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建怀终于知道了薛简当初为什么突然说不结婚,又突然说辞职,原来是被这帮人欺负。
难怪那时候他怎么逼薛简带男朋友回家给他看看,薛简死活说结婚了再说。
后来他又退一步说,他到城里看看,就远远看一眼,要不自己不放心,薛简依旧死活不肯。
后来他琢磨,薛简是不是怕他问男方要钱,让她不好做人,所以不肯让他看看男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就苦口婆心保证,说他知道轻重,不会去打扰别人,就让他看一眼。
因为被他逼烦了,薛简才开口说,男朋友妈妈开服装公司的,爸爸是华京大学教授。
他一听男方这条件,女儿是高嫁了,至少不是嫁他这样一个穷鬼,所以就使劲逼她把握机会,有什么都忍着点,毕竟咱们这是高嫁。
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个想法,让女儿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最终忍无可忍,才选择分手。
想到这里,薛建怀被怒火和悔恨填满,他猛地抬起手,指向站在凌霍后面的梁庭,声嘶力竭地吼道:“所以你就是那个欺负我女儿的男人?”
梁庭脸上闪过难以掩饰的愧疚,他带着诚恳又带着懊悔说道:“叔叔,那个时候确实是我的错,我太幼稚,太不懂事,不懂得珍惜阿简,辜负了她的感情。但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薛建怀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过劲,带着哭腔说道:“我他妈是爱赌,但我问你要过一分钱吗?你们怎么能这样作贱我女儿?我告诉你们,我们法庭上见!”
“事情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去签字吧。”凌霍轻轻揽住薛简的肩膀,带着薛简往警局里面去,动作温和充满力量。
姚父姚母也默默地跟在后面,苏兰怨恨地盯着薛简,不过是个乡下人,现在飞上枝头了,就以为自己高贵了。
梁庭看见薛简进警局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犹豫了片刻后,他对薛建怀说道:“叔叔,今天既然遇到你们了,不如到我家里坐坐吧,我有些心里话,真的很想跟你们说一说。”
薛建怀上下打量梁庭,眼中满是厌恶和不屑,“呸”地啐了一口。
“我看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说什么年轻不懂事。幸好阿简没嫁给你,要不我都不敢想她以后得遭多少罪。我跟她妈妈也得看你脸色生活。”
王纺一直默默地站在最后面,看着女儿清瘦却坚强的背影,她的眼眶突然就模糊了。
她大步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住哗啦啦的水往脸上冲。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那么决绝,女儿是不是不用受那么多罪?
她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全丢给了年幼的女儿。
可女儿从来没说过一句怪罪自己的话,甚至把一切痛苦都放在了心里。
如果女儿从小就有母爱,是不是像别人一样,会亲昵地挽住妈妈的手,诉说自己在外面受的委屈?
而不是一个人慢慢承受一切?消化一切。
被人欺辱了,也因为知道家里帮不了忙,反而还会让自己更烦恼,所以选择放在心里?
-
薛简拿到立案回执单后,已经是下午五点。
冯静已经先离开了,周杨也在不久前过来,将林画送回了医院。
律师给出了初步的判断: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姚夏至少会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不过,如果要进一步加重刑罚,还得结合林画的伤势进行综合判定。
回到家中,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细密的雨丝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而又有节奏的声响。
薛简说道:“我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这雨天真冷。”
她往里面走去,已经开始脱外套。
凌霍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担忧地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身影。
他不假思索地跟着薛简走进浴室,轻声说道:“我来帮你洗。”
薛简微微一愣,眼中闪过疑惑。
虽然两人早已亲密无间,可凌霍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还是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我可以自己洗,你今天怎么突然……”
“正好我也想洗个澡。”
薛简指了指外面的浴室:“家里又不是没有其他浴室,你可以去旁边的浴室洗呀。”
凌霍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今天我就想粘着你,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薛简终于明白了凌霍的心思,心中一暖。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是怕我心里难过吧?”
凌霍看着她的眼睛:“我想你要是难过,一回头就可以抱住我。”
“我已经不会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了。”薛简的笑容灿烂。
“不管你出身贫贱还是高贵…”凌霍停了下,语气笃定,“我都会喜欢你。”
“嗯。”薛简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只能盯着他看。
凌霍的眼里含有星辰大海似的,让她沦陷,不可自拔。
“阿简,我对你的喜欢,大概就是,我知道前面有地震,有去无回,但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去找你,我怕你在等我,哪怕是一丝希望,我也会徒手把石块挖出来。”
“我知道。”薛简说,“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回语文老师让我们写作文,大家随便选题目。我写了对爸爸的失望,对妈妈的思念。晚上自习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先抱了抱我,然后对我说,也许你还小,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老师还是要送你这一句话,'停止向世界描述你的监狱,这里没有监狱。'她是第一个告诉我要坚强,要大胆走出监狱的人。”
所以,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因为早已经麻木,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