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广场的剑阁。
何故里问道:“那柴嵩,是你从小到大的挚友?”
洛长安道:“是啊,我们长安讲的都是门阀世家,我爹和他爹是在朝堂是好友,我自然和他最熟。”
何故里又问:“他是怎么找到天姥山来的?”
洛长安道:“我也不知道,说来也奇怪,这次见他奇奇怪怪的,和以前的他不太一样,似乎是经历了不少事情。”
何故里道:“人心善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谨慎提防他为好!”
洛长安道:“欸!他是我朋友耶!”
何故里嗔道:“我担心的是我的这副身体!你以为我担心你啊!话说回来了,我们还在赶紧把身体换回来吧!一点都不习惯!”
洛长安又道:“对了,京墨是谁啊?柴嵩好像说过,京墨是他喜欢的女人的男人。这京墨,到底是谁?我好像听你说过。”
此言一出,何故里顿时哑口无言,甚至是脸色惊变。
半晌,她才道:“他......他认识京墨?”
洛长安不解:“这京墨到底是何许人?”
何故里道:“那是我在虹楼卖艺时,认识一名书生。他叫京墨。”
“这世上还真有那么巧的事情?”洛长安惊掉了下巴。
何故里叹惋道:“京墨来长安求官,京墨的祖辈曾在长安任官,但战乱去了豫州的山里生存,京墨路过虹楼时,说是被在我的琴声和善良的内心感动。想要赌钱帮我赎身,所以欠下赌债,而且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及时过来阻止,他曾经说过,帮我赎身后,要娶我为妻,可后来他在虹楼赌钱,输得一塌涂地,被凌锁阳叫来的一些市井之徒活活砍死。我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内心盼望能再遇到像京墨一样的知音.......”
洛长安道:“所以,你才在虹楼弹出一首《高山流水》,为知音忿。所以,当凌世家的人想要找你麻烦时,你才弹奏箜篌一首,逼退凌锁阳。结果,还是我说出了那句‘为知音忿’,打动了你?”
何故里一下子转过身去,尴尬道:“你不要假装好像很懂我。”
“难道我所言错了?”洛长安自信满满,道。
何故里道:“我本就不喜欢凌锁阳,更何况他是杀死京墨的凶手,他的父亲凌覆云,懂南疆巫蛊之术,还懂摄魂之术,我恨不得将他们凌世家的人满门屠尽!”
洛长安顿觉眼前这个因为战争失去家园的南燕公主很惹人怜,人长得美,琴也弹得好,身世还颇为凄婉。
门外,柴嵩在暗地里偷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心想:“这京墨,既然已经救过追汐这个风尘女子,为何又救何故里?莫不成,是个花心男子?呵呵,追汐啊追汐,你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而骗我感情,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不惜出卖自己身体,牺牲那么多也要救活他,实属不该、不该啊!”
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外,柴嵩连忙施展《万骨枯》的隐身之术,遁藏起来。
放眼望去,是胜今朝。
胜今朝似乎有所耳闻,但转瞬又没什么发现,所以算了。
胜今朝踏进了房间:“你们在聊什么?”
洛长安道:“没、没啊!胜师兄有事情吗?”
胜今朝道:“逸望尘师兄有事情找你。”
......
洛长安和何故里在胜今朝的带领下来到了牛首山禁地。
此刻,双月重合,黑雾笼罩山间,满天星斗,竟是这般的诡谲无常,明灭可见。
牛首山云雾缭绕,煞气时时笼罩着。
这里是天姥山中最陡峭的几块“大石头”,几块矗立在云海中的“大石头”,它们尖耸入云,有着许许多多的悬崖峭壁,这里除了几座石桥连接着几座石山之外,几乎再无他路,要走上高高的剑冢山顶,便要从山间的铁链栈道和悬崖穿过,那山间还有几十个黑漆漆的洞口,如同行走在石缝之间那般,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下面深不见底,白雾缥缈,上有伸手不见五指之黑暗,时时环绕。
抬头仰望,牛首山的山巅像是一个巨大的牛头,两边延伸而出长长的石头像是两个牛角一样,要刺破苍穹,而中间处的无数血红晶石,像是它的血红瞳孔,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路过的行人,巨大的深渊就像是它的饕餮大口,每分每秒都在等待着路人误落其中,还会吐出路人的骸骨。
向上望去,山巅之处似乎万剑矗立,是为剑冢之地,有着许多亘古之时流传下来的大剑和名剑,就像是万剑插刺在牛首上一样。
牛首山中处处都是森森白骨,还时不时有着渗人的呻吟之音从洞口中传出……
洞口内,仿佛有一个凄惨的女子在呢喃道:“望尘......望尘......”
声音凄凉,凉人心底。
山巅上有道佝偻枯木般的身影正在观望着一切。
牛首山很高,根本无人知道它到底有多高,从山腰直上到幽暗洞口处的那条锈迹斑斑的长铁链,就已经有一百五十多丈高了。
高耸峭立的山腰间,苍冷无比,再无别物。
“呼……”
阵阵阴风从悬崖中间的一线天吹掠而过,这彻骨的冷风掠过他。
终于,逸望尘、洛长安、何故里来到了洞口,那个墨黑墨黑的洞口,那道凄惨戚戚的女人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
也不知这里面,到底是何物?
