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王家弄巷口的夜摊上。
李季点了两屉包子、一碗馄饨,慢条斯理的吃着。
“老板,来碗馄饨。”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好嘞。”小摊老板慌忙不跌的应答。
虞墨卿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迈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走过来,直接坐在李季对面。
“有事儿?”虞墨卿声音带着一丝幽怨,她刚洗了澡准备睡觉,结果鬼狐一个电话,把她喊来这里吃街边小摊。
“今天的事情,秦华是怎么向你汇报的?”李季一边吃馄饨,一边问道。
“她说上峰派了一名大叔,掩护她从酒楼撤离。”虞墨卿道。
“人是我派去的。”
李季压低声音:“电告总部,接头发生意外,特派员身份暴露,遭日本便衣追捕……。”
“是,卑职回去就给总部到发电汇报。”虞墨卿轻声道。
李季点了下头,道:“秦华表现的还凑合,但缺乏对危险的警惕性,你让她以后多注意一点儿,干我们这行,每时每刻都得保持警惕性。”
“是。”
虞墨卿不禁佩服起鬼狐的睿智,幸亏没有让秦华与特派员接头,否则,秦华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回来。
“东西准备的怎么样?”李季问道。
“大部分运到位置,还有一部分明天晚上运过去。”虞墨卿回道。
“老许回来了?”李季问道。
“今天中午回来的。”虞墨卿道。
“一会儿去见他,商量一下买卖的事情,你跟着一块儿去。”李季道。
“我?”
虞墨卿神情泛过一抹惊讶。
她虽然负责给第一、第二行动组传递情报,但从来没有和行动组的人有过接触,而鬼狐这次带她去见行动组的人,说明把她当成了心腹看待。
“找条围巾把脸蒙起来,你这张脸太明显。”李季说的倒也是实话,虞墨卿肤色白,一张标准的瓷娃娃脸蛋,但凡见过她脸的人,都会留下深刻印象。
“额……。”
虞墨卿有些无语,大晚上的她上哪儿去买围巾?
李季决定带她见许经年,是想让她和许经年熟悉一下,以后他不方便出面的事,交给虞墨卿向许经年转达。
一小会儿后。
两人吃完。
虞墨卿主动把账结了。
随即,两人从巷口步行了两百多米,李季上了虞墨卿的车,前往许经年等人落脚的安全屋。
十几分钟后。
车子在一条偏僻的巷口停下。
两人下车从巷子进去。
虞墨卿从车上找了一个口罩,把大半面容遮住。
来到安全屋。
李季带着虞墨卿直接去厢房。
片刻后,许经年把外面的事安排好,从厢房进来。
“队长。”
许经年看了一眼虞墨卿,什么话也没说。
“给你介绍一下,她叫报喜鸟,以后就是你的上线,若是我不方便,她会向你转达命令。”李季介绍道。
“是。”
许经年朝着虞墨卿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次回来带了多少人手?”李季问道。
“卑职带了二十七名兄弟,分两批从租界偷渡进来。”许经年道。
“不错。”
李季听到他带了二十七名兄弟,顿时放心许多,断巢计划是一项重大暗杀计划,需要足够的人手去执行。
“总部给我们行动队下达了一项绝密任务,代号断巢计划,计划的核心是暗杀由金陵到上海的日军大将松井石根,此人即将返回日本,这是我们最后的动手机会,若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回日本。”
“我收到情报,松井石根将于后天下午抵达上海,随行的有两名日军少将,四名大佐,以及二十多名随行人员。”
“上海日军计划安排松井石根一行人,住进大和饭店……。”
“明天你带人去一趟大方寺街,在一家叫老陈棺材铺隔壁,有一座阁楼,此二楼的二层视野开阔,适合埋伏。”
“报喜鸟已经把你们需要的枪支弹药运到日占区一号安全屋,你们想办法取了武器……。”
李季把详细的行动计划说了一遍。
此次暗杀行动,也可以当成一场小规模阻击战。
“队长,松井石根是日军大将,他乘坐的汽车,必然是防弹轿车,普通的手榴弹和炸药,无法穿透防弹车的铁皮。”许经年道。
“这一节我也想到了。”
李季嘴角划过一抹笑容:“日占区的安全屋有一大桶汽油,你把汽油倒出来,分别装在二十个小铁桶中,等松井石根车队经过,先把二十个装满汽油的小铁桶扔出去,再扔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如此一来,车队必会发生爆炸,而大方寺街道路狭窄,松井石根在情急之下,很有可能走出防弹轿车,到时候,让狙击杀干掉他。”
“此次行动,不仅是你们,第二行动小组也会参加。”
“不过,他们负责毁坏道路、拦截日军巡逻队,给你们的行动提供掩护。”
“卑职明白。”
许经年心中有了定计,既然队长把一切都想到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行动时间只有五分钟,五分钟过后,立刻撤回租界,具体的撤退路线你们自己定。”李季道。
“是。”
许经年点了点头。
“虽然我推断松井石根会走这条路线,但若是他没有走这条路线,你们立即撤回租界待命。”李季吩咐道。
“是。”
“……。”
接着,李季又吩咐一些行动细节,这才带着虞墨卿从安全屋出来。
“第二行动小组那边,还是老规矩,通过死信箱给他们下达命令。”
“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若发生意外,宁赴国难,绝不苟生。”李季吩咐道。
“是。”
虞墨卿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来到巷口。
李季让她独自驾车回去,他看着虞墨卿的车子从昏暗的街头驶离,转身步行返回花园洋房。
次日。
阳光折射成耀眼刺目的线条,透过窗户斜映进来。
南造芸子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时钟,早上九点三十五分。
睡这么久?
南造芸子忙从被窝里起来,心想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是越来越差,竟然一觉睡这么长时间。
她去浴室洗了一个澡,简单画了一个素妆,穿上少佐军装,长筒皮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