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的途中。
东海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经过此番大变,洛长安的心情可谓是跌到了冰点。
洛长安一边御剑,一边问道:“梦澜......你说......故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人,她真的是故里吗?”
梦澜思虑再三,答道:“长安公子......难道你还认为,她只是魔界羽民国派来的奸细、只是冒充故里姐姐的魔吗?难道你还认为,真正的故里姐姐,被魔界的人抓走了吗?”
洛长安无言以对。
梦澜道:“那个手拿长戟的人,自称是羽民国的人,或许,故里真的和羽民国有什么关系吧?”
洛长安心里难受,呢喃道:“羽民国......夏冰、冬青......万骨枯?”
梦澜道:“难道羽民国就隐藏在归墟国境内?”
洛长安道:“我总觉得......羽民国一直在打着什么算盘......”
......
秦国,长安城。
长安城已经远不及以前繁华。
当洛长安和梦澜御剑从东海归墟国回来,已经是九月了。
秋意渐浓。
两人来到了洛府门前,觉得洛府早已凋零。
洛长安感叹一声。
从川柏和川谷两个道长的口中了解到,自从赫连舞将军去世后,洛平川就一蹶不振了,他终日躺在床上,发须都白了,而且又长,也不愿意洗漱一下。
皇帝姚泓时不时派尹天来探望一下他,可是也没什么用。
洛长安敲了敲洛平川的房门,走进去一看,父亲早已白发苍苍,十分苍老。
“爹......我回来了......”洛长安道。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洛平川慢慢起身,问道,“怎么不见我的儿媳妇呢?”
“爹......你还好吗?”洛长安问道。
“咳咳......朝局繁忙,我虽然不上朝,但已得知很多事情,现在朝中在忙着应对刘裕的大军......”洛平川道。
“爹......对不起......”
洛长安早已听说,上个月起,晋国的刘裕在凌覆云父子这对内奸提供策略的帮助之下,率大军从建康出发,兵分五路,水陆并进。
以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率步兵为前锋,自淮、淝一带向许昌、洛阳方向进击;
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率水军趋石门,自汴水入黄河;
新野太守朱超石、宁朔将军胡藩率部由襄阳趋阳城;
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弘之率部由襄阳挺进武关;
冀州刺史王仲德督前锋诸军,经泗水开巨野泽入黄河。
九月,刘裕的大军已经压近彭城,晋国各路军势如破竹,排山倒海,直逼长安城......
“晋国的军队刚攻破潼关,大军压境,君临天下......现在说对不起,也没用了......长安,你对不起当初姚弼皇子的赐名之恩,你‘长安’这个名字,可以抹去了......”洛平川道。
“就算晋国有我,也未必有用......这是天下大势,这是命......”洛长安道,“更何况,我真的不想参加朝局争斗和诸国战争,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云烟之事。”
洛平川道:“哎......我的儿啊......秦国都快要灭亡了,怎么这个时候,你还是这么说?你还是那么的幼稚......如果战争都是云烟,是小事,那人生,有何大事?”
洛长安道:“这趟远行,我见识了很多远比战争和朝堂更有意义的事情......我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用于征伐和权谋,而是醉心于天涯......”
“是啊,我这一生,醉心于权谋,从未领略过天下之美......或许,是我错了......”洛平川喟然道。
洛长安道:“爹......故里她.......病了......”
洛平川听了,面如土色,道:“什么?我的儿媳妇,她怎么了?”
洛长安道:“我需要洛神的眼泪,来救治她......也就是白色芥子珠......”
本来,洛长安以为洛平川要靠它来打赢晋军,没想到——
洛平川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了芥子珠,道:“拿去吧......一定要......救好我的儿媳妇......”
洛长安登时潸然泪下,道:“爹......如果芥子珠能应对晋军的话......”
洛平川摆了摆手,摇头道:“我查过了......洛神的眼泪,只能用于救人......根本止不住干戈,也没有那个怪力乱神的力量,可以打赢凡人的军队......”
洛长安道:“爹,对不起了......我......”
洛平川道:“但愿你此生无怨无悔......我要走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你所言,随心而活,是最好的!”
洛长安道:“爹,你要去哪里?”
洛平川道:“我相信,世间是有轮回的......等我去了地府,再和你那可怜的母亲道个歉,是我害了她,希望求得她原谅......”
......
空桑伏魔崚,位于北荒之地,靠近“胡夏”的地盘,这些地方以前都是胡人和匈奴人的居住之地。胡夏虽有广阔的草原,但百里开外的高原地区又是茫茫大山,那是尖刀一样的山峰,层峦叠嶂,连绵起伏。
北荒的风总是冷冷的,洛长安和梦澜头发被吹得猎猎扬起。
梦澜道:“据说山下居住着黑齿部落,他们是魔族的后裔。”
洛长安气喘吁吁道:“我们都已经向北飞了那么久,还步行了半个时辰,都还没到达......”
梦澜道:“是挺远的......”
空桑伏魔崚,山阴处,那里河网密集,诸多溪流缠绕在山中。
瘴气缭绕。
路上。
洛长安开口道:“梦澜。”
“嗯?”
洛长安道:“我记得,我母亲在世时,曾和我说过,让我不要相信这世上的女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
梦澜道:“她是怕你被欺骗感情?”
洛长安道:“但我觉得应该不是......故里,她不会骗我的.......”
梦澜安慰道:“你先别想那么多了......相信,真相,很快就会知道......”
一路走来,两边的风景如同置身于一个异域幻境。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空桑伏魔崚山顶的一处悬崖。
悬崖处,有一个深渊,名叫画地牢。
眼前的火焰山是一处幽深之地,阴云聚集,天气暗淡。
远处一片氤氲,朦朦胧胧的,却不是将雨之象,而是弥天的浊气。
“轰隆隆!”天上的惊雷打落在山顶,千万道狰狞的雷电闪耀在天空。
山顶处的火焰山口,突地雷电打落,地震摇晃,似有山川崩裂,从大火山中喷出了数丈高的烈焰和滚滚浓烟,直冒天际,浓烟“怀抱”了整座山脉。
两人穿过一片片枯木树丛,隔着淡烟漠漠的枯木与寒意森森的乱石,远方寥落的山脉看上去模糊一片,仿佛被黑暗荡平。
肃杀的风,正怒号着,那盘桓了千百年的寂寞与荒凉一点一滴地压了下来,一天一地的苍凉衬得两人如同草芥沙粒。
扬起的烟尘中,两双绿油油的眼睛悄然接近。
洛长安警觉地看向前方,两匹通体深红的野狗龇着白牙,弓起身子猛扑过来。这野狗筋骨曝露于外,爪中存黑气,分明已是妖化。
蓦地,洛神剑从背后祭出,随即手掐指诀,往前一指,霎时射出一道剑气,洛长安将其中一匹妖兽的咽喉刺穿。
再一指,又几道剑气飞出,化作一连串美妙动听的“乐曲”。
一蓬血花在青郁的剑光中绽开,另一匹妖兽又像面口袋一样从空中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