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红妆劫 第5章 区别对待

直到陆沉舟迈着轻快的步伐，几步走到苏婉兮面前，她才如梦初醒，慌乱地垂下眼帘，试图掩盖眼底的慌乱。方才，她的心思全被眼前这人占据，痴痴地想着，陆沉舟对自己这般细致入微，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里有着特殊的位置？难不成，他也对自己暗生情愫？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苏婉兮就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她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自己不过是个漂泊异乡的公主，哪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他倾心。大概只是出于待客之道，为了在她这个客人面前展现将军府的风范，他才如此热情周到罢了。

这般想着，苏婉兮强扯出一抹笑容，抬眸看向陆沉舟，故作轻松地说道：“陆公子，打扰你看书了。”

陆沉舟脸上笑意未减，温声开口：“公主可不算打扰，我刚好久坐看书，眼睛酸涩，正想寻个由头歇一歇呢。”他微微侧身，抬手示意亭中的石凳，“公主若是不嫌弃，不妨一同坐坐，这后院景致不错，午后闲适，赏景闲聊倒也惬意。”

苏婉兮犹豫一瞬，轻轻点头，款步走进亭子坐下。微风拂过，带着池塘水汽，撩动她鬓边发丝。她别过头，看向池中的锦鲤，试图让自己镇定些，可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

“公主今日怎得有空来后院？”陆沉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低沉又温和。

苏婉兮顿了顿，开口道：“在房里待久了，有些憋闷，便出来随意走走，没想到误打误撞来了此处。”话落，她又暗自懊恼，觉得自己言语太过平淡。

陆沉舟轻轻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此，倒是这后院与公主有缘。这池塘里的锦鲤，是父亲从南方特地寻来的，各个都养得肥硕漂亮，公主可有兴趣喂喂它们？”说着，他从一旁取出一小包鱼食，递到苏婉兮面前。

苏婉兮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陆沉舟的手，她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脸颊也泛起红晕。她定了定神，取了些鱼食撒向池中，锦鲤们瞬间簇拥而来，搅起一片水花。

看着欢快的鱼儿，苏婉兮渐渐放松下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些鱼儿倒是有趣。”

陆沉舟望着她的侧脸，眼中满是温柔：“是很有趣，不过，再有趣的鱼，也比不上公主一笑。”

这话直白又炽热，苏婉兮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陆沉舟却神色坦然，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心底的情意都传达给她。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赶来，神色略显紧张，俯身行礼后汇报道：“少爷，宫里来人了，是公主殿下亲临。”陆沉舟正专注地看着苏婉兮，听闻此言，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脸上很快恢复成淡漠的神情，语气平淡地吩咐管家：“你去接客吧，就说我这儿还有些事情，不便脱身。”

管家领命而去，苏婉兮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不禁好奇地看向陆沉舟，问道：“陆公子，这宫里来的公主，你为何不去迎接呢？”

陆沉舟微微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我陆家几代人都为先帝打江山，历经无数战火，立下了汗马功劳。先帝为表嘉奖，早就封了爵位，还赐予我家面见皇帝可不跪的特权，并且这些都是可以世袭罔替的。所以，即便来的是公主，我也并非一定要亲自出去迎接。”

苏婉兮听后，眼中满是惊讶与敬佩：“原来如此，陆家满门忠烈，难怪有这般殊荣。”她心中不禁对陆沉舟又多了几分了解，可同时也隐隐担忧，这般显赫的家世，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否会越来越大。

毕竟她嫁了过来，要是策反了将军府里应外合，要拿下苍梧国，就犹如探囊取物，毕竟她曾经听父皇说过，陆将军手握重兵，连当朝皇帝都无法调动他手下的人。

此刻，前厅里气氛凝重，公主端坐在主位上，柳眉轻蹙，脸上明显带着不悦。那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随同公主前来的大学士之女蒋柳，更是满脸怒容，胸脯剧烈起伏，忍不住尖声叫嚷：“这陆沉舟真是好大的架子！公主亲临，他竟敢如此怠慢，眼里还有没有皇室威严了？”那尖锐的声音在厅内回荡，惊得一旁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公主赶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蒋柳的胳膊，和声细语地劝道：“蒋姑娘莫要动气，陆公子向来稳重，他这般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想必不是有意怠慢我们。”

蒋柳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激动地反驳：“再重要的事，难道还能比招待公主更重要？这简直是目无尊上！”说罢，还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服气。

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抬头看向管家，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管家，不知能否麻烦您带我们去见一下陆沉舟？我们就远远看一眼，保证不会打扰他。”

管家面露难色，犹豫再三，想到公主的身份，又实在不敢轻易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既然公主殿下执意如此，那……那便随我来吧。”说罢，便在前头带路，心中却暗自叫苦，生怕待会儿场面会更加尴尬。

一行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往后院走去，蒋柳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着不满的话语，公主则神色平静，可眼神中却隐隐透着几分期待。而此刻的后院，苏婉兮和陆沉舟还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这场会面，依旧沉浸在彼此的交谈之中。

管家领着公主和蒋柳绕过蜿蜒的回廊，踏入后院。彼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光影，陆沉舟与苏婉兮正坐在池边亭中，相谈甚欢。

公主一瞧见这场景，脚步猛地顿住，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阴霾，美目里闪过一抹醋意。不过，那情绪转瞬即逝，眨眼间，她又换上一副娇柔甜美的模样，莲步轻移，款摆腰肢走向亭中。

