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角落：太平天国往事 第40章 大肥羊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多云转阴。

毕肖普回到商行就被门房通知去大秘书办事房客串一下翻译。他连忙飞步上台阶跑向办事房。

毕肖普：展示我老毕价值的时候又到了。如果总经理看到我这么高光的表现，能出席周末在他私邸举办的酒会吗？这样很大概率有和心目中的女神维奥娜零距离接触的机会。

毕肖普的司马昭之心，商行上下人都知道。

维奥娜在租界年轻的洋人中可是一朵娇艳的玫瑰。只要没有娶妻的哪个都把她幻想成自己的未婚妻。毕竟在远离本土的异国，遇到一位适龄可婚配的本国年轻女士很难，何况她如此的优雅，美丽。毕肖普魂牵梦绕的美女抠不抠脚丫不知道。她不习惯东方冬天的气候，正在文雅的，抠鼻屎。

“oh my queen! I hate the weather. It is too dry. Look at my face, skin, hands... I need to go back to England. Right now!”

维奥娜不抠鼻屎，撅着嘴抱怨的样子真是很迷人的。她也学自己父亲的常用感叹词，一开口就是“我的女王”。这位西洋美女刚起床就闯进了总经理办事房。这可不是一位优雅女士会做出来的事情。无疑的，维奥娜对于回到约翰牛家已经变成了执念。

霍利对这个跟他来异国的女儿包容性极大，对她溺爱又纵容，所以也就忍了。随她愿意杵在那就杵着吧！来自老父亲嗔怪的眼神，对天之骄女的打击是微乎其微的。

他的公务还没有结束。所以投射到面前三位当事人身上的目光，就变成鹰隼一样锐利了。

翻译尴尬的接着工作：“霍利先生说，如果怡和洋行只能从中得到*五百英镑的收益，那么他拒绝合作。怡和洋行需要至少得到两成的收益。毕竟洋行也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两成收益是绝——不可能的。霍利先生！”激动的当事人坐不住，当真跳了起来。

他最多只能给一成。保险合同的获益什么时候涨价到两成，说起来这是彻头彻尾的强盗行为。现代社会的海运保险费率只收总货值的千分之一点五。可想而知两成就是百分之二十有多吓人。这些货物的货值巨大，体积却并不大。

“我想伦茨先生也会来向您说明情况。他手里也有货物要运回国。”

听翻译说完话，霍利做出了一个结束谈话，请便的手势。他很有把握这次能拿到不少好处。至于说伦茨，这个家伙会不会另外找其他商行？那还不容易，只要伦茨说服这位大肥羊还是委托怡和洋行承运货物，哪怕给伦茨免费托运也不是不可以嘛！

“霍利先生还有其他客人。今天先谈到这里。如果有意向和我们怡和洋行合作，随时欢迎。”翻译说完霍利的原话，当事人气愤的站起来就走，连起码客套的告辞都没说一句。霍利让翻译跑下去找门房，让他安排人跟随这只大肥羊。

大肥羊找到自己的车马没有去伦茨的商行，走远了。一直走出租界三里地，等后面盯梢的人离开，车把式回头告诉当家的：“后面那人已经回去了。东家。”

“快去力丰商行。”布帘子遮住的车厢传来大肥羊的声音。于是马车掉头回租界，拐到距离怡和洋行并不太远，在另一边街道的力丰商行。

盯梢回来的工具人汇报大肥羊的行踪，找的是霍利大老板的秘书。他可没有资格直接面见大老板。

在秘书办事房的几个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船只租赁合同。好家伙，得做一份中英对照的契约，这活毕肖普也干不成。还得等翻译。几个人只能一条一条的格式条款掰扯，难坏了二把刀毕肖普。他只是口语过关，一旦说起专业名词来也会抓瞎的好不好！

进来的工具人救了他一把。工具人没找到翻译，只得和毕肖普低声悄悄说道：“需要向霍利先生传一个消息：刚才盯梢的客户已经离开租界走了。”

毕肖普心里有些感激工具人。趁机离开秘书办事房去找总经理。

“I have something to report to mr. holly right now. Just several minutes. 呃，窝有一颠颠鸡屎（一点点急事）要报告。登（等）一下！”

被冷落在一边的秘书雷哈德逊：“……”

主仆三个也是面面相觑。怎么说到一半能交流的人跑了？

敲过门，得到进去的允许。打开霍利办事房门的毕肖普：哈利路亚！女神维奥娜也在。冬天里蕴含着春天的气息。太巧了！

一双漂亮的蓝眼睛黏在女神身上有点拔不下来。

刚刚抽出空，好不容易安抚好心肝女儿的霍利察觉到毕肖普不掩饰的眼光，老父亲的心被扎痛了。又是一只流口水想拱白菜的臭猪！也不掂量自己的身份，肖想我的女儿维奥娜！忍无可忍，喷他！

维奥娜离开自己父亲的办事房去摆弄她的保湿化妆品。她礼貌的向父亲和来找父亲的小帅哥告别。在同龄年轻人跟前，淑女总是需要完美的形象的。这种完美形象最后会变成自己的口碑和不可或缺的光环。虽然维奥娜无心经营鱼塘，但是她也是个正常的姑娘。有点虚荣心，多几个仰慕者，多平凡的事情。在这个该死的东方异国，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为了争夺美丽的维奥娜，绅士们会决斗吗？那可最好不要！

