开设商铺的小路，人们游走其中挑选商品。

正如赵破奴所言，这盛京可谓是寸土寸金，的确没有多少住宅，能居于此处的如凤毛麟角

对盛京城内大致有所了解后，赵破奴一行人出了城奔着去城北军营，选此次腊祭巡逻治安的军士。

穿越来夏朝这么久，芷兰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轻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空间里的活干完了，她还趁机在荷塘里游了个泳，发泄心中所有憋闷的气。

不得不说累到精疲力尽后，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似乎也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此刻她将头发扎成马尾，用钗子固定，透过水中倒影凝视自己模糊的身影。

她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坐在荷塘边一动不动。

此刻的她很开心，也很惬意。她很享受这难得属于她的时间。

她恍然，当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其他人事物时，她未必会觉得开心，相反日积月累下慢慢的会感到很疲惫。

安静下来陪伴自己，却发现这种难得的舒服与自在，才是让她感觉到开心的来源。

有没有男人有什么紧要的，紧要的是她自己能不能让自己开心！

男人的皮囊再好，也没有她开心来的重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谓的为自己，最起码就是让自己开心，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的心情变差，让身体变坏了，那都是缺心眼的行为。

她心里憋闷之气荡然无存，脑子一片清明。

此刻到未来直到她死去，她会时刻谨记，这辈子自己开心快乐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头发晾干后她出了空间。打开木窗，她仿佛站在了云端，俯瞰着整个平阳侯宅邸。这座宅邸犹如一座华丽的宫殿，其奢华程度曹家与这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她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日暮西落为整个盛京染上了一层光晕。

曹牧谦几人已经回了宅子，此刻正在客堂内与卫延说话。卫延头一回见到曹知谦，心中不由暗暗点头，这风度翩翩礼仪周全的儿郎，不论是相貌亦或是城府都让人眼前一亮。

卫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可对曹知谦他到底是多了几分和颜悦色，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这也是牧谦的外弟。

卫延早已吩咐庖厨预备了今日宴席的食材，此刻一个个相貌清秀的婢子陆陆续续将食材与美酒一一摆放好，烛光摇曳，婢子摆好餐食退至身后。

大夏朝宴客风俗是一定要有歌舞助兴的，例如百戏和角抵戏。

角抵戏主要以武术、摔跤、舞蹈为主。百戏则是戏曲，杂耍，魔术，诙谐幽默的表演，模仿，扮丑愉悦宾客。

今日卫延准备的就是百戏其中之一，几个身着松垮衣裳，脸上涂着脂粉特意扮丑的男俳优（演绎杂耍的人）走了进来。

两名排忧负责乐器，另外两名排忧你来我往演绎一段段诙谐幽默的表演，节目之精彩，连曹知谦都忍不住连连拍手叫好。

那边宾主尽欢，芷兰几人在院子里，则是有婢子如昨日一般送来餐食，虽未参加宴席，可和李桂香几人围坐在一起吃的倒也惬意。

饭后她扶着李桂香在院子里散步，小米虽然不理解，可看着阿姊闲适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心中羡慕，竟也跟了出去在她们后边一起围着院子走步。

周显在廊下看着三人时不时传来的交谈与笑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屋子。

虽然此时天色已黑，可长平侯宅邸廊下一排排的灯笼却照亮了各个院落。

芷兰心里感慨有钱是好啊，这蜡烛跟烧金子没啥区别。怪不得古代那么多男人拼了命的想要走仕途，进了仕途吃穿用度除了比不上皇帝，比起老百姓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贪官污吏为啥那么多？不贪哪有银钱去享受这些奢华的东西呢！

“丫，这儿可真大，我在这住心里发慌，你瞧瞧这每日吃的可真好，还能吃三餐呐！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咱！”李桂香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梦里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房舍。她竟然能在这么大的房舍里住，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她……

小米也点头如捣蒜“阿姊，还有那些人穿着好华丽衣裳的人侍候我们。”她以为住过最大最好的房舍就是姊夫家，原来还有比姊夫家更大的。这里还有好多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她觉得这里可真好，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这里的饭食也好，比姊夫家的还好。

