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角落：太平天国往事 第125章 善良是什么玩意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晴，少云。

要想活命必须尽一切可能多学习些逃生本领。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呢？

老四对这个想法无感。什么叫说不定就用到了。这和千日防贼道理是一样的。防的住？所以学的完？

*老二倒是对西贝种植园主弗拉明戈说的水母可预知风暴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有没有办法在船上喂养一只水母，平时派水手留意水母的状态？”

老二一问，弗拉明戈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抱歉，我也不知道。”

本人又不是海洋动物学专业的，别问我水母养殖方法。要是懂礼貌就别多问，自己研究去。

老四无法参与有洋人的高级商务场合。老二说洋人用水母预知海上风暴，他正在问船上怎么养一只水母。看洋人和老二说话的架势，猜测是不肯告诉。这是秘密吗？要钱买还是怎的。他忍不住嘀咕出声：“怎么养？他不肯说啊？”

老二回头解释：“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在船上养水母。”

老四老实不客气跟老二讲：“所以说了半天说个寂寞，卵用都没有。能不能办点实际的啊。西贝国混子？”

当着弗拉明戈的面，老二表情一下子丰富多彩。

要是听的懂老四叽里呱啦说的官话，弗拉明戈可能就没心情唱歌跳舞了。倒是可能会拿出火枪练练枪法。他松开旁边小女儿的小手，端着酒杯去找酒。不能放过痛快喝酒的每一次机会。这鬼地方，哪一天被蚊子咬一口都可能丧命。金鸡纳霜都可能救不过来。

一个三四岁的金发碧眼洋人小姑娘好奇的盯着老二的长辫子，没有跟弗拉明戈离开。

老二擦掉自己光秃秃的额角上的汗水，另一只手一把打开身边洋人小鬼摸他大辫子的小手。小老外嘴巴瘪了一瘪梨花带雨哭起来。老四指责他：“干什么用这么大力气打小孩。”

这个也是小天使艾米丽。老四是真的脸盲。他看洋人小孩长的样子差不多，可爱漂亮到爆炸。对于美丽的事物老四抵抗力有限。

“来，他不让你摸大辫子？没事莫哭。这东西和老虎尾巴一个道理。尽管玩吧。”老四把大辫子往小可爱手里一递，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

三四岁的孩子，变脸速度那是相当快的。她马上兴高采烈解开又摩挲老四的黑发长辫子，一脸藏不住的快乐。老四一颗老父亲的心跟着怦怦开心，就挺想掳去爱吉爱乐当吉祥物。

老四忍受头皮上传来的一阵阵隐痛，由着她玩耍。好在不多时孩子就玩厌烦了。为了感谢老四，她高举双手说着听不懂的西贝话。

以为是让抱起她，于是老四就这么照做了。他汗津津的两边脸颊收到三下来自小天使的香吻。吓的老四不敢撒手，黑脸烧成酡红色。

小天使嫌弃的用白嫩的手背擦嘴唇，抱着老四的大脑袋对他笑。

老二看着一对活宝：“差不多就得了。还想偷抱船上跟我们去东洋？”

“这趟送橡胶去过东洋，不知能不能赶上正月十五回首字圩的大日子。”老四放下孩子让她跑回去找自己的哥姐。

“资本家考虑的是利益。心中没有东方的人情温度。”

“到底什么是资本家？”

“听我说这么多次你才想问？”

“没留意。”

“资本家就是拿银钱出来办实业的人。新周东家、黄记绸行大掌柜的都是资本家。”

“我兄弟二人不也算资本家？”

老二忍俊不禁：“可倒也是。”

老四想说些什么，**一个土人慌张跑来和喝酒正开心的弗拉明戈喊了什么。弗拉明戈放下酒杯匆匆离开。

老二和老四说：“殖民地长官让种植园主去港口的堡垒开会。有瘟疫。很多人死了。”

老四紧张：“我们择日不如撞日。船上剩下的空舱就用椰子、椰棕、棕绳、稻米填满。明日可启航去广崎。”

