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长歌 第64章 府闱暗波

咸阳城，秦国的心脏，车水马龙，喧嚣热闹。冬日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为街道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薄纱。街头巷尾，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裹着厚实的棉衣，在寒风中穿梭，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有卖各种精美丝织品的布庄，橱窗里展示着色彩斑斓的绸缎；有飘出阵阵香气的食肆，烤羊肉的香味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还有售卖各类兵器的铁匠铺，炉火熊熊，打铁声铿锵有力。

长安君府，在这繁华都市中宛如一座静谧的岛屿。府邸大门高大雄伟，朱红色的漆面在阳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泽，门钉排列整齐，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尊贵地位。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怒目圆睁，守护着这座府邸的安宁。

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个区域，假山池沼相映成趣。冬日的假山，少了绿植的装点，却多了几分古朴苍劲之美。池沼中的水已结了一层薄冰，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曲折的回廊连接着各个庭院，廊下挂着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已成为长安君侧夫人的魏国公主姬雪，居于府中的梨花苑。此时正值寒冬，苑内的梨树皆褪去了绿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宛如一幅水墨画。然而，不难想象，待来年春日，这里必将是一片繁花如雪的盛景。

姬雪的居所被布置得精致典雅，屋内的家具皆用上等木材打造，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笔触灵动，意境深远。案几上摆放着珍贵的古玩玉器，每一件都透着岁月的韵味。

姬雪本就生得极为美丽，今日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锦袍上绣着淡雅的兰花图案，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领口和袖口处镶着一圈雪白的狐毛，柔软蓬松，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出尘。

她的头发如墨般柔顺，梳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增添了几分温婉。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花蕊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自从进入长安君府，姬雪享受着优渥的生活，膳食由府中最顶尖的厨子精心烹制，每日山珍海味不断，衣物也皆由技艺精湛的绣娘手工缝制，件件独一无二。但成蛟却从没在她房中过夜，平日里她也不与其他夫人往来，请安之事更是从未有过。

每日，她便在这梨花苑中，或是坐在窗前，静静地读书写字。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眼神专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或是在庭院中，伴着悠扬的琴声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轻盈优美，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在冬日的庭院中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她的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孤独与无奈，音符在空气中飘荡，与周围的寂静融为一体。

成蛟的小妾们一直默默关注着姬雪的一举一动，心中的不满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就在这一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一座清幽的偏厅之中，几位小妾不约而同在这个宁静之地相聚，开始了一场充满怨念的闲谈。

这座偏厅虽然不大，但布置得颇为雅致。几张精雕细琢的花梨木椅子整齐地排列着，椅背上的雕花工艺精湛细腻；中央则放置着一张古朴典雅的木质茶几，上面摆满了几盘制作精巧、色香味俱佳的点心，还有一壶刚刚沏好、热气腾腾的香茗，散发着袅袅清香。

只见五夫人孟璇今日盛装打扮，一袭艳丽夺目的红色罗裙包裹着她婀娜多姿的身躯。裙面上绣着层层叠叠、繁复华丽的牡丹图案，那丝线的绣工简直巧夺天工，每一朵牡丹都活灵活现，好似随时会从裙摆之上绚烂盛开。再瞧她那张面容，妆容浓重而明艳，嘴唇涂抹着猩红如血的口脂，宛如熟透的樱桃一般诱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犀利且泼辣，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怒意。

此刻，孟璇气得柳眉倒竖，美眸圆睁，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提高嗓门儿大声叫嚷道：“哼！那个姬雪真是越发嚣张跋扈了，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自打她踏入这府邸以来，何曾主动跟我们打过哪怕一次招呼？更别提向我们请安问好了！整天就知道窝在她自己那小院子里，故作清高之态，好像觉得自己有多么高贵不凡似的！我看啊，她不过就是个狐媚子罢了！”说罢，她越想越是气愤难平，忍不住伸出右手，狠狠地拍打在眼前的木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剧烈地晃动起来，杯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形成一小片水渍。一旁的三夫人白小玉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只见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衫，那衣衫的款式虽简约，但剪裁得体、线条流畅，于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优雅的气质。

白小玉轻启朱唇，柔声说道：“五妹妹，你也别太生气了。姬雪毕竟是魏国公主，身份尊贵着呢。”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轻柔，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安抚之意。然而，这温柔的话语并没有平息孟璇心中的怒火。