芷兰不禁环视院落四周，是啊这里是真大真气派。她轻笑问俩人“那咱们以后自己也买一个这样的宅邸好不好？”

李桂香和张小米震惊的张大嘴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话哪怕是玩笑话也不是她们敢想的。

更何况大夏朝的百姓真就不流行这么开玩笑，所以见俩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失笑“我说笑的，日后咱们可以买，不过可以买一个比这个小的如何？”

比这小？张小米和李桂香对视一眼，两人眼中还是不敢置信。

比这大宅邸哪怕小一半……没个十几万钱哪能下的来！

李桂香惊恐的连连摆手“不不不，咱们不用买，租赁一个就成！就像张家那样的房舍就成！”

“是呀阿姊，那要多少钱呐？大伯母说得对，咱们租赁一个就很好了！”张小米圆圆的眼睛此刻也满是惊恐。她不知道买一个比这样好的房舍小一些的要多少银钱，可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要很多钱。

芷兰看着俩人大惊失色的表情，不得不重新思考一番，或许对这个朝代的人，尤其是底层的活着艰苦的百姓而言，你说咱们努力买个别墅？她们肯定觉得不是你疯了就是你疯了！

不过她还是希望能有一个挣钱的渠道，她空间里是有点积蓄，可那点积蓄如果在榆州租赁个房子，再做个小营生刚刚够。

要是在这寸金寸土的盛京生活，她那点钱还真不够干啥的！

她不疾不徐道“如今到了盛京咱们也不能一直在人长平侯这里住着，我想着这几日出去瞧瞧是否有合适的房舍。咱们先租赁一个，再琢磨做个小生意。有了银钱进账，咱们在盛京也能活的安稳了。”

李桂香一听闺女要做生意就害怕“咱们在盛京做生意？这能成么？”这盛京她们谁也不认识。

小米下意识摇头“阿姊，女娘嫁个良人才是最紧要的事，做生意还是算了.....”

见俩人对做生意这么抗拒，芷兰呼出一口浊气，知道这事急不得。

直到李桂香不想走了，她们才回各自的屋子。而她直接回了空间，以前在现代时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是如何制作竹子酒。

只需要在竹节上打一个孔，将酒灌进去，基本上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了。不过按着空间农作物生长的这么快，不知道竹子酒需要多长时间。

她越想越觉得酿酒贩卖绝对有市场，大夏朝对酒可是趋之若鹜，这时候的酒不像现代白酒那么辣，反而有一种甜酸的味道，喝起来确实不错，想醉也有点难除非是陈酿。

既然现在不必起早贪黑做饭了，那她就有大把时间在空间里酿酒了。她仔细品了一口酿的酒，除了有米香若是细品其实也能尝出淡淡的竹子香气。这或许就是用竹子装酒的原因了。

她没敢在空间里耽搁太久，毕竟曹知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屋里是有蜡烛没那么黑，可她此刻还睡不着，躺在铺好席子的毛皮上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眼皮渐渐发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她醒来才发现原来曹知谦一夜未归。

要是有电话就好了，她还能问问曹知谦干嘛去了？怎么一夜都没回来？下楼照例有婢子侍候她洗漱，她去了李桂香那里一起用过饭食后，也并未见曹知谦回来。

她心里奇了怪了，怎么赴个宴人就没影了？搞得她和李桂香几人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着，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倒还好可以回空间里忙着酿酒，李桂香和张小米显然有些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倒是周显很快就适应了。

是夜，曹知谦方归，洗漱已毕，方与她言：“大兄今日携我于盛京城中游逛，对盛京亦略知一二。自今日起，我便要随大兄左右，好生适应一番，恐日后每日皆会这般忙碌。”

芷兰为其梳着头，颔首以示理解，缓声道：“那我可否携阿母外出？我想赁一间屋舍，供阿母与小米居住。”

曹知谦今日委实疲惫不堪，昨夜与长平侯赵破奴等人饮酒至天明，今日又遍走盛京诸街巷，他紧闭双眸，任芷兰为其梳头，喃喃道：“外姑且暂居于此，昨夜我已与长平侯言及外姑之事，长平侯并不介意，只嘱咱们安心住下，无需多虑。”

