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书 第56章 双重恶臭

大雨已停多日，天空依旧阴沉，带着一股让人莫名烦躁的闷热。车队正行驶在回咸阳的官道上，四野无声，仿佛连山川草木都在为这场弥天大谎屏息。一路上，赵高与胡亥、李斯等人同乘一列浩荡队伍，车辚辚、马萧萧，护卫们的脚步与兵器晃动声交织在尘土与暮色里。

始皇帝的车走在队伍中央，本该最为庄严。然而，数日来阴雨交加、炎热潮湿，再加上马车行进缓慢，始皇帝的尸体已经开始**，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一路上，守护的侍卫们皆面露难色，却不敢言语。

渐渐地，恶臭愈发明显，周围护卫与侍从暗地里掩鼻皱眉，彼此面面相觑。即便有华贵车帷遮挡，也无法阻止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逸散出来，仿佛一把无形的尖刀，刺向众人的神经。

“这老始皇帝是不是拉车里了？”守卫队伍里有个魏国人，魏国人蛮有幽默细胞的。

刘季家也是魏国迁到楚国的，魏无忌也是魏国的。

“不能再拖了，这股味道……咸阳还远，若这臭气惹人怀疑，可就坏了事。”赵高策马走近胡亥与李斯所在的马车，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神色。

胡亥坐在车内，双手支着下巴，有些不耐烦地拧眉看向赵高：“那怎么办？难不成要扔下父皇的尸身不管？”

这位更是哄堂大孝的幽默皇帝。

赵高微微躬身，露出一副极其恭敬的神情，却压低声音道：“殿下放心，微臣已有法子。附近集市上应能买到鲍鱼和咸鱼，咱们大量购来，放置于灵车周围，鱼腥味必定能遮住腐臭。这样也不怕沿路有人起疑。”

胡亥闻言，冷冷地笑了笑，似乎对这方法十分满意，但嘴里又不免抱怨：“真是晦气。父皇临终都不给我好日子过。”语气中，带着一丝自私与怨怼。

他自顾自地想起了之前在马车里那场针对扶苏的密谋，心中又生出一股窃喜：“等回咸阳，我就是大秦皇帝，再也没人能约束我。”

看着胡亥那副既怨又乐的表情，赵高的眼底滑过一抹阴森的笑意。自始皇帝死去后，他已经越来越掌控着局面，每一步都在推动自己的大计。他清了清喉咙，转向李斯，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丞相大人，您看如何？”

李斯低垂着眼帘，面容中透着说不清的忧郁与愧疚。他自从同意了赵高的阴谋后，内心深处就一直饱受煎熬。一想到当初与始皇共议天下，变法立法、征六国一统的种种往事，如今竟落得要以这般荒谬的手段运送他的尸身，心中无尽的自责与伤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听完赵高的提议，他默默注视着被帷幕遮挡的始皇帝车，仿佛还能看见昔日那位铁血君主在龙椅上翻阅奏章的画面。李斯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最后似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与自我厌恶：“就……照赵府令的意思办吧。大事要紧。”

他想起当年与始皇帝的种种合作，一起推进法治、征服六国，编制了那庞大的帝国。他本该为这份事业骄傲，可如今，他却沦为一场阴谋的核心推手。想到这里，他对自己的厌恨如同潮水涌来，却也只能压抑在心底，满面愁容。

赵高马上派人到附近集市，花大价钱收购鲍鱼、咸鱼等一大车海味。守卫们在车队后方紧急进行安置，拆开麻袋，将这些恶臭浓郁的鱼货码放在灵车四周。有了这股更加浓烈的鱼腥味，始皇尸体散发的**恶臭果然被勉强掩盖。

然而，这股鱼腥与尸腐味混杂的气息，就像夜里忽然刮来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护卫与侍从不得不离那灵车更远，唯恐承受这足以冲破理智的双重恶臭。赵高看着这车鱼，嘴角牵动出一丝冷笑：“把事情做绝一点，谁也不会怀疑。”

大雨后的官道依旧泥泞，鱼腥与腐臭在车队周围缭绕，宛若一团将要爆炸的阴云。马车隆隆向前，一行人皆带着各自的心思与私利。

前方的咸阳渐行渐近，而这腐尸与鱼腥味的队伍，正驮着一场席卷天下的阴谋，缓慢、却又不可阻挡地驶向大秦的命运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