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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历史 > 被遗忘的角落:太平天国往事 > 第24章 大路朝天,各走各的

不尽长江滚滚来。

潦倒新停浊酒杯。

天雷阵阵。

费可为哪里听得到松江城里人的心声。他望了望明显想看稀奇又太愿意上来围观的几个路人,擦了一把口水。有点难为情。

得意忘形了……哎,好梦一场。鸦片可真是一言难尽。

擦掉口水,收起猥琐的笑,费可为还是像模像样的一个大清商人。他顺着街道往租界方向走去。那里有商店,有洋人,有鸦片烟,也有费可为的不归之路。啊呸!口误了,着实该打下嘴巴。应该是康庄大道!

费可为没收住手劲,巴掌抡上脸的声音比较响。脸上火辣辣的,一会儿都肿起来个巴掌印子。这抽了鸦片烟,力气还变大了呢!做事起来有声有色的。有镜子看的话巴掌印一定红彤彤的。

松江路人:“……”

费可为:这是挑衅乌程第一大烟商人?看我用眼神杀死他们!

于是费可为在大街上恶狠狠瞪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差点忘记来松江的大事。还好旁边有家烧卖店飘出香味,勾起来费可为肚子的馋虫。一阵响动,估计路过的人都听得到。费可为终于回神到了现实中,收回他凶恶的神通目光。

哼,等我擦干净眼屎,吃饱喝足再和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费可为抬腿进烧卖店,一下要了三笼。老板怕他不给钱,让他先付再吃。费可为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掏钱了账。不留神一把摸出了五个一两的银锞子,被旁边吃烧卖的食客看见。

哟,外码头的乡巴佬还是只肥羊。招呼兄弟上来,等他出去弄进小弄堂。

费可为虽然犯烟瘾,心里还是明白的。脑子有点跳脱,不代表他没见过世面,看不出旁边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狼吞虎咽的吃光烧卖,借口上茅厕,就从烧卖店后面钻出去了。五个青头鬼在外面路口等了又等,没看到人出来。派一个人进店里看,哪里还有人?于是他们骂骂咧咧也走了。

费可为找鸦片烟渠道,鸦片贩子也寻找像费可为这样的二道贩子。吞噬帝国生机的毒瘤星罗棋布,根种在街头巷脚。病的满身流脓,惨不忍睹。需要有人好好来治一下!林大人对洋人说不,在粤省销烟。黄毛恼羞成怒,龇牙咧嘴就上来对华大打出手。战后洋人多开许多通商口岸,打开门户向最富庶的省倾销工业品。后来跟着太平天国也对洋人说不,天国禁烟。黄毛资助朝廷军械,更亲自下场,伙同湘淮军一起攻杀太平军。

谁能接班对洋人说不?

被汉军拯救的满清勋贵们得以苟延残喘,又挣扎在崩溃边缘续命几十年。打心底惧怕洋人的枪炮,某政要为了自己苟延残喘,后来说出了句名言:“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个老大的帝国已然是艰难苦恨,繁霜满鬓。

刘继中花白的鬓角还没有全白。不过估计也快了,日常和徒弟盛小生置气。

“一个字不能错,一钱一分不能错!一笔一划,一心一意。”盛小生沐浴在口水之下,战战兢兢。只要一涉及到医术,刘教头那叫一个一丝不苟。成语用的挺好呗,用多了翻船!

道观条件有限。陆平又是刘继中的病人,这爷三个就共用一间客房了。躺在床上的陆平自从进新周公司,最忌讳“翻船”两个字。他装着失血过多意识还不清醒,心里惴惴不安:原来你是这样的刘教头。对待病人像春风般温暖,对待医学如夏日般火热,对待疾病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对待徒弟像西北风那般冷酷。恐怖如斯!学医果然艰难,可苦了盛小生。

换位思考,做刘教头的徒弟就像被笼罩在巨大的冰山下面一个小卡拉米,常年保持瑟瑟发抖。于是很自然的陆平不羡慕盛小生了。他从心里放弃了走医学殿堂的路。大路朝天,这么多路干啥死心眼只走一条?你们怕不是想让我登顶,只是拖我下水吧?就是,就是那种随时体验头悬冰山,喝着西北风,一口闷的窒息感觉。

盛小生进入贤者模式。放空自己,无条件,无底线接收尊师的尊尊教诲。这态度,刘继中就莫名其妙的很生气。一拳打在棉花团,用劲使不上力。

心疼人参的观主忍不住过来看一眼病人。吃了我的棺材本,好意思看道观破产么?老道就收藏人参这么点爱好。一下子被师徒两个薅秃了,多少年都攒不回来。这月说什么也要问他们收点房钱饭票钱。

刚好撞到刘继中这个野道人又在对徒弟喷口水。观主实在看不过眼,拖他来三清跟前。老道半眯着眼,上下打量比他高了一头的刘继中开口劝说:“道友,须知过犹不及!贫道掐指一算,你命格尊贵,还有许多阳寿。何必急于揠苗助长哩?”

