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灯 第3章 懵懂试探

晨光熹微，暖金色的阳光如细密的纱幔，轻轻倾洒在小镇的石板路上。杨威、林金辉和林平丰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他们正结伴往学校走去，昨天的约定还热乎着，往后一同上下学，让这段求学路似乎都多了几分热闹劲儿。

踏入校园，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同学在了。吴婷婷正埋首整理着书本，林丽在座位上晃悠着手里那串绑着红色绳子的学生证，同桌李志则安静地翻着书页，鼻梁上的眼镜透着股认真劲儿。

杨威几步跨到座位旁，一屁股坐下，瞅着他们，嘴巴像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们咋来得这么早啊？”李志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回他：“我们是住宿生呀，自然来得早些。”林丽也跟着晃了晃手中的学生证，脆生生地接话：“家里离得远，住宿舍方便，不然天天赶早，不得累坏咯。”

在这所东镇唯一的初中里，学生证上的绳子颜色划分着学生类型：红绳的是住宿生，黄绳的是寄午生，绿绳的则是走读生，杨威便是那黄绳寄午生中的一员。这平县，虽说算不上穷困潦倒，但地处偏远，资源有限，学校的住宿条件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小的宿舍常常要挤下七八个人。

杨威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宿舍条件那么差还住宿啊？”林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直把杨威笑得摸不着头脑。吴婷婷抬眼看了看杨威，浅笑着解释：“住宿又不是来享福的，咱们到这儿是当学生学知识的，哪能挑三拣四？”

李志也跟着附和，他轻轻抬起手，用食指和拇指稳稳捏住眼镜架，往上扶了扶，慢条斯理地说：“学霸说得在理，我就单纯是家离得远，没别的办法。”李志那模样，十足的标准乖学生，老实憨厚的面容，配上利落的冒盖头发型，无端生出几分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气质，和他坐一块儿，杨威时不时就会冒出点儿自卑感来，好在两人的学习成绩倒是不相上下，这才让杨威心里找回了一丝平衡。

吴婷婷听李志说完，只是笑笑：“我可不是什么学霸，就事论事罢了。”李志一听，来了兴致，追问道：“谦虚了吧，吴学霸，听说咱小学的时候，你可是年年稳坐第一的宝座啊。”“你俩是小学同学？”杨威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是呀，她可是超级大学霸。”李志点头应道。

吴婷婷却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唉，在这东镇是又怎样，等以后去了县里，谁又能一直当学霸呢？”这话一落，其余三人皆是一愣，还没琢磨明白这话里的深意，吴婷婷就已经转身，沉浸到书本的世界里去了。

这时，汪利娜像一阵轻快的风，飘到了桌位旁。杨威的目光一下子被她脖子上挂着的绿绳带学生证吸引，脱口而出：“你是走读生呀。”汪利娜利落地放下书包，嘴角挂着笑：“对呀，我就住镇圩上，离学校近，有空都能来串串门儿，你们有空也来玩。”

众人正闲聊得热乎，朱正旷大步流星走进了班级，径直朝着陈敏之、吴婷婷和黄琦霁的座位走去，低声说了几句，便把三人叫了出去。他们这一出去，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好奇心像小猫的爪子，挠得大家心里痒痒的。杨威几人更是按捺不住，等他们一回来，立马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杨威更是扯了扯吴婷婷的衣角，急切问道：“到底啥事儿啊？”

吴婷婷理了理头发，这才缓缓开口：“是平县重点高中的腾飞班考试。”看着众人一脸疑惑，她又接着解释，“平县就两所高中，平县第一中学是重点，清梅中学是普高。这腾飞班考试，是一中专门为全县各初中年级排名前100的尖子生设的，要是通过了，初二就能直接保送去一中读书，所以才叫腾飞班。”

“原来如此，”杨威撇撇嘴，“这班也不咋地呀，通通通知我。”这话一出口，众人哄堂大笑，林丽笑得直拍桌子：“你可别逗了，就你还惦记着呢。”杨威不服气地“嘁”了一声。

“啥时候去考试呀？”杨威不死心，又扭头问吴婷婷。

“明天。”吴婷婷边整理书本边回答。

“去第一中学考？”

“不用，一中的老师会来咱们学校，到时候去大课堂考就行。”

“加油啊！”大家纷纷朝吴婷婷鼓劲，吴婷婷只是淡淡一笑，就又转头扎进书堆里了。

第二天，吴婷婷的座位空落落的，一整天都不见她的人影，陈敏之和黄琦霁的座位也同样如此。杨威时不时瞅一眼那空座位，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终于，第三天，杨威早早来到教室，一眼就瞧见吴婷婷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他忙不迭地奔过去，在自己座位坐下，伸手碰了碰吴婷婷的后背，急切又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吴婷婷转过头来，潇洒地甩了甩短发，神色淡然：“录取了，试卷挺简单的。”

“那什么时候去第一中学呀？”杨威问这话时，心里莫名揪了一下。

“不去。”吴婷婷说得干脆利落。

杨威心里先是一喜，又有些不敢相信，惊讶地拔高了声调：“什么？”

“只是去参加考试，测测自己的水平罢了。中考考上第一中学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我的目标是市重点。”吴婷婷抿嘴含笑，眼神里透着一股坚韧劲儿。