她略作思索，言道：“长平侯心善，那便先不急于寻屋舍，待我稍作了解后再作计较。那我可否携阿母出宅子闲逛一番？”她边说边轻柔的给他按摩头部。

曹知谦此刻如释重负，仿佛全身的重量都被卸去，舒服得他如坠云端，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声音也变得慵懒随意起来：“此地非榆州可比，你对盛京人生地不熟，若贸然外出，恐怕会招惹是非。你与外姑还是安心在家歇息为好，闲来无事，在宅子里四处逛逛，或登上阙楼欣赏一下美景亦可。总之，你一介妇人，还是莫要出府，以免我挂念。”

按摩头部的手忽地一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让她别出去？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没有电视，没有小说，没有游戏，难道要她终日在这宅子里虚度光阴？就算她每天回到空间酿酒来消磨时光，那李桂香她们又该如何是好？

她眉头紧蹙，语气却特意放得轻柔了几分：“可是终日在宅子里待着，实在无趣得紧，我和阿母也不会时常出去，只是偶尔觉得烦闷，想出去走走罢了。”

曹知谦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你与外姑皆是女流之辈，我们在此地又无得力之人，你若贸然外出，侯爷必定要派人照料你们，我们本是借住，还是莫要给侯爷添麻烦为好。”

她紧紧攥着拳头，勉强应道：“知晓了。”总而言之，就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要像那深闺中的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接下来的日子里，曹知谦基本上都是早早吃完饭就走了，太阳落山了才回来。也不知道他每天忙些啥，回来吃完饭洗漱完倒头就睡。

他俩每天说的话都超不过十句，反倒是跟李桂香她们每天有说不完的话。

她想带着李桂香在宅子里逛逛，李桂香吓得一个劲儿摆手，嘴里还念叨着就在屋里待着哪也不去。

倒是周显一听说能在宅子里走走，立马来了精神，缠着芷兰带她和小米去逛逛。

李桂香不想去那就随她去吧，芷兰看了一眼小米那充满期待的小眼神，就答应了周显的请求，带着她们在宅子里溜达了起来。

这宅子是挺大的，可转来转去也就是些花花草草，没啥意思。不过上了阙楼，远眺北街方向，可比在宅子里有意思多了。

她这下终于明白为啥古代那些大户人家，还有皇宫里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了，主要是每天憋在这儿实在太无聊了，不搞点宫斗剧玩玩还能干啥呢？

可看着看着也就没啥趣味了，她带着俩人回了院子，没一会儿又到了吃午饭的点儿。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重复了多久，幸好她每天还能回空间酿酒种地，不然真得憋出病来。

人就是如此奇怪，朝不保夕时恨不得有一处温暖的地方有口吃的就很满足，如今冻不着饿不着，不必晨昏定醒了，她心里反而空落落的，自己都忍不住唾自己一口，真是找虐！

不过很快她就等来光明正大出去的机会，就在十多天后盛京城隆重的腊祭到了。凡是盛京城内五县之中所有百姓，皆可在当日进盛京一同腊祭。

曹知谦原是不想她们出去的，可赵破奴说这腊祭祈福避灾热闹非凡，不去甚是可惜，一年之中四祭，数这腊祭最为热闹。

卫延派了几名军士陪同她们一起去参加祭祀，还派了几个婢子一路跟着去。

听婢子绘声绘色地讲述往年这腊祭的过程，天子偕同皇后，率领众臣身着素服，在无极宫先行拜祭日月星辰，谓之天宗。拜祭山川河流，谓之百神。最后是祭拜先祖。

天子拜谢客岁的风调雨顺，祈求来年的五谷丰登。无极宫内，土鼓声如雷，震耳欲聋，太常寺礼官的歌声如黄莺出谷，唱响“豳（bin）颂”。

太常寺与五县精心准备了丰盛的祭祀饮食，那三牲猪牛羊，犹如小山般堆积，数千斤腌制的腊肉，酒、各种醢、五谷、馒头、鸡、鸭、犬、鱼、蛋……琳琅满目，装满了一车车，仿佛是一场美食的盛宴。