三清当面,刘继中老实回答:“观主,我那徒儿生性调皮,他就是不肯按我说的来。你说我不修理他谁治他?几时他出去单飞,我就不着急了。”

好神奇的“生性调皮”,你怕不是对这个生性调皮有天大误会!老道心想你这徒弟叫调皮,道观供奉的三清也能和他并排着一起坐。能干点人事说人话不会!

观主就很疑惑:“他向道友学医才多少日子?道友你以为他是天纵奇才,所以这么逼迫他。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出师总得有个十年八年。”

刘继中无法和老道沟通。他就是又动了游方的心思。带着个徒弟跋山涉水,好像要让他摔盆挑幡绑在身边就等给他收——拾似的。有徒弟还能自由洒脱,说出来自己不信呢!野道人就剩下一个小心愿,四处寻访童子营其他小队的下落。仅此而已。待在三清观束手束脚,白瞎十年工夫?到时候能不能走动都成问题。凡事趁早。

刘继中知道自己心急,忍不住。

盛小生怀疑自己愚笨,但是没有证据。师父能过目不忘吗?不能,我也不能。师傅看十遍可以背的,我看六七遍能背。师傅贬低: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看两遍就记住了。师父啊敢问你看的可是《内经》?光看就看吐了,怀疑再这么看下去得去洋人商店买什么劳什子眼镜才看的清。观主如今戴的这种还戴不了。那得戴另外一种,不是老头看不清书使的眼镜。

盛小生怀疑自家师傅是不是动了凡心想找老太太,嫌他碍事了不方便说?作为徒弟,肯定要关心照顾师傅晚年生活。此事义不容辞,刻不容缓!

刚起个头还没说什么呢,刘继中气坏了。摸着自己胸口直喘,不说话光哔口水。这闷葫芦孽徒是想把我送走?啥老太太,我堂堂一个道士,虽不说仙风道骨,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不是!我没有!”

看热闹的观主低声来了句:“就算道友真是咱们观的道士也可以娶妻生子。”

斩钉截铁:“那也不行!”

盛小生眨眨眼,师傅不喜老太太,那就是喜欢十八岁的小娘子?这事可有点伤天和。难办了。

刘继中如果知道盛小生的想法,铁定破功。估计得七窍生烟口中喷火,灭火都灭不掉这样的,豁嘴骂出新境界。

刘道人可没练童子功,老家有原配妻室。太平军横扫两湖,裹挟他进天京时年三十九,等他打听故人和家室,得到的却是妻子改嫁的消息。老丈人心疼女儿,以为女婿死了。家里做主不能让孤女寡母的再受苦,就把人要过去。夫妇两人生的三个孩子一死一失踪,剩下个姑娘年龄大了,也嫁人建立新家庭。听说她们过的好,刘继中没心思再去找。何苦来哉?童子营的孩子们都是我的心头肉。他对于子女的亲情早已转移。自己费心护雏看着长大的孩子们东奔西走,不知道活了几个,没了多少。刘继中一颗心早就出走云游了。

不行,松江这群孩子已然各自有了机缘,盛小生能走就走,不走就自己出去拜师接着学医!老道可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拜了我一个,灭了其他人。

“你放心大胆的拜师,越多越好。医道之大,不同人有不同见解。伤寒也好,温病也好,培元固本也好,汗吐下也好……张景岳都能套上行兵打仗过足瘾。治的好病,救的到人才是真本事。想拜师放心大胆拜!可是临证需慎之又慎!弄清条理,疏通脉络,按照患者的主症抽丝剥茧,主次分明不容疏忽!开方子更是要小心求证,借鉴前人的路数……”

刘道人说走就走,说什么也不肯再留。临行前训徒弟那真是口吐莲花,口水像喷泉一样。想送行的观主和道士们吓跑了,陆平也想跑,可是不能乱动只能躺着。

盛小生只得跪着磕头谢恩师。刘继中大手摸了摸他头顶:主赐予你荣光!净手沾了清水洒在徒弟身上。

刚强如盛小生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盛小生给刘继中找老太太,把师傅气走。道人不知所踪。”老四回到乌程给几位传达的就是这么一个消息。松江、乌程童子营的半边天塌了。就连不知情的张问远都骂盛小生不干好事。一般听人传话的调调最后都会拐弯。变味属于正常故事。等当事人面对面了,那就可能发生事故了。

虽然刘继中只是一个教头,作用还是很大的。大伙儿心里空落落。既不想接受他离开,又希望他找到其他小队,大家能聚起来。各顾各的一盘散沙能成什么事。至于聚起来做什么?说不定也来一场水泊梁山的大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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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闯进中国,赶上一个王朝的末世,原本就是悲剧。又赶上一场农民大暴动,更是悲剧。这悲剧从来不是西方人的,而是中国人的。这个古老的国度,哪怕进步那么一丁点,也要付出那样大的代价。——《太平梦魇》张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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