“师兄?这是?”洛长安不解。
逸望尘并没有理会,而是对何故里说道:“故里,可否把你的翡翠借来一用?”
何故里指着洛长安道:“在他身上啊!毕竟那个才是我的身体。”
逸望尘转身面对洛长安,洛长安拿出了那块绿色的翡翠。
“帝女翡翠......”逸望尘问道,“这,你一出生就带着?”
何故里道:“是啊,刚出生时,算命的道士就告诉我这个翡翠是一件法器,不能离身,不然的话,我活不过十年,所以一直形影不离,还有,也不能让人在打雷的时候和我一起碰到这块翡翠,不然的话,互换魂魄......在所难免。”
“轰隆!”
天空中天雷滚滚,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斗转星移,好像天象大乱,天色大变,将要有变故发生。
逸望尘道:“苍云界,马上降临了,降临前,将会在牛首山降下万道天雷,就在山巅!你们两个,去到山巅,一起拿着帝女翡翠,接着这万道天雷,届时你们的三魂七魄就会流转回来,从而换回身体!”
何故里轻呼:“有这等事?”
洛长安一脸惊愕:“啊?那么多道天雷......那样不会把我给劈死吧?”
何故里白了他一眼,逸望尘扭头就走。
长安、故里顺着铁链爬上了山巅。
天上雷声大作,黑云中紫蛇乱窜,丝丝作响,像将会有很多雷电要轰击落下。
从这山巅的万剑阵,朝天上的漩涡望去,令人顿生一种窒息感和巨物恐惧感。
长安、故里手持帝女翡翠。
“轰隆隆!”
一道接着一道的天雷落在了帝女翡翠上,电光石火之间,两人的身体波光流转,而且魂魄还发生了移动......
就在这时,山巅上的那道佝偻的身影发出了“桀桀”的阴笑声。
“呼……”
两人开始下山。
阵阵阴风从悬崖中间的一线天吹掠而过,彻骨的寒风,从那个墨黑墨黑的洞口,那道凄惨戚戚的女人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
正当洛长安跨过那道黑暗的边界之时,一只巨大的虚无血手从洞中伸出,一把抓住了洛长安!
“啊!放开我!”
凄厉的女子声音继续传出:“逸望尘,你这负心的男人!你若不出来,我就杀死他!”
“呼”的一声,一只巨大的兽物掠过,它从悬崖两边的缝隙穿过,眨眼间来到了洛长安的眼前。
云中红色的惊雷猛地闪掠而过!
那头兽物顿时停下。
“捆!”
兽物上的那女子轻叱一声,心中默念咒语,而后使出一根火焰色的绳子,绳子延长而去,在刹那间把洛长安的身体紧紧地捆绑住了。
“唔!”洛长安苦苦挣扎,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身上的奇怪绳子。
“放开我!放开我!”洛长安大喊道,怒气冲天而出。
“你醒醒!”那女子娇声叫道。
“为什么……”洞口中再次传出那道女子的声音,“近在咫尺,你却不和我想见!”
洞中伸出一个纤纤之手,那手是一道影子,却十分巨大,指甲又长又黑,恍如魔鬼之手。
那虚无之手一把抓住了洛长安的躯体,想要把他夺过去那般。
“天罡之术,捆仙之索,急急如律令!”兽物背上的那女子身手敏捷,英姿飒爽,一头齐脖的白色短发,清爽朝气,正是灵知师姐,她再次念咒,为仙索注入了灵力,加强了法术效果。
“收!”那道仙索霍地一收,冒出赤色的火焰,往后收去,转瞬间“嗖”的一声便轻巧将洛长安的躯体拖到了兽物的背上,那是一只鹿首鸟身的兽物,鹿的头颅,头上长着四只鹿茸,却是鸵鸟一样的身体,且身形庞大,羽翼丰满,躯体可载下三人。
“飞廉,我们走。”灵知说罢,鹿首鸟身的“飞廉风兽”便振动着双翅,“咻”的一声,飞廉身影一闪,速度极快,就像一道闪电掠过半空,而后消失在云海之中,带着洛长安和何故里离开了。
牛首山巅,那道枯瘦的身影说道:“你们屡屡坏吾好事!”他声音低沉,像是恶魔的呢喃,“好、好,总有一天,本座要将天姥山夷为平地!”
胜今朝和逸望尘也御剑离开了牛首山。
半空中,胜今朝御剑和逸望尘并排,周围星海驰骋,云海万里,胜今朝关怀道:“师兄,你没事吧?”
逸望尘念起往事,禁不住心头一痛:“我没事......”
胜今朝道:“你为了让他们两人在牛首山借苍云界降临的天雷互换身体,害得自己想起悲惨往事,还让黎女的剑灵不得安息,这又是何苦!”
逸望尘道:“无妨......他们是我的弟子......我理应这么做......”
胜今朝道:“哎,如果让越女长老知道你来这牛首山禁地,届时又要惩罚你到反思谷了......”
逸望尘道:“那劈天斧,还没找到吗?”
胜今朝道:“正在全力追查危辰,说起来,他这小子最近有些异常。”
逸望尘道:“好,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