殖民者给东南亚殖民地带去的不只是资本主义，种植园，还有天花、麻疹、霍乱、黄热病等。

在吕宋岛的一片区域爆发百余个种植园工人死亡的瘟疫。消息传播发酵，引起菲猴国民众恐慌。殖民地的人也是用钱买来的。殖民者自己的命更是千金不换。分散各地的种植园主们紧急开会，通报做好卫生防疫、隔离病患和烧埋患病致死尸体等应对措施。应该说洋人对传染病的防控还是有医学基础的。他们很早就建立了病毒学、传染病学专门学科。

善良是什么玩意？洋人说的比唱的好听：因为地理大发现，缔造了现代世界的蓝图，传播工业文明到世界各地。***两千万印第安死灵、六千万黑人冤魂在地下冷嘲热讽，下地狱的白皮畜生抱头鼠窜。夺走土地，夺走家园，杀死族人。此仇此恨，人神共愤！

谁说的，且看天道饶过谁？好像祈祷并没有用嘛！杀人犯、刽子手忏悔了，就能被真神原谅？弱者只能自慰。强者自强不息。善良真不是玩意。只有伸出拳头，露出獠牙，强盗们才能理解什么叫友好相处，合作共赢。

爱吉爱乐曾发生过两个海员得疟疾致死的教训。随船有两个半调子郎中接受了刘老道亲切的口水洗礼。常用的药材也是常年准备的。刘继中经历过松江瘟疫，曾给童子营众人分讲防治时疫方法。中医通过不断总结前辈防治大疫情的惨痛经验和教训，形成有效防控瘟疫的方法。但是瘟疫期间个体的力量终究有限，****必须动用官府的力量，统一调度和部署物资、医护人员、药材等。连带水源、人畜排泄物、尸体也需要很好的应对处置。

古代的医师们为了和瘟疫战斗，不顾自己受感染的危险，始终在一线救死扶伤，无数人在其间献出自己的生命。

对待生命这个重大问题，两个敌对的人，对手的性命总是轻贱犹如鸿毛。以命相搏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取对手性命，保全自己。若是范围扩大，两个敌对的国家之间呢？

某些人正是看到了战争、瘟疫对人口的巨大消减作用，妄想通过战争、大面积传播瘟疫大量杀死无辜民众。当真是反人类。丧心病狂。

山雨欲来风满楼。

脚盆鸡高级知识分子们熟悉东方大陆的历史文化。他们谙熟《孙子兵法》，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名言。也很知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的军队组织原则。

这个民族偏居岛国。地震、台风等大灾大难锤炼他们的组织、团结精神。他们对于富庶大陆的渴望随着清法之战燃起冲天业火。上层充斥着“我上我也可以”的野望。普通民众涌动着“谁硬我服谁，谁软欺负不死他”的情绪。

善良是什么玩意？好吃的吗？

机会来了。脚盆鸡受到强盗文明、工业革命的双重洗礼。近代终于领先中央帝国一步。这么个孽徒，国民上下厉兵秣马要倒反天罡，危险程度指数级上升。

脚盆鸡历来特别注重情报，政治、军事、经济、技术、国际关系包罗万象。为了得到敌方的一手军机、商事、灾祸、洋人在华活动等诸多情报，脚盆鸡委派官方、民间知华人士频繁往返于大陆和岛国之间。

东洋间谍身影开始在京师、津城、烟城、海城等军政要地频繁出没。他们利用身份伪装结交朝中要员、军中官僚，探查朝廷动向、军政要闻。特别注重收集北洋军的军情。至于测绘军用地图，标注兵营部署、主官风格、调度详情。

松江府的脚盆鸡情报网发展的顺风顺水。一**零年荒尾精、宗方小太郎等人在租界大马路泥城桥畔创办贸易研究所。表面是培养商业人才的学校，实为谍报机构，培养通晓中国内情的间谍。间谍以各种身份为掩护，在松江及周边地区进行实地调查。

他们会扮成商人、旅行者、学者等，深入到城市的各个角落，甚至到农村和偏远地区，观察地形地貌、交通要道、军事设施等，还会与当地居民交流，了解风土人情、社会经济状况以及民众对朝廷的态度等，为全面了解大陆提供第一手资料。

