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直播间里空无一人,安静得甚至能听到针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后来终于有三三两两的网友进入到直播间,其中有人好奇地问:“主播,你脸上戴的这个面纱卖吗?”
当得知这幅面纱是非卖品之后,网友虽然略感遗憾,但还是饶有兴致地看起林茵绣花。
林茵绣了一个下午,无人打扰,别墅静悄悄的,只有她手中的针线在不停穿梭。
直到傅时川把她的门打开,林茵这才手忙脚乱地关闭了直播。
只可惜当时她正跟一个同样热爱刺绣的网友交流着一些技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和她聊天。
这五年来,她所接触的几乎都是傅家的人,身边没有一个朋友,这样的经历让她感到很新奇。
可还是被傅时川破坏了,她回过头来,本来是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敲门。当那些话语到了嘴边时,不知怎的说出的话却变成了:“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药?”
话音刚落,林茵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你怎么还没滚。”果然,她是送上脸给傅时川打,他也丝毫没有客气,直接怼了回来。
“傅总,如果我没弄错,这里是我的房间。”言下之意是,要滚,也是他傅时川滚。
那声傅总,让傅时川猛地走近,他抬手扣住了林茵的下巴。
“你的房间?”男人冷嗤一声,他漆黑的眼底映出林茵有些痛苦的脸。“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没有登记,这房子姓傅。”
那天苏瑶说的话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时川根本还没有和你领证!”
不用想也知道,他突然回家发疯,一定是苏瑶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吧。
林茵强忍着下巴传来的疼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看向他:“怎么,你打算和苏瑶登记?”
回应她的却是傅时川冷冰冰地质问:“刚好,我也正想要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害苏瑶?”
傅时川手中把玩着那枚蓝宝石袖扣,林茵微怔,没想到苏瑶为了傅时川竟会放下身段,把这枚袖扣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说话。”见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手上的袖扣,傅时川的语气更冷了。
林茵这才意识到傅时川刚刚说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我害她?"
"她手臂上的伤,是你推的吧?"林茵被他按在墙上,他单手点开手机,相册里是女人受伤的手臂。“她和你不同…”
面对傅时川的质问,林茵听不下去了,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傅时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他冷笑,"别墅就你一个人,她来了一趟,结果就莫名其妙地受了伤。”
“她是女明星,难道会愚蠢到自己把自己弄伤,不怕毁容?"没等林茵说话,他仿佛已经认定了林茵的罪责。
"傅时川,你爱信谁信谁。我累了,不想再解释了。"林茵猛地一下挣脱他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也跟着发颤起来,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股彻底的寒意从心口蔓延到全身,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扣住手腕:"心虚了?"
“是,我就是心虚了!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当年死的人怎么不是你?”泪水在眼眶打转,林茵便奋力甩开了傅时川的手夺门而出,看也不看他一眼。
望着林茵离去的背影,傅时川的胸口突然堵得慌,这五年来,他有什么小病小痛,林茵比老爷子还着急。天天跟在他身边,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
而今天,她居然咒他死?这还是林茵吗?
半夜,傅时川被后背伤口的刺痒折磨得难以入眠,他赤脚走进厨房找水。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料理台上,放在角落里的珐琅罐折射出幽蓝微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傅时川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林茵蹲在花园里专心致志地捣药的情景,她那条白裙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土,手指也被芦荟的尖刺扎得通红。
即便如此,她依然全神贯注地忙碌着手中的活,过了好久才发现他在看她。
“不是都丢了吗?”傅时川喃喃自语,他缓缓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蘸取了一些薄荷药膏抹在伤口,凉意瞬间抚平痛痒感。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傅时川心头一紧,二楼传来瓷器碎裂声。
没有丝毫犹豫,傅时川快步上楼,走到尽头的林茵门口时,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而她的脚边,则散落着一地破碎的玻璃碎片,水渍肆意蔓延开来。
林茵满脸慌乱之色,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睡衣下摆,拼命地擦拭着地上的水渍。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她猛地抬起头来,眼底还凝着尚未散去的惊惶与恐惧。
“做噩梦了?”傅时川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
在那个小山村,那时她父亲刚走,她也常常像现在这般,被噩梦所惊扰。
林茵闻言,手中攥紧已经湿透的衣角,声音颤抖地回答道:“梦到……梦到你死了。”
傅时川气笑了,白天咒他还不够,没想到连晚上做梦都不肯放过他。
看着少女惊恐的模样,他喉结滚动,心中的怒气如潮水般退去。
最后傅时川默默地走到林茵身边,弯下腰来,把珐琅罐放在她膝头:"药膏,还有吗?"
林茵瞳孔微颤,月光勾勒出她睫毛上的水珠:“你不是嫌弃吗?"
他没回答,转身时丢下一句:”明天早餐,我要吃太阳蛋。"
天还没亮,林茵就去小花园采摘新鲜的芦荟。
以傅时川那般骄傲的性格,如果不是身上痒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昨晚怎么会半夜起来起来找药?
林茵想到,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还没摘多少,天上不一会儿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茵忽然想起,昨天的天气预报曾提及,接下来的几天A市会有台风来袭。
她皱了皱眉,神色焦急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匆忙将已经摘下的芦荟搬进屋里。
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如注而下。
傅时川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雨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起身望向窗外时,就看到林茵正站在花园中央,任凭雨水打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