杨威下意识地点点头，嘴角也跟着上扬。李志在一旁瞅见了，疑惑地问：“你笑啥？”又像是看穿了杨威的心思，打趣道，“她不去第一中学你这么开心？”杨威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窘迫地辩解：“当然，万一在清梅中学还能做同学呢？”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毕竟谁都知道，就吴婷婷的成绩，这事儿基本没可能。

中午时分，林平丰和林金辉勾肩搭背地晃到班门口，扯着嗓子招呼杨威去食堂。三人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林平丰心里一直琢磨着事儿，脚步慢了慢，凑到杨威身旁，小声问道：“黄琦霁去不去第一中学啊？”其实早在早上，林平丰就撺掇杨威去打听了。杨威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回道：“她不去，人家也是想考市重点。”“也？”林金辉耳朵尖，一下子抓住了这个字眼，疑惑地看向杨威。杨威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超快，赶忙圆场：“咱班这次考上的，都奔着市重点去，都不打算去一中的腾飞班。”

到了食堂，打好饭一坐下，林平丰就扭捏起来，瞅着杨威，期期艾艾地说：“帮我问下黄琦霁的qq呗。”他和杨威、黄琦霁都是一个班的，明明近水楼台，却胆小得不敢自己去问，偏要拉着杨威当这个“先锋”。杨威和林金辉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眼神里满是八卦的笑意，杨威痛快应道：“好，没问题。”

吃完饭回到班级，杨威大剌剌地走到黄琦霁桌前，笑嘻嘻地说：“班长，给个qq号呗。”黄琦霁性格爽朗，二话不说，伸手撕下一小截纸，“唰唰”写下一串数字递过去。杨威接过纸条，麻溜地道了声谢，转身就往教室外跑，到正门口把纸条塞给林平丰，还不忘调侃：“记得请我喝百事。”林平丰兴奋得脸都红了，忙不迭比了个oK的手势。

杨威溜溜达达回到教室，瞧见林佳秋正坐在自己座位上，热络地和吴婷婷唠着嗑。他走上前打了个招呼，林佳秋像是刻意强调，扭头对吴婷婷说：“杨威是我小学同学，我俩熟得很。”杨威愣了一下，心里直犯嘀咕，搞不懂这人葫芦里卖的啥药。吴婷婷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偶尔“嗯嗯”两声应付着。

放学铃声一响，杨威、林金辉和林平丰推上自行车，往家骑去。林金辉边蹬车边扭头问林平丰：“啥时候加她呀？”林平丰意气风发：“回去就加。”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车铃声，林佳秋骑车风风火火追了上来，先是喊了杨威，又跟林金辉热情招呼。毕竟大家都是小学同学，彼此熟络得很。

杨威无奈，只好给林平丰和林佳秋互相介绍认识。刚介绍完，林佳秋就迫不及待地袒露心声：“我要追吴婷婷。”杨威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爱的太仓促了？再说你和我说有啥用？”

林佳秋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解释道：“到时候我买些好吃的，你帮我给她送去呗，情书我就亲自出马送。”

他俩做了七年小学同班同学，那时候学校生源就是周围几个村的孩子，人数并不多。虽说同窗这么久，可杨威和林佳秋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对于林佳秋追女生的那些事儿，杨威和林金辉可太清楚了。这小子向来如此，先是瞄准同班成绩拔尖、模样俊俏的女生展开攻势，追一阵子没个结果，立马转头向学姐学妹下手，只是在杨威的记忆里，林佳秋的追爱之旅就没成功过一回。

杨威忍不住泼冷水：“你这感情来得也太突然了，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真心实意啊？”林佳秋立马挺直胸膛，用力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回应：“自然是真心实意！”

杨威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暗自羡慕林佳秋这股不管不顾、敢爱敢做的劲头，不像自己，心里就算藏着点情愫，也被自卑死死困住，话到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林佳秋眼巴巴地望着杨威，像是在等他表个态，杨威却只是沉默着，既没点头应允，也没果断拒绝。

夜晚，杨威躺在床上，脑海里乱糟糟的，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过思来想去，也不全是烦心事，起码还有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吴婷婷没去腾飞班，还留在初中。往后的日子还长，说不定暗藏着许多未知的可能与机会呢。

另一边，林平丰偷偷摸走爸爸的手机，登录qq，迅速添加了黄琦霁的号码。几乎是瞬间，好友申请就被黄琦霁秒通过了。紧接着，两人的聊天框就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黄琦霁性格本就外放张扬，跟谁都能迅速找到话题，热络地聊成一片。杨威知道后，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就冲黄琦霁这社交天赋，还真是天生当班长的料。

后记：

吴婷婷搁下手中的笔，长舒一口气，看着刚写完的试卷，心底暗自思忖：这试卷确实没什么难度，一中嘛，顶多算个保底选项，中考的时候，怎么也得朝着市重点冲刺一把。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地抬起头，视线穿过窗户，投向对面二楼的阳台。

正巧，杨威正站在走道上，神色有些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林佳秋猫着腰，蹑手蹑脚地从一旁溜到杨威背后。吴婷婷一看这架势，瞬间明白他要干什么，刚想张嘴提醒，却猛地反应过来，此刻自己还身处对面楼的大课间呢，喊破喉咙对面也听不见。

下一秒，林佳秋猛地出手，对着杨威的屁股来了一记“千年杀”。杨威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地一嗓子蹦起来，疼得龇牙咧嘴。吴婷婷瞧见这幼稚的一幕，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幼稚。”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又真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