孟璇一听这话，火气更盛，气得直跺脚。她大声嚷嚷道：“身份尊贵又能怎样？既然进了咱们长安君府，那就得老老实实遵守咱们府上的规矩！她这般目中无人，不仅不将我们这些姐妹放在眼里，竟然连大夫人都不放在眼中！哼，我看啊，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去找大夫人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情才行！”说罢，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一张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满脸都是不服气的神色。

其余几位小妾听到孟璇如此一说，反应各不相同。有的连忙点头附和，表示对孟璇所言深以为然，她们的脸上也露出了与孟璇一样不满的神情；而有的则面露犹豫之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隐隐的担忧，似乎在考虑这样做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一时间，整个房间里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作为成蛟正妻的姜芸，所居住的玉兰苑乃是整个府邸之中最为宽敞且华丽的所在。这一日，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格外明媚，那温暖的冬日暖阳穿过雕花精美的窗户，轻柔地洒落在屋内光滑的地面之上，形成一片片宛如黄金铸就般的斑斓光斑。

放眼望去，玉兰苑内遍布着众多的玉兰树，尽管此刻尚未到花期，它们并未绽放出娇艳的花朵，但那些笔直而挺拔的枝干却依然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与活力，仿佛在默默积蓄力量，等待春天到来时一展芳华。

此时此刻，姜芸身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锦缎长袍，这件袍子以其精湛的工艺和华美的图案令人赞叹不已。袍身上用细细的金线精心绣制而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那闪耀着夺目光芒的金线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更是显得熠熠生辉、璀璨耀眼。凤凰的羽毛纹路被绣得细腻入微、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冲入云霄一般。

再看姜芸纤细的腰间，紧紧系着一条镶嵌着无数颗绚丽宝石的腰带，那些宝石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每一颗都散发出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迷人光泽，如此一来，便越发衬托得她气质高雅、雍容华贵。

只见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美丽的容颜在铜镜中清晰可见。那张面庞生得极为姣好，肌肤如同羊脂白玉般洁白无瑕，细腻柔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眼角处流露出丝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之气。此刻，身旁的丫鬟青儿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那如瀑布般垂落至腰际的乌黑长发。

梳妆台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无比的首饰盒以及琳琅满目的化妆用品，这些物品无一不彰显着主人身份的尊贵与奢华。而铜镜里则清楚地映照出姜芸端庄秀丽的面容，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孟璇便如一阵疾风般冲了进来。只见她神色慌张，脚步踉跄，“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随即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房间：“大夫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呜呜呜……”她的哭声凄惨无比，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令人闻之不禁心生怜悯。

姜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浑身一颤，赶忙转过头去，定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孟璇。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姜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和担忧，连忙开口问道：“五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快起身说话，莫要这般跪着伤了身子。”她的语气轻柔而又充满关切之情。

听到姜芸的话语，孟璇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但身体仍止不住地颤抖着。她伸手拿起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大夫人，都是那个姬雪惹出来的祸端。自从她入了咱们府上，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您这位堂堂正妻放在眼中。不仅如此，她对我们这些姐妹们也是视若无睹，连个招呼都不曾打过。整日就知道待在她那梨花苑里，自顾自地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若是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让外人知晓了，岂不是会嘲笑您治家无方吗？”说到此处，孟璇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姜芸的脸色，想要看看自己这番话究竟能产生多大的效果。她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之中，突然如闪电般地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这丝不悦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一直暗中观察着她的孟璇敏锐地捕捉到了。孟璇见状，赶忙趁热打铁，紧接着又开口说道：“是啊，大夫人！您可是这府上当家作主的人呐，一定要好好地管束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呀。否则长此以往下去，咱们以后在这府里还能有什么安稳日子可以过哟！”说这话的时候，孟璇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要急促了许多，甚至隐隐约约透露出那么一丝丝的焦急与担忧。

姜芸听完孟璇这番言辞后，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思当中。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般，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众人略显紧张的呼吸声。终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姜芸缓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对着孟璇说道：“好啦，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回房去吧，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妥善处置的。”

孟璇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暗暗窃喜起来。她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多谢大夫人！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孟璇恭恭敬敬地朝着姜芸施了一礼，然后满心欢喜、脚步轻快地退出了房间。

