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左右。
李季从老文家出来,他前脚刚走,老文后脚就去了暗门子过夜。
对于老文的那点儿破事,整个李家弄的老人没有不知情的,都知道老文喜欢去暗门子过夜,甚至,还有人偷听老文的墙根,说老文不顶事了,一晚上睡的跟死猪一样,呼噜声震天响。
李季回到房间中,寻思着等送走黄长官,便开始他的潜伏计划。
凌晨三点多。
他睡的稀里糊涂,隔壁传来一阵噔噔噔的声音,好像是高跟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发出的声响。
妈的,这个女人有病,大晚上穿高跟鞋在房间走来走去……!
他蒙着被子继续睡觉。
一会儿后,墙壁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有人砸墙。
他继续蒙着被子睡觉。
又一会儿后。
敲门声响起。
李季不猜也知道,肯定是刘佳慧那个小贱人。
他翻身下床,光着膀子打开房门,仔细一瞧,除了刘佳慧还能是谁?
“李先生,我房间水管好像破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刘佳慧穿着旗袍高跟,倚门而立,娇滴滴的说道。
“修水管?”
李季心想她这借口也太烂了,不过,送上门的水管,他不捅谁来捅?
旋即,他光着膀子来到刘佳慧的房间,四下扫了几眼,道:“哪儿破了?”
刘佳慧转身关上房门,娇笑着指向床铺,道:“那里破了。”
“我帮你缝补一下。”
李季也不客气,送到嘴边的肉,焉有不吃的道理。
旋即,两人心照不宣的滚到了一起。
隔壁。
戴眼镜的年轻记者正连夜赶稿子,他在写一篇关于租界难民的新闻稿。
当他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措辞的时候,墙壁咚咚咚的响起来,一下子打乱了他的思绪。
年轻记者十分无语,对于这种事,他也不好出声打扰,毕竟人家是在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儿,年轻记者把半篇稿子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面带怒色,这个破地方纯粹不能住了,明天搬房子,必须搬……。
两三个小时后。
年轻记者一张苍白的脸满是怒色,双眼布满血色,他熬夜点灯是为了写稿子,不是为了听刘佳慧唱歌。
一想到明早上主编的那张臭脸,他顿时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
……
上午。
李季一身黑色中山装,英姿挺拔,抖擞着精神下楼,正好遇上房东太太打扫楼梯。
“李先生,要出门啊?”房东太太操着一口上海话打招呼道。
“出去买点儿东西。”李季笑着回了一句。
这时,房东太太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李先生多多包涵,你知道的,佳慧的职业是舞女,有时候难免会带朋友过来住,要是打扰到李先生,我替她赔不是,下次我一定警告她,不许打扰邻居们休息。”
“出什么事了?”李季心想刘佳慧的嗓门是真大,连房东太太都听见了?
“佳慧的邻居向我投诉,说她带朋友回来住,严重影响到他的创作灵感,他要退租不住了,我劝了好一会儿,才把他留下来。”房东太太心想李季可别因为这事退租。
“我什么也没听到,一觉睡到大上午,浑身充满了精神。”李季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额……那就好。”房东太太顿时放下心。
李季迈着矫健的步伐从大门口出来,在巷口的张瘸子馄饨摊吃了早点,随后拦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公共租界看望黄长官。
他手上最紧要的一件任务,便是保护好黄长官的安全。
来到安全屋,许经年向他汇报,一切正常。
李季和黄长官打了一声招呼,后者正在总结淞沪战场的失败经验,敷衍了几句,便让他自便。
他叮嘱了许经年几句,从安全屋离开后,改头换面,坐黄包车前往日占区。
自从日本人接管华界以来,街上冷冷清清,偶有上街的百姓,也都行色匆匆。
李季把自己易容成一名二十七八岁的普通青年,与本来的英俊面容有着天差地壤之别,即便是最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也不会认出他。
黄包车在日占区一座中档公寓门口停下,李季下车付了车钱。
据他所知,这座中档公寓的房租很实惠,一个月大概十五块左右,这是战争前的房租价格。
自日本人占领华界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部分老百姓直接跑路去了租界,使的华界人口锐减,房子也不好往外租。
李季通过电线杆上贴的房屋出租广告,与房东联系上,实地看了公寓房间的装修家具,以每个月十二块法币价格,租下公寓二楼的一间房子。
法租界李家弄的房子,他不打算搬,主要是没什么可搬的,除了几件衣服之外,也没什么贵重物品。
租好房子之后,他买了一些生活物品囤下,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翌日。
冬日里的一抹金轮自东方升起。
法租界。
江边码头。
几艘商船准备扬帆起航。
黄长官在许经年等人的保护下来到江边,青帮的人早已在码头上等候。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转告你们队长,承蒙关照,日后他若有事,自可到军中寻我。”
黄长官的性格有些古板,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此番能安全离沪,多亏李季等人的保护,这份情他记下了。
“您一路保重,队长说了,请您到了汉口之后,一定要和老板说一声,我们这边需要处理一下善后的事。”许经年道。
“知道了。”
黄长官微微一点头,带着张副官上了商船。
一会儿后。
商船启航,沿江北上。
在码头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李季与吴玉坤并肩而立,两人眺望着商船远去,顿感几分轻松。
黄长官在沪多滞留一日,他们就得多操一份心,如今送走了黄长官,身心愉悦,顺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总部这段时间不会有任务给我们,你有什么打算?”吴玉坤清声问道。
“暂时没什么打算。”
李季当然不会告诉他,他正在筹划一件大行动,若是成功,以后行动队和美人蛇小组在上海就有了立锥之地。
闻听此话,吴玉坤诧异的看了李季一眼,以她对李季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能闲的住的人,指不定背地里预谋着什么行动。
不过,李季既然不打算说,她也不好追问,毕竟行动队与美人蛇小组没有隶属关系,李季要干什么,不用向她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