维奥娜匆匆的往自己住处小跑。刚起床过来的时候还没多少感觉。父亲办事房点着暖炉，外面可没有暖气。现在她后悔跑过来了。父亲只会嘴上说说而已。东方的冬天对女士皮肤很不友好！这里的空气太干燥！维奥娜需要北大西洋的温暖气流包围她。

其实那个一年四季阴雨绵绵的国度，空气污染指数爆表，下的雨都有颜色。有什么好的？

故国难忘，多情应笑我。冻疮开裂。

毕肖普被突然暴怒的霍利总经理骂了，一缩脖子赶紧转移话题汇报工作：盯梢的已经回来说顾客出租界走了。然后趁机又表扬自己给雷哈德逊帮工客串当临时翻译。

霍利想了想，让他去把秘书办事房的人叫到自己这里来。刚好有时间可以签一家新的运输公司。怡和洋行每天进出的货物量大，业务范围也宽。正是大力发展的好时机。如果干的出色，说不定有机会调任到南方的香城。那里的天气才是适宜气候，除了夏天太热以外。

“霍利先生请尼闷（你们）去他哪里。”说完了这句，毕肖普出去叫在楼下的翻译，上来就去老板办事房。总之，毕肖普今天不想再到霍利跟前晃哪怕一秒钟。

商业谈判首先看产品或者服务是不是对方要的。其次查访对方的诚信。最后才是确定细节形成要约。霍利这只老狐狸自己出手一般都是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只要出手就敢梭哈。总之你落在他的甜区，他不在乎下场赌一把。

“上帝喜欢投掷骰子。”霍利和周生贵做生意风格有几分相似。

大老板出马，办事效率就不一样了。出了怡和商行的门，周生贵仰天长出了口气：终于签下了契约。

这个霍利的侵略性太强，在他的对面有种被目光穿透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的对手。搞得不好被卖了还数钱就笑破人的粗皮。 怡和的订单看上去还得多下工夫。少不了自己亲自来抓客人。

“抓紧回乌程，把码头那三十多条快船轮休停掉。不让他们再打鸟了，抓紧备货备运。年关前不能放松，抓紧再招募一批船工，身体要好！取具保结都做好。没有来历的宁可不用。”周生贵一路走一路和黄文信说，也不管他能不能都记住。一下子就说了三个抓紧。

“陆平小子，抓紧学好洋文洋话。文书要能看，通译要能说。时间不等人，今日的情形我们有人可以做通译，岂不是更顺利？”周生贵又叮嘱老二抓学习。老二也抓瞎，向谁去学？要么就常留在租界，洋人教会这里有办学就办个入学？这事得打听打听。

坐镇怡和洋行的霍利打发走了新周公司的人。他用鹅毛笔在案上写写算算。根据新签订的承运协议，最大化利用好这次招募新的合作者入场机会，好好压一压现在两家正合作的承运商。只要运作的顺利，怡和至少也可降低3%~5%的运输成本。这个比例很可观了。拿今年的统计数据看，对账发现航运、物流成本竟然占了总成本的百分之二十七。正是这个27%成为了推动霍利寻找新鲶鱼的推手。

任何市场只要有竞争，最终的价格区间都会缓缓的趋向于合理。疯狂炒作的例外。

作为怡和洋行总经理，开源节流都是霍利的实打实功绩。增加商品倾销量，提高销售额当然重要，同时降低运营成本也不可或缺。

临近圣诞节，表面看账目花团锦簇一片形势大好，洋行的仓库积压着过高的库存一直是霍利心中的毒刺。毕肖普、李维斯、雷纳德、布朗这帮搞销售的都是些饭桶！白白浪费了怡和洋行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优质商品棉布、棉纱、槟榔、胡椒、铁还有铅。

至于今天没有谈成的一笔交易，那就是一大块肥肉。古董商伦茨的中国朋友是霍利的目标“大肥羊”。宁城巨富施瑞经营着一项地下黑色交易。古董走私。

西方殖民者和强盗们为了粉饰人类文明巅峰的地位，所以才有了传奇的亚里士多德一百七十种着作那三百万字的传承吧！至于说他们地底挖出来的东西到底是自己埋下去的，还是祖宗留的……反正也搞不清楚。连现代碳14技术都测不出西方文物的脸皮有多厚。反倒是许多本土学者用西方的一套来质疑华夏文明的来源和出处。总之文物代表和承载一个文明具象化的力量。各国博物馆里存世的文物中间，刻画着中华文明基因的文物不知凡几。自从西方淘金客地理大发现之后经过多番接触和试探，现在终于等来了一场帝国日暮垂死前的狂欢盛宴。有人说清末走私出境的文物论斤称重，每次多少车多少船。也许是夸张了，但是流失文物数量绝对也不会少。

捕风捉影必有原因，无风不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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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资料19世纪末一英镑的含金量是7.克（纯金），如果折算成现在的人民币，目前的黄金价格是610多人民币1克，19世纪末一英镑的含金量是7.克（纯金）即：1英镑=7.*610=4467人民币，大约4500元=1英镑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不完全统计，在全世界47个国家、218家博物馆中，中国文物数量达167万件，而流散在海外民间的中国文物数量更是馆藏的10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