此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姜芸一人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之上。然而，她那颗原本还算冷静的心却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起来。姜芸一边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道：哼！我身为堂堂正妻，平日里尽心尽力地操持着府中的各项事务，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倒好，竟然让一个小小的侧夫人骑到我的头上来撒野了！倘若再不采取点儿强硬手段好好教训教训她一番的话，恐怕日后我这个正室在这府中的地位定然会岌岌可危啊！思及此处，姜芸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忽然骨碌碌一转，一条妙计瞬间涌上心头……

姜芸轻轻地打开妆奁，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了一支金钗，这支金钗散发着令人惊艳的光彩。它的造型可谓巧夺天工，精致绝伦，一看便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原来，这竟是来自韩国王室的贡品，其价值难以估量。而更重要的是，这支金钗还是姜芸出嫁时的陪嫁之物，意义非凡，显得格外珍贵。

仔细端详这支金钗，只见其主体部分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仿佛下一刻就要直冲云霄。那凤凰的眼睛更是点睛之笔，两颗圆润饱满、鲜艳欲滴的红宝石被巧妙地镶嵌其中，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让人无法忽视。而凤凰的身体则完全由纯金精心打造而成，上面细致入微地雕刻着层层叠叠的羽毛纹路，每一根羽毛都刻画得如此清晰逼真，仿佛能够感受到微风拂过时它们轻轻颤动的姿态，简直是栩栩如生。

姜芸轻柔地抚摸着手中的金钗，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转头看向身旁乖巧伶俐的丫环青儿，轻声吩咐道：“青儿啊，你去把这个锦盒拿过来，然后将这支金钗小心地装进去。记住一定要轻拿轻放，可千万别磕坏碰伤了它哟！装好之后呢，你就替我把它送到姬雪所住的梨花苑去吧。记得跟她说清楚，这是我特意送予她的礼物。”

青儿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夫人。”随即便手脚麻利地取来一个精美的锦盒，将那支金钗缓缓放入其中。一切准备妥当后，青儿双手捧着锦盒，迈着轻盈的步伐，沿着曲折的小径朝着梨花苑走去。一路上，春风拂面，带来阵阵花香和清新的气息。

不一会儿功夫，青儿便来到了梨花苑门口。苑中的几个小丫环眼尖，远远瞧见是大夫人那边的青儿姐姐来了，赶忙迎上前去，热情地打招呼，并迅速转身跑进屋里去通报自家主子。此时的姬雪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临窗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沁人心脾。在她的身边整齐地摆放着好几摞书籍，有的是用古老的竹简制成的珍贵古籍，承载着千年的智慧与历史；还有一些则是用柔软光滑的丝帛精心书写而成的书卷，展现出别样的优雅风姿。听闻大夫人的丫鬟前来求见，姬雪的心头微微一颤，暗自思忖道：“这大夫人向来与我并无过多交集，今日怎会遣人来此？”尽管心中略有疑虑，但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轻声吩咐道：“快快有请！”

不多时，只见一个名叫青儿的丫鬟款步走入屋内。她先是朝着姬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才柔声细语地开口说道：“侧夫人安好，这是我家大夫人特意命奴婢送来给您的一份薄礼，还望您笑纳。”言罢，便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捧着的一只精致锦盒呈到了姬雪面前。

姬雪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锦盒。当她轻轻揭开盖子的时候，一道耀眼的金光顿时映入眼帘——原来盒子里躺着一支华美无比的金钗。那金钗工艺精湛，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显然价值不菲。姬雪的双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她深知这样一件珍宝的珍稀程度，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大夫人为何会突然送这般贵重的礼物予我呢？难道其中另有深意不成……”

不过，姬雪毕竟也是见过世面之人，短暂的惊愕过后，她迅速恢复了常态，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青儿说道：“多谢姐姐一番美意。然而这等厚礼着实太过贵重，小妹我受之有愧啊。烦请姐姐代我转达对大夫人的感激之情，这礼物我怕是不能收了。”说着，便作势要将锦盒递还给青儿。

可青儿见状，赶忙摇了摇头，急切地说道：“侧夫人切莫推辞呀！我家大夫人再三叮嘱过奴婢，一定要让您收下这份心意。倘若您执意不肯接纳，小婢回去之后恐怕难以向大夫人交差啊！”说话间，青儿的语气中已然流露出了一丝恳切之意。

