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宝记 第六十二章 鸿雁

一大清早的，亥少爷就窜进了晨景苑找香思，手上舀着一封信，那是去了京都的沈傲夹带在给兄弟的信中转给香思的。香思将信拿到手上的时候，瞧了眼封口的火漆还很完整。便捏起手指撕开个口子将里面的信笺取了出来。

“我哥都和你说什么了？“沈亥一看她拆开就在旁边猴急猴急地问道。

香思睨了他一眼道：“这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打开啊！“

“还不是我哥叮嘱一定要原封不动地送过来啊！“沈亥语气有那么一点点的沮丧，所以问归问，他倒是没有将自己的脑袋一并探过去。

香思没有继续搭话，而是快速地浏览了那几页纸，完了又折叠起来塞进了原先的封子、压在了自己的茶盏下面，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而且也完全没有一丝要和沈亥谈论信中内容的意思。

沈亥不由有些失望，便有些赌气道：“好了，东西送到了，回头我还要和人玩去呢！走了。“说完就转身朝门口去。

“给傲哥哥的回信我明日给你，到时要烦请小哥一并寄去。“

“好，明日午后我再来取吧！“显然，一声“小哥“又将他唤熨帖了，回过头的脸上绽了个大大的笑容，离去的步履也松快了许多！

香思朝着沈亥的背影淡淡一笑，心中开始思虑起沈傲信中提到的内容。

沈傲在信中提到：近日，师叔也已经到了京都，并且还将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信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香思明白指的是华争）。又提到近来这段时间城内颇不宁静，南北各路，甚至海外的杂色人众往来频繁，能明显感觉到维护治安京畿各衙门的敏感紧张，官兵巡守的人数和频率比往常密集了很多，这可能跟个把月后皇帝的千秋之诞有关。沈傲还关切地问了下那件事情是否有进展，他那边倒是有了几许线索，但仍需要花时间去查证，而他本人因为被其他事情牵扯了精力，暂时却脱不开身了。因为知道靖川王侧妃姜氏入王府前有客居沈府的事情，沈傲还在信中道了一个关于靖川王府的八卦。靖川王的小舅子，也就是简国公府那位不成器二公子，在一厮所喝花酒烂醉后口无遮拦，评说那处的小倌儿颜色不够鲜亮亦不懂伺候人，到底不若王府里养的那几个。孰料隔墙有耳，翌日便有御史一本参到了龙案，直指靖川王不修圣人之德，颠乱阴阳，有违天道，有损国体。皇上阅后龙颜大怒，即刻宣了靖川王进宫面圣，还未等礼毕，便将那奏本怒砸向他的额头，以至头破血流。之后虽未明旨斥责，到底罚他在皇室宗祠跪了一天一夜，连带其生母谢贵妃也吃了好一顿挂落。要说这大衍当世的男风之好，富贵之家实实大而有之，但终究不若歌妓酒侍那般能上得了正经台面。当今圣上是个注重体统、苛守遗风之人，最见不得、听不得这些破落事，靖川王往日虽圣眷深厚，这次竟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罚了下去，可见是惹到了雷霆之怒。最终，皇子龙孙自然跪一跪就了事，那靖川王府简王妃却是被谢贵妃宣进宫去狠狠地数落了一顿，将过错一股脑儿泼到她身上，直至撂下狠话“若是连个巴掌大的王府都管不好，还不如早点退位让贤。”丝毫没给作为世袭功勋简国公留情面。随后又亲自物色了好几位京中闺秀送进了靖川王府。且不论那简妃是不是日日以泪洗面，称病不起，更不用提倒霉催的简二公子是不是被府里打折了一条腿。谢贵妃此举实在大有深意，那些闺秀的后面可是立着一个个的世家大族……老太太母族送进去的那位侧妃娘娘怕是此后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香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温和雅致的面容，也仅是暗暗叹了口气，她相信以她的聪敏若是能弃了企图心，想要保全未必难事，但这种事情哪个又能说得准，后面牵扯着姜氏全族，一举一动未必就能由得了自己的心……

翌日，沈亥刚过了中午饭点，就来到了晨景苑，从香思手里接过那薄的若有似无却封得一丝不漏的信件，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哀怨。不过二房的教养在那里，香思心底自然信得过，便冲他笑笑，询问他最近在江州都找了些什么玩乐？射箭又练得怎么样了？一转换了话题，这沈亥马上就展颜滔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