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之吹过宇宙的风 第八十章 奥布（十）

齐格飞不是不知道卡嘉莉出于关心才扔下国防部那一堆事情第一时间赶到曙光社，但是开战至今，他对奥布及乌兹米的态度已经无限失望到了顶点。

该走不走，该留不留，以理想为口号，以国民为祭品。这种国策下所积压的愤怒感，在齐格飞目睹了飞鸟家的经历后彻底到达了顶峰。

他知道自己不该苛责卡嘉莉什么，这一切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作为一个放养了十几年突然被要求接手国防军最高指挥官的普通人来说，现在已经是卡嘉莉的极限了。更不用提她的父亲一心只想着与国家共存亡，完全把将来那个烂摊子丢给了自己的女儿，以及...齐格飞。

“让救援队留意一下是否有位叫玛尤的少女还在刚才交火的位置，找到的的话麻烦送到户高上校那里去，然后...抱歉...我有点累...”

努力想扯起嘴角对着卡嘉莉微笑一下，可是齐格飞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笑出来，手上的鲜血仍未凝固，他更做不出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去撑起嘴角这种变态动作，无奈之下只能对卡嘉莉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出了格纳库。

艾丽卡看着灰色的嫣红强袭，想起大天使号上马杜克告诉她的流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整备班噩梦，还真是恰如其分。”

原来在大天使号上，前后四名mS驾驶员，除了穆是新人，马杜克还没接手过他的整备工作外，齐格飞，基拉，雷格瑞特三人的mS，只有齐格飞每次回来都需要大修一番，虽然这和他当初开的是Ginn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个人作战风格显然也是重要原因。

现在换成艾丽卡接手齐格飞的整备工作，看着第一次出击就丢掉了一整个IwSp背包的家伙，她也只能叹息一声，随后让自己的工作人员抓紧把备用零件调出来准备再凑一个背包出来。

紧接着她走到了默不作声的卡嘉莉身边，看着自家一脸怅然若失的公主，这位已经为人母的女性十分清楚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但是作为外人的她也很难对这种情绪提供什么帮助，所以只能拍了拍卡嘉莉的脑袋意味深长的说到，“他也已经尽力了，很多时候当你努力了之后发现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难免都会对自己和对周围的人失望，给他一点时间吧。”

“我...我没有逼他的意思...”

“可是这个国家在逼他。”

艾丽卡望着齐格飞离开的背影，还有一句话她选择埋在了心底，那就是从她的渠道得到的消息来看，乌兹米也在某种程度上逼迫齐格飞做出选择，哪怕这种逼迫是以‘善意’为名，可是把奥布的未来就这样丢给自己的女儿与一位少年，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拖着疲惫的身体，齐格飞在一处无人的过道内靠在了墙上，广播内正在通知包括他在内的几人迅速前往指挥部，心知乌兹米要交代后事的他就这样慢慢滑坐到了地上，丝毫没有想要过去的意思。

“好累...”

整个c.E71年从1月到6月，不断的高密度战斗已经耗尽了齐格飞的心神，不像基拉还经过了拉克丝的减压，自从希尔德离开后，齐格飞再也没有对人敞开过心扉。

与卡嘉莉吗？在对方父亲即将殉国的节骨眼上自己那点情绪似乎显得不值一提。与雷格瑞特吗？那个家伙大概也只会告诉自己多宰几个联合就好了吧。兜兜转转大半年，少年才发现自己似乎还是回到了原点。

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他抬起了头，姜-凯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中校不知从哪里找了一罐冰镇的饮料贴在了少年的额头上。

“累了？”

“有一点吧，联合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几倍，当然会...”

“我不是问这个，心累了？”

“....”

“我也经历过这种过程，所以勉强也能理解吧。”

“中校...你是怎么渡过的？”

姜-凯利就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直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好笑的表情，边摆手边回答到，“渡过？不不不，这种事哪有什么渡过，我只是麻木了而已。”

“中校后悔吗？到奥布没几天又要输了。”

“战争虽然比的就是输赢，可是战争也不是只有输赢而已。”

对于姜-凯利的观点，齐格飞并不怎么认同，在他的认知里，输了就是输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精神什么意志什么火种这些东西听起来就不靠谱，不过还没等他继续开口说话，艾丽卡主任找到了他的面前。

“乌兹米大人让你...”