姬雪的双眸凝视着手中那支璀璨夺目的金钗，心中暗自思忖着大夫人此番举动背后所隐藏的深意。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咬下唇，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她像是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一般，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青儿缓声道：“既是大夫人的一番美意，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暂且收下这份厚礼了。烦请姑娘回去转告大夫人，改日我定当亲自登门致谢。”说罢，姬雪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待青儿离去之后，姬雪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支金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仿佛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缓缓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恐怕很快就要被彻底打破了……”

姬雪一边轻声呢喃着，一边慢慢地踱回到房间里。坐在梳妆台前，她再次将那支金钗拿起来仔细端详。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金钗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使得整个房间都显得熠熠生辉。然而，此刻姬雪的心思全然不在这支华丽的金钗上面，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变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姬雪最终决定也回赠一份礼物给大夫人，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以及对对方的尊重之意。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两日成蛟送给她的那只翡翠玉镯，那玉镯质地温润细腻，通体呈现出一种鲜艳欲滴的翠绿色泽，远远望去，就好似一汪清澈透明、波光粼粼的碧绿湖水一般，着实令人爱不释手。毫无疑问，这样一只珍贵无比的翡翠玉镯当作回礼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姬雪小心翼翼地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那只装着翡翠玉镯的锦盒。她轻轻地揭开盒盖，只见那只玉镯正安静地躺在里面，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姬雪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玉镯光滑的表面，感受着它所传递出来的丝丝凉意和温润质感。接着，她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个精致的绸缎袋子，将玉镯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并系好了袋口。

做好这些之后，姬雪觉得单单只有一只玉镯似乎还略显单薄，于是她又走到床边的柜子旁，打开柜门，从中拿出一个装满了自己亲手绣制手帕的竹篮。这些手帕皆是用上等的丝绸布料制成，并且每一块手帕上都绣着各种精美绝伦的图案，有的是娇艳动人的花朵，有的则是活泼可爱的鸟儿，还有的是优雅飘逸的蝴蝶。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姬雪的心血和巧思，可以说是件件皆为精品之作。

姬雪仔细地挑选手帕，最终选出了几块最为满意的放入事先准备好的礼盒之中。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将礼盒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去拜访大夫人，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份回礼。

第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如同碎金般洒落在大地上，依旧是那般灿烂夺目。姬雪早早地起身，精心打扮一番后，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裙子的材质如丝般轻盈飘逸，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摆动，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裙面上绣着精美的桃花图案，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桃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它们散发出的芬芳香气，让人感觉春天的气息都被她穿在了身上。

姬雪的头发则简单地挽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一支碧玉簪子斜插其中。簪子上精心雕刻着几片嫩绿的叶子，与那粉色的长裙相得益彰，更显清新淡雅之美。她略施粉黛的面容娇俏可人，一双美眸犹如秋水般清澈动人。手中提着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在贴身丫环的陪同下，缓缓朝着玉兰苑走去。

当她们踏入玉兰苑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庭院中的几株玉兰树。洁白如雪的玉兰花挂满枝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树枝相互摩擦，发出一阵轻柔的沙沙声，好似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此时，姜芸早已在屋内等候多时。屋内的布置显得格外温馨典雅，墙壁上挂着几幅描绘山水的精美画作，墨色浓淡相宜，意境深远。案几上摆放着一盆盛开的水仙，洁白的花瓣簇拥着嫩黄色的花蕊，散发出阵阵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听到脚步声渐近，姜芸微笑着迎出门来。见到姬雪，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热情而亲切地说道：“妹妹来了，快快请进屋里坐。”说着，便伸手拉过姬雪，一同走进了屋内。

姬雪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去，对着姜芸盈盈一拜，轻声细语地道：“姐姐安好，前日承蒙姐姐馈赠厚礼，小妹心中着实惶恐不安，觉得受之有愧呀！今日特来此奉上薄礼一份，聊表小妹对姐姐的感激之情，万望姐姐切莫嫌弃，能够欣然收下才好呢。”言罢，姬雪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手中精心准备的礼物缓缓递到姜芸面前。

姜芸面带微笑，优雅地接过礼物，轻轻揭开包裹着的锦缎。只见一只晶莹剔透、温润翠绿的翡翠玉镯静静地躺在盒中，旁边还有一方绣工精美绝伦的手帕，手帕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针线细腻，色彩明艳。姜芸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缓声道：“妹妹真是太客气啦，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嘛，何须这般多礼，反倒显得生分了呢。”

