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上霜 第393章 惊喜

混乱的王位之争在极夜结束之前暂时落下帷幕。

最终还是阿苏占据了上风。

落败者自然不甘不愿，但再不甘愿也没办法，本身便是天才将领，又有鹿野和数个部落在身后做后盾的阿苏早已不是当初人人可欺的小透明王子，打又打不过，再拖下去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

蛮人不怕死，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这么赔本的买卖没有人愿意做。

于是，臣服的声音越来越多。

第一缕晨光终于刺破极夜的黑暗时，一切也终于尘埃落定。

阿苏入主了昔日的王宫。

蛮人王宫跟大魏皇宫风格迥然不同，蛮人的建筑有两种，固定的多半是石头建筑，或者是简单可拆卸的帐篷，蛮人王宫便结合了这两种建筑，主殿是高大却又质朴简约的石头房，一些偏殿则是搭建的宽敞气派的大型帐篷。宫殿之间的布置也很有特色，蛮人没有什么园林艺术，却嗜好驯养猛兽，因此，王宫的园子里养的不是奇花异草，而是各种凶猛野兽。

作为一生爱凑热闹的中国人，鹿野老早在听说过蛮人王宫的不同之处之后就想着什么时候参观参观了，毕竟连大魏皇宫她都去过了，想再逛逛蛮人王宫总不过分吧？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参观”。

鹿野是和阿苏一起迈入这座王宫的。

于鹿野是第一次，于阿苏却是重返故地。

鹿野也不是作为阿苏的附庸或者客人，而是带着自己的部下，和阿苏一起，两人肩并肩地，在无数人目光的注视下，一同迈入了这座象征着蛮人最高权力的宫殿。

鹿野良好的听力让她听到一些人掩不住的惊讶吸气声。

她没有在意，继续大方自在地打量四周。

阿苏在一旁给她解说。

从主殿，到蛮王的居所，到传说中的猛兽园……

除了这些东西，他们还看到了一些人。

王宫里还有些旧王时期的老人，有些是在之前的战乱时已经偷偷跑掉的，但看如今新王已出，不少人便又跑了回来。

他们瑟缩地聚集在路边，远远地看见阿苏走过来便全身伏地行礼，口呼大王。

其中有侍卫，有奴隶，更有乌泱乌泱一大群，从十几岁到三四十岁，起码上百个女人。

鹿野看着，忍不住啧了下舌。

早听说老蛮王荒淫，果然传闻没错。

阿苏对这些人神色淡淡，他也没说什么话，只一眼，旁边自有属下上前，将人驱赶到一边让出路来。

对这些王宫旧人，他自然是不大可能会重用的，新王自然要有新的只属于他的班底，这些人最好的结局也就是维持原样混口饭吃，想再被提拔什么的，可能性不大。而这个结局也不是人人能有的，不被主子看重，注定升迁无望的人，在王宫这种人吃人的环境里，几乎注定是要越过越差的，最后真正能得善终的没有几人。

或许是也看出了阿苏的态度。

有些心思重的便按捺不住了。

一个就快要被驱赶到一旁的奴隶眼看没有出头的希望了，看着跟阿苏走在一起的鹿野，牙一咬，心一狠，“噗通”一声跪下，随即扯着嗓子嚎出：

“奴拜见王后！”

这一嗓子，顿时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嚎激灵了。

所有人先是朝那奴隶看去，随后又偷偷摸摸地朝那句话的两位当事人看去。

阿苏似乎被这一声惊到，没有什么反应。

鹿野也是意外了一下，但她反应很快。

看着那奴隶，指了指自己，“你喊我？”

那奴隶一看鹿野竟然跟他搭话，顿时激动，正想说点奉承话，好叫鹿野记住他这个第一个唤她“王后”的人，就见鹿野一挑眉，一摆手。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他的王后。”

这话一出，周遭顿时寂静了一瞬，尤其那些王宫旧人、那些今日还特意打扮过的旧蛮王的女人们。

只有鹿野和阿苏身后各自的部下们没有多震惊。

——他们早就震惊过了。

“她不是本王的王后。”

阿苏也说话了。

鹿野侧过脸看他，不是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单纯因为第一次听他以“本王”自称。

这一瞬间，她仿佛才有了这个人真的即将成为蛮人统治者的实感。

其他人对于阿苏这样的自称倒是适应良好。

虽然还没正式举办典礼，但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提前改称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们自己也早早称他为大王不是？

只是，再次听到阿苏否认与鹿野的关系，众人还是忍不住眼神交流。

那些王宫旧人更是瞪大眼睛，看向鹿野的眼神里的敬畏也倏然少了许多。

然而——

阿苏再次开口：“她是比王后更尊贵、更重要无数倍之人。”

……

直到一行人走远了，王宫旧人们都还大半跪在地上没敢起身。

无数人都在心里庆幸，幸好他们只是心里轻视了一下，而没有在外表上表现出来。

不然……

而这边，已经离开的鹿野和阿苏参观完整座皇宫，终于又回到正殿，部下们除了少数亲信跟着进入殿内，别的都守在殿外，大殿正殿内更是只有鹿野和阿苏两个人，空旷的空间里，两人不需高声便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鹿野看也没看最高处的那个金晃晃的王座一眼，随便挑个位置坐了。

于是接着她就看到，阿苏也没有看向那个位子，而是径直在她身边坐下。

鹿野打趣他：“不去体验一下坐上王位的感觉？”

阿苏抿唇，嘴角抿出一丝不太真切的笑。

那有什么好体验的，以后，他会日日坐在那个位子，没什么稀罕。

反倒是这样自在地坐在她身边的时刻……弥足珍贵。

他看向身边的人。

她神态舒展，随意地看着殿内的摆设，没有任何贪婪、觊觎、留恋等普通人理应有的情绪，而只是像个初入陌生地方的孩子，眼睛里只有好奇。

真是……

阿苏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之前居然还想着，她会不会在看过王宫之后改变想法，会不会生出一丝贪恋。

但——

“什么时候走？”他问。

鹿野对他这句问话毫不意外，几乎是立刻回答。

“明天吧，极夜过去，马上就要春耕了，还有一堆别的事，回去晚了会耽误事的。”

阿苏又默了默，吐出一句：

“……可我后天才正式称王，你不留下观礼吗？”

到底还有许多杂事要处理，因此正式称王就被阿苏定在了后天，蛮人称王不像大魏皇帝登基那样仪式繁多，但也不是多简单的事儿，肯定要大办一场的，尤其对于阿苏，这是个挺重要的日子。

所以，他当然希望她在场。

鹿野一听，挠了挠头。

似乎有些犯难的样子。

阿苏突然觉得脑门儿有点痛。

所以说，他还不如春耕什么的重要？

无奈，只好把准备好的大招先透露些。

“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鹿野的眼一下就亮了。

“惊喜？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