“我说了我不去，该说的都说过了，他要怎么样我都奉陪到底。”

“这次只有你一个人。”

“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行！！！！”高亢的声音让艾丽卡感到了猝不及防，“这个国家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百姓当人看待？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救了一家四口，父亲死了，母亲残废了，妹妹不知所踪，这就是你们奥布的中立？这就是阿斯哈家的精神？！”

齐格飞已经管不上还有姜-凯利在身边，也顾不上新来的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句话对奥布的看法有所扭曲，他只想宣泄出内心的不满。自从巴拿马回来后，卡嘉莉疲惫的眼神，雷格瑞特开战前转交给自己的遗书，飞鸟母亲的鲜血，彻底把只是普通人心性的他逼到了绝境。

艾丽卡看着齐格飞悲愤的脸庞，有心想说‘这就是战争’，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还是边上的姜-凯利朝她摆了摆手示意之后交给他，这名曙光社的开发部主任才有些黯然的离开了通道。

“还是去见一下吧，毕竟你也是在为这个国家而战，哪怕它有不够好的地方...”

“如果不是卡嘉莉...”

“那位公主与这个国家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存在，没有区别的。”

坐在过道内的齐格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姜-凯利，“不管怎么样，中校你没事就太好了，如果打不过就跑吧，联合只是想要曙光社和质量加速器而已。”

“已经投降过一次了，再跑第二次的话，我就彻底失去一名军人的骄傲了，再怎么说我也是闪耀的凶星J啊。”

苦笑的想拍一拍对方的肩膀，结果发现踮脚也够不到后齐格飞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告别了姜-凯利后，来到乌兹米的房间，正如艾丽卡所说那样，整个房内只有乌兹米与他两个人。

“坐？”

“不了，有话直说吧。”

“奥布要输了...”

“你走吗？”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乌兹米看着眼前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从上一次谈话后他就发现对方并不怎么在意所谓的奥布精神，他在意的始终就只有卡嘉莉的感受。

不仅如此，乌兹米甚至能感觉到齐格飞对奥布所做的一切是带着憎恶的，而这种憎恶，很大一部分正是来自于乌兹米这位不负责任的父亲，甚至如果不是卡嘉莉的存在，恐怕现在的齐格飞连搭把手的意图都不会有。

“你一定觉得是我的自私造就了无数家庭的悲剧，甚至是我强行把这种负担压在了卡嘉莉的身上，对吗？”

“难道不是吗！”

“问题一，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你能不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保护自己的国家与百姓，又可以不被裹挟进这场疯狂的战争中？”

“...”

“问题二，如果这场战争最终走向失控，你该怎么避免人类可能灭亡的结局？”

“...”

“问题三，如果将来的奥布交给你而不是我那个笨蛋女儿，你能不能带领这个国家以免再次卷入战火？”

“...”

“所以，你知道投降联合或者pLANt才是唯一的答案，你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选择了逃避，而我努力去做了，却只得到了你的厌恶，不是吗？”

“你选择一死了之，难道也不是一种逃避吗！！！”

“大西洋政府需要一个交代，我的死亡就是那个交代，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过卡嘉莉，如果他们拿不到这个交代，就算我炸了辉夜和曙光社也不会让他们停手。”

“可是...”

“以一国领袖身份，慨然赴死，我想这个举动一定能为所有期盼和平的国家，带去哪怕只有一丝勇气吧！”

这一刻乌兹米虽然只是端坐在那里，可是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齐格飞无数次问过自己的那样，他可以讨厌奥布，也可以对乌兹米的一贯做派不以为然，但是他却无法指责已经决心殉国的奥布雄狮。

齐格飞从未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会有艰难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才说到，“那你总要给你的女儿留几个帮手吧？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她要怎么重建奥布的事情吗？”

“这一届奥布政府，在联合的眼里全是战犯，如果我们不死，联合又怎么会允许重新出现一个奥布呢？”

“改名换姓也好，隐姓埋名也好，你不能让卡嘉莉那个笨蛋两手空空的去接手这个烂摊子啊！而且你找我过来到底想要说什么，如果只是掩护撤退的话，我说了我一定会...”

乌兹米没等齐格飞说完，就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在齐格飞不解的目光中，直接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卡嘉莉与赛兰家的婚约缔结书与阿斯哈家的毁约声明，上面有我的亲笔签名与阿斯哈家的盖章，将来是否需要公布，以及在什么时候公布，都由你来决定。”

“乌兹米...”

“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可以叫我一声父亲。”

“老家伙....”

齐格飞伸手接过了文件，脑子里一片空白，卡嘉莉的婚约一直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他不知道当初乌兹米是出于什么心态与赛兰家定下的娃娃亲，也许那个时候的赛兰家还没有暴露出自己废物的本质。但是他知道现在乌兹米毁约只能出自一个理由，那就是他自己。

“你为什么选我？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我不相信你是会尊重卡嘉莉个人喜好的父亲，如果是的话就不该有赛兰家什么事了。”

齐格飞问出了积压在心头许久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一定会是他。他不认为自己表现出了多么特殊的能力，或者乌兹米是一个顺从女儿心意的父亲，与国家的未来相比，儿女私情什么的简直太可笑了。

“因为出生在孟德尔的你可以看到未来，而我却只能留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