姬雪闻言微微一笑，娇柔地说道：“姐姐说得极是，可小妹自觉平日里对姐姐关心不够，礼数不周，心中很是愧疚呢。而且近日小妹偶感风寒，身子骨有些不爽利，未能及时前来给姐姐请安问好，实在是小妹的不是，还请姐姐大人大量，宽恕小妹的过失吧。”

姜芸微微颔首，目光关切地落在姬雪身上，柔声说道：“妹妹身子不适，可得好生调养歇息才行啊。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需求，只管开口与姐姐讲便是，切不可自己硬撑着哦。”

姐妹二人又相互寒暄了几句家常话后，姬雪便欠身告退道：“多谢姐姐关怀，那小妹就先不打扰姐姐了，改日再登门拜访。”说完，姬雪转身款款而去。姜芸则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姬雪渐行渐远的婀娜身影，嘴角忽然扬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笑容，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

成蛟听闻此事后，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夜幕悄然降临，他匆匆忙忙地朝着姜芸所在的玉兰苑走去。

当他踏入那座幽静的庭院时，一股宁静祥和的氛围扑面而来。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庭院之中，给那一株株亭亭玉立的玉兰树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纱。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夜的秘密。

屋内，微弱而温暖的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线映照在成蛟和姜芸的面庞上，勾勒出他们清晰的轮廓。姜芸见到成蛟的到来，心中顿时涌起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情。她轻盈地移步上前，亲手为成蛟斟满了一杯美酒。那酒杯乃是用上等精美的水晶精心打造而成，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成蛟缓缓地坐到榻上，目光始终停留在姜芸身上，轻声问道：“夫人，听说你昨日去找姬雪了？不知所为何事呢？”

姜芸听到这话，娇躯微微一颤，随即缓缓低下了头。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委屈之色，朱唇轻启道：“夫君，那个姬雪着实太过目中无人了。自她入府以来，不仅未曾主动向妾身请安问好，更是从不与府中的其他姐妹有所往来。妾身身为这府上的正妻，若连她都无法管束，日后又该如何执掌这偌大的府中事务呢？”说到此处，姜芸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哀怨之意，让人听之不由得心生怜悯。

成蛟听了这话之后，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来，他略带愧疚地说道：“此事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啊，竟然让夫人您受这般委屈。”说罢，轻轻叹了口气。

姜芸缓缓抬起头，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成蛟，朱唇轻启道：“夫君，妾身明白您迎娶姬雪乃是出于对她背后魏国势力的考量。只是这偌大的内宅之中，诸多事务总归要有个明确的规矩才好呀。”说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许。

成蛟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应和道：“夫人所言甚是！姬雪此女，虽说出生于名门望族，身份尊贵无比，可其心思却颇为深沉难测。我之所以娶她进门，无非就是希望将来能够借助她以及其所代表的魏国力量，为我的大业助力。而且以她那满肚子的阴谋诡计和算计之能，保不齐哪一天便能派上大用场呢。”说到此处，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姜芸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暗自欣喜起来。她深知尽管成蛟娶了姬雪，但内心深处依然十分看重自己这个正室夫人。稍稍思索片刻后，姜芸再次开口说道：“夫君，眼看着就要临近岁首了，依妾身之见，是否应当把母亲接回府上小住一段时日呢？想来母亲她老人家定然也是极为思念您的。”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婆母的关切之情。成蛟听闻此言后，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些许惊愕之色。他缓缓回过神来，这才恍然意识到，时光匆匆流逝，自己竟然已经有长达一年多的时间未曾与母亲韩夫人相见了。刹那间，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不禁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夫人所言极是，的确是我的疏忽大意所致。明日一早，我定当进宫面见王兄，诚恳地向他恳求，恳请他恩准让母亲回宫小住一段日子。”

而就在同一时刻，位于长安城皇宫深处那座僻静的宫殿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这座宫殿四周冷冷清清，鲜有人至。墙壁之上，厚厚的尘埃覆盖其中，宛如一层灰色的绒毯；墙角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张神秘的蛛网图卷，默默地倾诉着岁月的变迁和沧桑。原本糊在窗户上的纸张，如今也已残破不堪，凛冽的寒风吹过那些大大小小的缝隙，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好似冤魂在哭泣一般。走进殿内，可以看到里面随意摆放着一些陈旧破败的家具，桌椅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摇摇欲坠，仿佛它们曾历经无数次的风雨飘摇和动荡不安。整个宫殿看上去一片萧条冷落，毫无生气可言。

