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丙文的忽然疯狂,以及形势的急速下降,让徐文顺两人感到不悦,但就在他越发猖狂的时候,想要打死赵象敦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闪过,将其狠狠踢飞出去,是刘承光!
刘承光把赵象敦扶了起来,一边安抚着他,一边检查着他的伤势。
倒飞出去的赵丙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天地间的异象已经消失了,天空再次恢复了晴朗,阳光明媚。
大院之中,那些原本鲜艳如血的液体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机。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
这代表着一件事,天珠种——已经择主了。
这个结果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不,我不服,我不服!那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他嘴里大声嘶吼着,每发出一句话,口中便溢出一段鲜血。
显然,刚才刘承光对他的一击,已经伤到了肺腑,如今即便想要反抗,也只能嘴上在大喊大叫,身体上却无能为力。
赵象敦没有说话,只是刘承光在给他接驳手臂的时候,略微痛呼一声,除此之外,一语不发。
“四公子败了……”
“那个野杂种登雁了……”
“混账,谁说野杂种的?那是我们新的雁城主,赵仙师!我们赵家新的主人!”
“拜见家主!恭贺家主登雁!”存活下来的赵家仆人,这个时候纷纷跪靠过来,丝毫不介意地上破碎的木板以及锋锐的箭头。
他们大声高呼,齐齐恭贺,双膝跪地,屁股高高撅起,如同一条忠诚的家犬。
赵象敦没有理会他们,反倒把目光看向陈森,在捕捉到那位仙师眼中的赞许之色时,心头终于定了下来,心松神弛之下,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气……
“呼——”
只见一股白雾从他嘴中吐出,如同烧沸的开水冒出的水汽。
下一刻,赵象敦就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疼痛突然从全身袭来。
这股疼痛来得如此突然,让赵象敦毫无防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但他是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就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身上原本淤青的皮肤,也开始爆裂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鲜血从中渗出,与之前的淤痕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
赵象敦紧紧咬着牙关,试图忍住这种痛苦,但那种钻心的剧痛却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的额头、脸颊和脖颈上都青筋暴起,汗水不断滴落,将他的衣服浸湿。
徐文顺和刘承光不知眼前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架都打完了吗?怎么伤口现在才爆发?一时担心,却又不知所措,只能着急在原地……
陈森见他难受,便过去塞了个丹药进他嘴里。
这个时候,赵象敦这才缓过气来,开口就对刘承光道了声谢,一一谢过众人之后,这才郑重拜谢陈森。
陈森见他此刻眼神清明,天庭方正,脸色红润,心中便知这天珠种的强悍。
又抬眸朝着赵明华的尸身看去。
只见原本保存良好的尸身,被毁坏得一片狼藉过后,现在竟然迅速的腐烂化朽起来,恶臭的气味散出,透过伤口可以看见身体里面的白蛆不断的就蠕动……当真是恶心极了。
陈森不忍再看,转头招呼一声赵象敦:“你如今登雁,得了天珠种,不过我料定你还没有完全适应,你是想留在赵家呢?还是回寒台庙?”
寒台庙里面有自己姐姐,赵象敦当然是要回去,但此刻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一番模样:“我想跟着三木哥哥你修行一段时间,三木哥哥你怎么打算?”
陈森笑道:“那恐怕难成你愿了……这里这么多下人仆妇,你有没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动身,毕竟,还有一些人需要我们处理……”
赵象敦对赵家的下人看都不看一眼,听到陈森的话,只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于是陈森便带着他和刘承光,徐文顺,萨布兰几人一同踏出赵家府邸,可当几人即将离开这是非之所的时候。
在赵家门口外面,早已有人等候多时了。
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带着一队队卫兵,押着两个女孩子,以及一个老和尚,严阵以待的排列在了大街之外。
中年男人面容淡漠,卫兵身上尚且还残留着搏斗厮杀的痕迹。
放眼看去,居然还都是熟人。
中年男人自然就是县令,纪开来纪城主。
刀架在脖子上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是贝贝,一个是赵寄玉,至于老和尚,当然是一脸苦笑的浩涩。
陈森看了看一脸不情愿且怒容满面的贝贝,又看了看目坚神定,神色坦然的赵寄玉,脸色又显得几分古怪:“被偷家了……”
赵象敦扯了扯陈森的衣袖:“三木哥哥,姐姐在那……”
陈森心道:你就只看见了你家姐姐,其他老和尚啥的,你是一句话都不提。
无奈回道:“我看见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表现机会的徐文顺站了出来,大声喝道:“纪开来,你枉为根国臣子,离西之雁患虐,你不尽忠职守,规劝导善,正本清源,反倒是助纣为虐,与赵明华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如今首恶已死,你居然还要对无辜妇孺下手,连出家之人也不放过,心肠何其歹毒?心中可有半点仁义?今时今日,你对得起你身上穿的那身官服吗?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你又有何面目去见你的列祖列宗?”