紧接着，数百名傩舞在无极宫起舞，他们用独特的舞姿来驱邪避灾，从宫内到宫外，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围绕着整个盛京城绕行一圈。而后，上百名十三岁以下十岁以上的男童，如同初升的朝阳，充满活力地跳着整齐有序的盘鼓舞，从无极宫内先行。后方则是数千名技人表演巾舞、鼙（pi)舞。

最后跟随的则是百戏：

如寻橦（百戏之一，系一人手持或头顶长竿，另有数人缘竿而上，进行表演）

跳丸（百戏之一，以掷丸上下挥舞为戏）

走索（又称绳技）

幻术 ：如吞刀（咽下去，吞下利刃）

武打： 如棍舞、刀舞、剑舞、对打等。

百兽舞：如凤舞、鱼舞、龙舞等。

歌舞戏：如东海黄公

这样盛大的场面要维持到中午，最后准备的祭祀食物将会分发给百姓，谁得到了祭祀的食物，就代表这家里在新的王春里长乐未央，意思就是平安喜乐。

而这一日也是家家宴请友人的重要日子，关起门来喝酒庆贺。

芷兰没想到这腊祭如此隆重，在现代被称之为热闹的新年都比不过这腊祭。

街上人山人海，前呼后拥，傩舞开道时百姓纷纷学着兽类喊叫，那场面真叫人震撼。

有好几次她险些被挤散了，多亏跟着几个军士，不然她真就不知道被挤哪里去了。

驰道两侧全是整齐有序的军士维持秩序，生怕出现纰漏影响祭祀进行。

原本寒冬腊月能冻掉下巴的天，也因为城里人满为患倒有了热乎气。

等祭祀进入尾声时，一车车的祭祀食物开始分发，年老者得肉得酒，剩下百姓就随意分发了。

到她这分了一个馒头，李桂香是一个鸡蛋，张小米得了一小把五谷，周显得了一勺子酱用树叶包好的。

周显心中有些不快的念叨“凭什么他们就能吃肉？我就得一点醢？”

芷兰真是无了个大语，这祭祀分发东西本就是图个吉利。再者大夏朝尊老，上了年纪的老人朝廷还赠予鸠杖，每月还固定赠送肉和酒，连各地明庭都要派人去亲自到家里过问老人有没有困难。

不说这些，就单说这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但有了朝廷赠予的鸠杖，就是行驰道都不会被治罪。

这周显可是土生土长的大夏朝人，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么？

再说如今在长平侯这里住着，不缺吃不缺喝的，要那么一块肉又能怎么样？

实在是不想搭理她，几人在军士的陪同下拿着东西回了宅子。

张小米对盛京的繁华不禁心生羡慕，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活在天子脚下是这般美好。

这里的百姓吃穿用度，都比榆州城的人不知好多少。她第一次觉得来盛京真是来对了，连张小米都觉得要是一直都住在盛京那可太好了。

张小米对盛京的一切开始感到好奇，她开始不自觉的模仿他们的说话与礼节。

而周显对如此繁华的盛京，心中越发坚定她一定要嫁给盛京里最有权有钱的儿郎。

她脑海里浮现曹牧谦那坚毅的俊美容颜，和长平侯宅子里锦衣玉食的生活……

过了腊祭就是王春，腊祭是全城百姓参与其中，王春则更多的是百姓们祭祀自己的祖先，贴门神，拜访好友。

听赵破奴说，正旦那日大臣们要进宫去谒见天子皇后，然后要随天子去无极宫祭先祖，也从这一日起连放七天春假。

她之所以能听到赵破奴如此说，也是因为赵破奴找上门来，和她商量能不能王春时帮着庖厨们准备一些吃食，最重要的就是酒。

王春之前家家户户就要存酒，待王春时送亲朋好友。

像长平侯这样的人物也免不了送礼，送同僚，送天子。

这酒尤为重要，不是好酒如何能送的出手。如今大夏朝贩卖的酒水大部分都是酒楼自己酿的。

就算个别人家有好酒也是不为外人知晓的，大夏朝好酒，送礼不送好酒是会被人看轻的。

长平侯自然不会出面和芷兰说，所以赵破奴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