琉璃此时正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心跳加速，大气都不敢出。她身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夜行衣的材质轻便柔软，行动起来几乎没有声响。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当她望向门口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是一个小宫女。小宫女手持一盏灯笼，灯笼的光芒微弱，在这昏暗的宫殿内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轻声问道：“是谁？是谁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十分害怕。她的身影在灯笼的映照下，投射在地上，显得有些单薄。

而后，她缓缓走进屋内，瞧见坐在地上被点了穴道的疯妇人，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说罢，她走过去拿出火折子，背对着琉璃藏身之处，慢慢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火折子闪烁的光芒，映照着她略显稚嫩的脸庞，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担忧。小宫女一边点着蜡烛，一边自言自语道：“唉，您又胡思乱想睡不着觉吗？”

房间内顿时一片明亮，琉璃趁机快速解了疯妇人的穴位，又迅速躲回柱后。小宫女一边点着蜡烛，一边说道：“对不起啊夫人，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儿与宫中姐妹们被王翦将军叫去问话了，所以没能回来侍候您，您可别怪兰儿啊。”说完，她走到疯妇人身边，蹲下身，想要帮她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

疯妇人却似乎十分抗拒，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小宫女，口中不住地喊着“滚开”。她的头发蓬乱，眼神中透着一丝疯狂，衣服也破旧不堪，显得十分狼狈。蹲在地上的兰儿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而这一摔，正好让她看到了躲在柱子后面手握长剑的琉璃，她惊恐地叫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恐惧。

琉璃见行踪已然暴露，便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轻声说道：“我是楚国公主芈曦，傍晚的时候在外面宫道上遇上你家夫人，所以……”琉璃的声音轻柔，试图安抚兰儿的情绪。兰儿警惕地看着琉璃，问道：“所以你就追着夫人进来到这里了？”琉璃点点头，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兰儿心中也清楚，楚国的芈曦公主乃是大王最宠爱的女人，如此得势的妃子又怎会来加害一个失势还被逼疯的妃嫔呢？说不定，她还能帮自己离开这看似华丽实则困住人的长安宫。这般想着，兰儿顿时放下了戒备之心。

此时的疯妇人也安静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琉璃，似乎在质疑琉璃说话的真实性。琉璃见状，从身上拿出一个玉佩递给疯妇人，这玉佩乃是嬴政给她的信物，凭借此物可在咸阳宫的一般宫殿群中自由通行。玉佩呈温润的白色，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形图案，龙身蜿蜒曲折，鳞片细腻，龙的眼睛用红宝石点缀，显得格外有神。

而后，琉璃看向兰儿，说道：“我都跟你说了我的身份，你能说说你俩的身份吗？”琉璃说着，上前扶起兰儿，兰儿也赶忙将疯妇人扶到桌前，三人一同坐下。桌上放着几个破旧的茶杯，兰儿又先后给每人倒了杯茶水，茶水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升腾。兰儿这才缓缓说道：“我叫兰儿，是一年前才入宫的，刚入宫时是华阳宫的宫女，半年多前因犯错被调来这里照顾夫人的。平日里就负责照顾夫人的起居饮食，打扫一下夫人日常居住的房间。”

兰儿顿了顿，望了望疯妇人，继续说道：“开始我也不知道夫人的身份，后来听以前宫中的姐妹说才知道，她就是当年能与当今太后平分秋色的韩太夫人。”琉璃心中其实早已猜到几分，但仍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道：“长安君的生母韩夫人？”兰儿用力地点点头，那边的疯妇人此时也异常平静，没有再大吵大闹。

琉璃心中暗自思忖，对朱姬而言，韩夫人曾与自己抢丈夫、抢后位、抢权势，自然是眼中钉；对华阳夫人来说，韩夫人知晓太多宫中隐秘之事；而对于嬴政，一个曾有弟弟觊觎自己王位的生母，又怎会轻易善待。这三位秦国权力至高无上之人，起初为了稳定朝纲，或许会佯装大度，可一旦江山稳固，便开始秋后算账。又或许是为了日后能以此威胁成蛟，再加上韩夫人已然疯癫，所以才留了她一条性命。琉璃被自己的这些猜测吓了一跳，不禁心中疑惑，嬴政真的有这般心狠手辣吗？

就在这时，疯妇人突然开口道：“没错，本宫就是先王的宠妃韩夫人。”她的声音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全然没有半点疯癫的模样。她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光芒，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