纪开来脸色瞬间就黑了,卧槽,我话还没说半句,你就直接开炮是吧?
但是姓徐的敢大放厥词,他在这么多手下面前还是要面子的,只听他大声回道:“徐文顺!!!我且问你,我对你徐家如何?
身为离西三大家族,赵明华起身微末,此前尚未成气候之时,又是谁扶他上位?
又是谁在背后鼓动着他对抗本城主?
又是谁与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本城主压制他的时候,你们三大家族又在干嘛?
那个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说到这里,我倒想问你们一句,
本城主当时可有曾做出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根国又做了什么让你们不得不背叛的事情?
根国孕育了你们,赋予你们生存,让你们拥有滔天的富贵,可你们是怎么报答的?
你们三大家族做了什么丑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更可笑的是!
你现在却在跟我谈什么忠君爱国之事?
当年你们三大家族极力扶持他对抗我们官府,可有想过他后来翻脸不认人?
后来赵明华彻底登了雁,若不是我与赵明华虚与委蛇,处处苦心积虑,诸事从中斡旋,劝他收了杀心,你以为你们能逃得过他的清算?
呵,三大家族,可真是好了不起呀!
你徐文顺,那更加是了不起呀!
两次从雁之臣,都让你给捡着了,现在又跟我在这里狺狺狂吠,污蔑我非有愧先祖,有愧根君?
呵!
离西县八村十二寨,是我的肩上担着的,根国臣子这四个字,还轮不到你个乱臣贼子来说!”
徐文顺此刻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
他只能铁青着脸,一手指着纪开来,一边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你…你…”
纪开来看了一眼这个战五渣,跟他多说一句都欠奉:“废话少说,把赵象敦交出来,他不是新的雁城主吗?既然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奢谈什么忠君爱国,那就把他交出来,交由我们官府管教,日后成就根国栋梁之才,也好成了你们这些忠君爱国的心!”
玩不起就别玩,菜就多练,你自己不行就别蹦跶!
你不是跟我扯什么忠君爱国吗?
你要是真的忠君爱国,那你就更应该把人给交出来!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可谓是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就在这时,忽有掌声响起,原来是一旁的陈森。只见他一边鼓着掌,一边叹道:“精彩,真是精彩,拿着家眷来要挟别人,还能把理由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不仅扯上了忠君爱国,还扯上了自己忍辱负重,真是了不起啊!”
“可是这位纪城主,我能否问你一句,以根国的百姓,去要挟根国的民众,这就是你的道义吗?以血亲之近,要挟无辜的人就犯,这就是你的忠君之道?”
“三大家族有错,你去寻三大家族就是了,可其他人又有何辜?你为何要如此牵连无辜,甚至连方外之地也不放过呢?”
说到这里,附近的民众也渐渐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纪开来相信这些平民嘴里绝对没什么好话,但他也不指望,这些人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在他给赵明华当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一身污名是洗不掉了!
可他不后悔!
也不会后悔:“别说什么无不无辜,赵明华这个乱臣贼子倒施逆行,其血脉本身就卑劣,本城主也不过是借机杀贼,除恶务尽,寒台庙包庇赵家血脉,已被我剿破,你更加是猖狂,不仅和乱臣贼子的血脉暗中勾结,甚至还有意谋划雁城主之位,难道你不清楚,雁城主既受于天,人力不可操控吗?你这是大逆不道!”
“如今本城主携兵威而来,就是让你在自己的亲朋好友面前认清自己的错误,好让你浪子回头,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以免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本城主不管你是哪方游历而来的仙师,还是谁的弟子徒弟,但我还是得要奉劝一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花可重开,人无再少,若是你执迷不悟,那就舍不得黄泉路上走上一遭了!”
为官日久,场面话自然是信手拈来,论耍嘴皮子 ,陈森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呢?
附近县城的百姓,虽然对纪开来的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是听他自辨为忍辱负重,又大义凛然的想要对赵明华的血脉赶尽杀绝,一时间对他的好感当然是噌噌的往上冒。
而对比之下,包庇赵明华子嗣成为第二个雁城主的陈森,是不得人心的。
毕竟赵明华的恶,几乎是刻进了县民的骨子里,如今有人护着他的血脉,自然是各种唾骂,诅咒。
陈森见对方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面上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甚至还有可能私心极重,且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会交出赵象敦,就论天珠种对自己的重要性而言,自己也不能允许赵象敦落入别人的手中。
“既然你非要武力跟我较个高低,那就说不得要大干一场了!”
陈森说到这里捏了捏拳头,两个手掌交叠在一起,捏起关节来,噼里啪啦的作响,只见他侧着脑袋对身后说了句:“离我远点,别到时候溅你们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