一些脚盆鸡商人在租界开设店铺、商行，除了正常的商业贸易外，也有部分人兼为情报机构收集情报。他们收集各种信息，包括市场动态、地方政治局势、军事设施情况等，并将这些情报反馈上报。

松江的脚盆鸡间谍机构与在其他地区的间谍组织相互联系，形成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为避免被朝廷发现，制定周密的暗语系统。如 “上等品” 代表 “旅顺口附近兵”，“中等品” 指 “大连湾附近之兵”，“谷类” 代表 “步兵练勇”，“杂货” 指 “炮兵” 等，便于在传递情报时隐蔽真实内容。

小野田夫就是贸易研究所第一小队的队长。他命令三个小队成员伪装成东洋车夫，查探约翰牛的几大商行动态。一群工具人组队上线。

舍得花钱叫人力车代步的一般是上等人。中下等人可没这个癖好。赵永也没有。

不过赵永今天有急事，雇不到车马，勉为其难就喊一次人力车。他急着去钱宅送新汇兑好的两张大额银票。用途不详。赵永虽然很出色，这么多年也还是个打工人。年纪一大，月例银还被东家降下来了。这事吧，人谁无过？老板抓住点错处扣月例，还说什么“年纪大了，就这样了”。

什么仇什么怨，真是特么没地方说理啊！月例扣下来再也不往回调了可还行？

钱百万老头子邀请出差公干到松江的鲁省烟城提督孙四喜一行人。钱百万和这孙提督并无交情。县官不如现管，纯属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松江知府拉人下水，为了省一顿饭钱找上钱百万的麻烦。

现任知府翻出前任的账本：二十多年前聚众阻碍支援淮军军粮，这上面记了一笔钱大善人的黑历史。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钱百万：窝里割草的。不带这么翻旧账的！

钱老板老而成精。生意既可做到钱老板这胖大（panda）体格的，也不知道善良是什么玩意。真以为钱某人只吃竹子不吃肉？夺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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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可通过次声波感知风暴，提前隐藏到安全地带。一般的预知时间为风暴来临前的10-15小时。

**19世纪末，英国、荷兰等国相继颁布一系列移民条例，支撑起东南亚种植园的泰米尔苦力制度开始形成。大约200万印度劳工被运往东南亚各地从事劳动。文中土人为印度劳工。

***西方殖民者在美洲屠杀印第安民众的数量难以精确统计。据研究和推算西班牙所属的领地内有1300万印第安人被杀。从1492年到1890年，大约有约900~1600万印第安人死于战争、传染病和其他形式的屠杀。美国境内的印第安人在殖民者到来后人口锐减。有观点认为，当哥伦布 “发现” 美洲新大陆时，现在美国境内居住的印第安人高达 3000 万至 1 亿之间，而到20世纪70年代，分散居住在美国各个“保留地”的印第安人总人数下降到了不足80万。

从16世纪以来，殖民者从非洲掠夺到其他世界各地的黑人总数量难以精确统计。据美国学者杜波依斯研究，16-19世纪运入美洲的黑人为1500万左右。加勒比共同体常驻联合国代表米苏丽?舍曼彼得提供的数据显示，从15-19世纪400多年间，有1200~2000万非洲人从世代生息的家乡被掳走为奴。由于在掳掠和海上运输过程中的高死亡率，学者们一般认为，死于猎奴战争和贩运途中的黑人数量约为运抵美洲人数的5倍。按此计算，仅运往美洲途中死亡的黑人就达6000~7500万。如果算上运往其他地区损失和牺牲的人口，整个奴隶贸易使非洲丧失的人口约为1亿左右。

****由中央政府统一部署防治瘟疫的记载，出自于《汉书?平帝纪》。汉平帝元始二年（公元 2年），“郡国大旱，蝗，青州尤甚，民流亡。…… 诏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政府在疫情发生时，为灾民提供住所，专门派遣医官为患病百姓诊治，提供医药。这是政府组织力量进行疫病防治的早期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