“陆哥哥，许久不见，这是在和哪位佳人谈笑风生呢？”公主声音娇软，带着几分俏皮，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仿若春日盛开的繁花，明媚动人。

苏婉兮闻声，抬眸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款步而来，妆容精致，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她心中瞬间明白，这便是宫里来的公主。

刚想开口自我介绍，陆沉舟却先一步说道：“公主殿下，这是我的远房表妹，近日来府上做客。”他语气不疾不徐，神色坦然，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陆将军早已吩咐过，若有人问起，便如此相告，就连皇上那边，他也提前打过招呼了。

这时，一直憋着火气的蒋柳按捺不住，抢上前一步，手指着陆沉舟，义愤填膺地指责道：“陆沉舟，你好大的胆子！公主亲临，你不仅不亲自迎接，还在此与旁人闲聊，如此怠慢，眼里还有没有皇室威严？”那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后院的宁静，惊起池中的锦鲤，纷纷四散游开。

陆沉舟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寒星般射向蒋柳，眼神里满是看蝼蚁般的蔑视。他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蒋姑娘，见到本公子为何不行礼？还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蒋柳被这目光一盯，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这才想起，大学士虽位高，但没有什么实权，且并未被授予爵位，在将军之子面前，依照规矩，确实该行礼。平日里，她仗着与公主亲近，狐假虎威，让不少官位比她家高的人都不敢轻易得罪，可没想到今日碰上陆沉舟，竟如此不给面子。

在陆沉舟的逼视下，蒋柳双腿微微发颤，心有不甘地屈膝行了个礼，声音也弱了几分：“见过陆公子。”

公主站在一旁，脸色也有些难看。蒋柳向来是她的“嘴替”，平日里替她发声、办事，如今自己的人被这般教训，还当着众人的面，实在让她颜面无光。

可她毕竟是皇家公主，深谙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仿若什么都没发生：“陆哥哥莫要动气，蒋姑娘也是心急，并无恶意。”说着，还轻轻瞥了蒋柳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警告。

公主嘴角依旧噙着笑，目光却紧紧锁在苏婉兮身上，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看穿。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沉默中，陆沉舟敏锐地捕捉到了公主的心思，抢先一步开口：“公主殿下，家妹自幼在乡下长大，第一次来京都，诸多规矩都不懂，还不会行礼，还望公主莫要怪罪。往后日子，我定会好好教她。”他微微欠身，态度谦逊有礼，可言语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公主听了这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语气故作轻松：“陆哥哥言重了，不过是小事罢了，我又怎会放在心上。”可心底却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本想借着苏婉兮不懂礼数发难，却被陆沉舟三言两语挡了回去。

苏婉兮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瞧出公主对自己隐隐的敌意，也明白陆沉舟是在护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可面对公主这般人，她还是有些紧张，微微低下头，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蒋柳站在公主身后，看着陆沉舟维护苏婉兮的模样，心中妒火中烧。她小声嘀咕着：“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有什么见识，还得陆公子费心教导。”声音虽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真切。

站在苏婉兮身后的铃儿，本就将蒋柳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她几次三番出言挑衅自家公主，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睁，像只护崽的小兽。她往前跨了一步，刚要张嘴发作，却感觉身后被苏婉兮轻轻拽了一下衣角。

铃儿回头看向苏婉兮，只见她微微摇头，眼神里带着安抚与制止。苏婉兮虽未言语，但铃儿明白，自家公主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铃儿紧咬下唇，强忍着怒火，又退回到苏婉兮身后，可眼睛依旧恶狠狠地盯着蒋柳，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再敢欺负我家公主，我可饶不了你！”

蒋柳似乎察觉到了铃儿的目光，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脸上还挂着傲慢的神情。这一幕被公主瞧在眼里，她微微皱眉，心中对蒋柳的不懂事又添了几分厌烦。本想着今日来将军府，能与陆沉舟好好相处，增进些感情，没想到却被蒋柳搅得一团糟。

陆沉舟闻言，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还未等他开口，公主便轻咳一声，冷冷地瞥了蒋柳一眼：“蒋姑娘，莫要失了分寸。”蒋柳被这一眼吓得一哆嗦，赶忙闭上了嘴，心中却满是委屈和不甘。

公主再次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有些紧张的气氛，笑着对陆沉舟说道：“陆哥哥，听闻这后院的锦鲤都是将军精心挑选的，不如我们一同赏鱼，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公主请自便。”陆沉舟微微欠身，神色疏离又不失礼貌，言语间的客气将距离感拉得分明。

公主却仿若没察觉到这冷淡，脸上笑意更甚，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娇柔：“陆哥哥，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何必这般生分。往后你不必唤我公主，叫我妹妹就好。”说罢，还特意看了一眼苏婉兮，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像是在宣誓某种主权。

陆沉舟闻言，神色一凛，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妥，公主身份尊贵，如此称呼，实在有冒犯之嫌。”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眼神里透着恪守规矩的执拗。

公主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难堪，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强装镇定地说道：“陆哥哥还是这般古板，罢了罢了，随你心意便是。”

铃儿本来气得腮帮子鼓鼓，可瞧见陆沉舟处处维护苏婉兮，对那公主态度疏离，瞬间心花怒放。同样身为公主，待遇却天差地别，这让铃儿觉得出了口恶气，满脸得意，悄悄对苏婉兮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自家小姐魅力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