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被推开,江岚感觉身边刮起一阵风,直直拍在他脸上,还不等他睁眼眼前就投来一片阴影。
江岚想都没想,手往地上一撑,腰身抬起,一脚凌空踹了出去。
张海生没有防备,或者说他根本不想离开那人一步,硬抗了这一脚,脚下用力定在原地。
“阿岚……”他红了眼,那人踹出一脚就借力站起了身,皱眉看过来。
张海生感觉他那一眼比那一脚疼多了。
他去了欧洲,离开张家时还在回头看,期盼能在离开前看那人一眼。
情报比张秉岚更先回来,那份情报很准确,张海生去了欧洲西部的实验室。
把那里炸了个底朝天,实验资料带了回来。
看着一页页触目惊心的资料,张海生把这些字嚼碎了、咽下去。
汪家、汪家、汪家、他牙齿咬的咯吱响,目眦欲裂,眼睛瞪的吓人。
他要灭了……汪家!
站在船舰上回头看漫天火光时,张海生的杀意达到了顶峰。
张逾山比他晚回来半天,一回来就看到某人不要脸地试图喂张秉岚吃东西,张秉岚皱着眉往后躲。
……霸凌?
张海生这家伙终于想人想疯了?
张海生听到脚步声回头,“你抖什么?”
“喂、张逾山?你他娘的耳聋了?”
张逾山停下脚步,哑着声说,“我没聋、也没抖。”
张海生无语地看着他抖个不停的手,扭头又拿了块糕点,“尝尝这个,我把药材磨碎了和着蜂蜜和糯米做出来的,甜的。”
江岚瞥了一眼,真的假的?我舌头很灵的,一点苦味都瞒不过我。
他接过来,掰了一小块喂给系统,系统嚼吧嚼吧吃下去了。
江岚放心地丢到了嘴里,嚼了几下僵住了,他不死心地又嚼了几下。
怪味糕点?有点意思。
才怪——
药是药,糕点是糕点,为什么要把苦苦的药和甜甜的糕点配一起?
你是来折磨我的味觉的吗张海生。
数年不见你竟然这么恶毒了。
“好吃吗?”张海生还在期待地看着他。
江岚沉默了一下,从盘子里拿出一块塞他嘴里。
好不好吃你心里没点数吗。
看了眼神情呆愣的张逾山,江岚一视同仁,给这位大兄弟也塞了一块。
别愣着了,你也补补,看着咋不聪明了。
看两人吃完,江岚淡声开口,“好吃吗?”
张海生说不出话了,其实他觉得还行,比原来的药味要好。
但看张秉岚的表情,他不敢说话。
“好吃。”
旁边传来暗哑的声音,张海生转头,某位山字人士还在机械地嚼着糕点,眼神就没离开过张秉岚。
张海生一把拽过他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把那盘糕点放他面前,“你的了。”
江岚默然无语,抬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张逾山连忙接过,就这么捧着茶杯直直地看他,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
……丫居然是个哭包。
江岚想了想张逾山流泪的次数,发现这小子遇到事就爱流泪。
平时是个冷面酷哥,时不时来点茶言茶语,背地里吧嗒吧嗒掉眼泪。
江岚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张海生很生动地打了个寒颤,一脸恶寒,“你要点脸吧张逾山。”
挺大一大老爷们,一点爷们事没干过。
张逾山把茶水一口闷了,眼角还挂着泪珠,转头给了张海生一拳。
……
派去欧洲的张家人陆陆续续回来,江岚这些天感觉小院墙头趴了很多人形不明物。
狗狗祟祟的,在他转头去看时又唰一下消失。
很是影响了江岚的睡眠,他琢磨了一下回屋睡觉,但实在放不下大好日光。
系统说他全身上下嘴最硬,他要是不想被打扰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江岚不置可否,只说躺躺椅不晒太阳等于没躺。
很神奇的,江岚居然在墙头发现了一个小男孩,看着六七岁的模样。
穿着一身灰布短打,眼里带着好奇和敬仰。
江岚犹豫了一瞬,还是朝着他招了招手,“下来,墙头危险。”
小孩歪了歪头,想不明白墙头有什么危险的,但他还是胳膊一撑,利落地跳了下来。
江岚垂头看他,他仰着头看江岚,两人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江岚先开了口,“你家在哪?”
小孩指了个方向,随后开口,“我叫张观折。”
江岚愣了一瞬,“观?”
小孩点点头,“我的字辈是家里现在最小的字辈,不过我是这个字辈的第一人,以后会有人比我更小的。”
江岚声音有些哑,“你的名字是族长定下的吗?”
“自然,”小孩一脸理所应当,“我这个第一人自然应有这份殊荣,据族长说,自我开始,张家的字辈又是一个新的系列了。”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一句诗,两动两字,取观、折二字,寓意一生平静闲适。
这是江岚在张家见到的第一个代表着祝福的名字。
他抬头看向推门走进来的人,嘴唇微动,“你见过你的母亲了。”
张起灵轻轻道,“嗯。”
他知道张秉岚想说什么,“我一直都有自己的名字。”
张秉岚唤他,从来都是小官。
母亲说,他的名字也是祝福。
至于父亲,张起灵回想了一下两人见面,张拂林一把冲过来抱着白玛不松手。
半晌才在白玛的催促下看过来,哼哧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叫啥来着?”
原谅他吧,从小哥出生他就在逃亡,孩子都没抱过几次。
心心念念给孩子想了好几个大名,又想到这孩子就算活下来名字也不一定由他来决定。
最后心烦意乱决定不想了。
张起灵能看出来他的忐忑和期盼,旁边白玛无奈地打了他一下。
张起灵蓦然露出一抹很轻的笑,“唤我的小名吧。”
后来张拂林知道了他儿子现在的大名,他懵了好几天,突然爆了句粗口。
“我操,张秉岚这么会养孩子?”
……
北京西街旧王府,街道上工人来来往往,一车一车的建材拉入王府。
正是早饭时间,临街隔道都是吃饭的人,一间馄饨铺子前的木桌前。
一个大哥探着头往远处看,“欸、这王府不是被封了吗?”
馄饨老板手上不停,抽空拿汗巾抹了把汗,应道,“没封,早几年就被许氏商会买下了。”
大哥好奇了,“买下了怎么都不见有人走动?”
“大人物的想法谁猜的到,”馄饨老板给旁边的客人端上馄饨,“当年许氏商会买宅子闹得沸沸扬扬,周边的宅子都跟着涨价。”
“乖乖,”馄饨老板感慨着摇头,“那可是民国初年,谁敢在这买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