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
顾长卿下意识看向月璃。
刚刚在外面时,他便听出了她的声音。
小姑娘声音好听,但他总觉得有种非常特别的违和感。
是以一下子便记住了她的特点。
进来时见到众人躺了一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毕竟是那般胆大无状的性子。
这时,倒是秦玉正开口喝断了王氏。
“你个无知妇人,休要在此胡说八道。”他沉下来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府上若真有不净,大人必然直接除了,还需要你开口?”
秦玉正到底混迹官场,要更圆滑得多。
不管亲女儿身上究竟是否不干净,能得佛子两度出手相助,那便是有可利用之处。
王氏有些不甘心,可对上丈夫的强势,只得含泪忍下。
顾长卿这才再次看向老道,“施主考虑得如何了?”
老道还有些犹豫。
月璃却在旁边笑嘻嘻插刀,“不管入不入畜生道,像你这种人,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定是一项都不会少。”
顾长卿闻言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反驳。
侯府的闹剧像是一场烟花,开始得声势浩大,而后戛然而止。
送走贵客后,秦玉正回来看着亲女儿,态度温和了许多。
“你在外头吃了那么多年苦,爹娘心里也不好受。放心吧,侯府是你家,以后绝对没人能再欺负你了!”
秦恒已经被人抬走,王氏也哭哭啼啼离开了。
否则这话说出来都显得没有说服力。
月璃笑着点了点头,见秦玉正这样子,这才一脸担心询问了一句。
“刚刚佛子在,怎的不询问一下那位小姐的情况呢。”
秦玉正很满意她下台阶的态度,“佛子既没多言,那无忧应是没什么大碍,过两日便好。”
事实上,他也觉得养女很有可能是在装病。
对方毕竟不是侯府血脉,因为不安,装病吸引众人注意力也正常。
秦玉正不认为这算什么大事。
月璃闻言沉默,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很诡异。
秦玉正被她看得发毛,下意识询问:“怎么了?”
月璃这才反问:“夫人没告诉你,那位小姐需要守孝的事?”
见秦玉正的脸上闪过怔愣,她继续补刀。
“有没有可能,她这般无端落水,跟她生父刚离世才有关呢?”
亲爹死了,女儿还在侯府作威作福,亲爹魂魄不宁找上门,也很说得过去。
与其在这里怀疑被佛子亲自认定过无事的月璃,还不如去怀疑怀疑亲爹刚没就中邪的好闺女呢。
秦玉正火急火燎地走了,整个人气恼得不行。
这么大的事,全家上下都瞒着他,哪里将他这个一家之主放眼里了。
月璃欣然睡个好觉,秦家老鬼们也一片喜气洋洋。
【今天那一脚,能把那个畜生废了吗?】
【对对!那不肖子孙!竟把歪主意打到大人您头上!该死啊!他真的该死啊!!】
不怨老鬼们对秦恒意见那么大,前世这蠢货为了秦无忧,甚至火烧祠堂。
那时他对秦无忧畸形的爱意已成,便向秦玉正表明想要迎娶的心思。
两人可是一同长大的!因着秦浅接回来时便已经被毁了,所以都没对外宣称秦无忧同侯府没有血缘关系一事呢。
亲兄妹怎能成婚!
秦玉正当即便愤怒拒绝了,还重重惩罚了儿子。
却不想秦恒竟想出了烧祖宗祠堂的缺心眼主意,仗着自己是未来继承人,假装是祖宗不满秦玉正的阻挠。
牌位被烧,秦家老鬼们在地下遭了无妄之灾,气得差点直接还阳掐死那个不肖子孙。
若不是出了这么离谱的事,秦家众祖宗们也不会齐齐发现眼下侯府情况严峻。
月璃给众鬼泼了一桶冷水。
【这次废不了他。】
回家第二天直接把人家侯府继承人给踢废了,那秦家还怎么留她。
这种事在人间,当然得一点一点来。
众鬼不做人许久,想想也有道理。
翌日一早,月璃便再度被秦玉正叫过去了。
“璃儿,这么多年,是侯府亏欠你了。过些日子正式将你认祖归宗时,你看看是否给佛子也发帖子?”
他满脸的关爱,也满眼的精明。
这话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还是在试探月璃同佛子的关系。
月璃看着他,而后笑开。
“那帖子便由我亲自送去吧。”
秦家既然在乎这层利益关系,那她便能好好利用。
秦玉正立刻笑得更高兴了,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时,便有下人进来汇报。
“侯爷,大小姐醒了。”
大小姐,指的自然是秦无忧。
秦玉正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一淡,而后才沉沉开口。
“吩咐下去。今日开始,在咱们侯府璃儿为大,无忧为小。”
之所以这么做,倒也不仅仅是因为亲女儿有佛子这层关系。
他是看出妻子和儿子对秦无忧太偏帮,所以用这事给予警告。
下人先是一怔,而后领命而去。
“走吧。为父带你一起去看看妹妹。”
秦玉正站起来,俨然是要替亲女儿撑腰了。
月璃勾了勾唇,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秦无忧住的小院叫永乐楼,光听名字,便可知王氏有多疼爱她。
永乐楼就在花园边,一出院子,便是府里的人工池,风景美不胜收。
月璃住的院子同这比起来,压根不能比。
路过人工池时,她还抬了抬眼,“妹妹就是落这池子里了?”
秦玉正淡淡应声。
月璃笑了声,“那妹妹想要被淹死也挺难。”
就这水深,秦无忧站着恐怕才到腰上。
秦玉正自是听出亲女儿话语中的调侃,所以才更加恼羞成怒。
妻子跟儿子究竟怎么回事,连这般浅显的伎俩都看不穿。
请了个骗子不说,还让他在佛子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
正想着,两父女已经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秦无忧装了两天,尤其是昨日得知假道长被拆穿后,更是有点装不下去了。
与其被动应敌,不如眼下便改变策略。
她咳嗽着虚弱靠在床边,在秦玉正迈进屋子的那一刻,豆大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终是滚滚落了下去。
“爹……”
她唤了一声,眼底是无尽委屈。
秦无忧不仅能狠心淹自己,这两日装病,她也是除了汤药,其他食物一口未碰的。
是以饿了两天,如今瞧着瘦了一圈,憔悴至极,根本不像在装。
秦玉正原本气愤沉郁的情绪,看着女儿如此,瞬间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