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少铁,剑修的存在,在这方面可以弥补大部分的不足,足下云游三界,理应知道剑修的强悍……”
王久胜语气深沉地解释道。
站在洞外的陈森最是听不得人装深沉,语气微冷,凝眸话道:“不过,我是不是剑修,于阁下来说,好像不是什么活命之机……吧?”
洞内沉默许久,这才幽幽传来一句:“三界骄子,游历上下,无不是祈求突破更高的境界,追随那独属于自己的一,我看这位云游仙师,也像是初来此界,只怕,对风灵叶有所不知……”
陈森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熟悉的味道,是忽悠吧?
一定是忽悠吧?
在龙尾叶上面,自己遇到的那个太监荆厉,好像当时忽悠自己的时候,也是以这种高深莫测的话语,跟自己说的吧?
怎么?
你们的调子都一个模样吗?
“我对此界当然是有所不知,但某家再眼拙,也能看出此处的日迫西山,要说有什么修行宝典,磨砺圣地,只怕是求下者,而不是求上者……”
陈森能够看出,这片天地的法则不彰,虽说和下界比起来,浊气没有完全蒙昧此间,可如果是想要在修为上有所进境,那就是难上加难……
寻人都知道熟能生巧,你不在一个法则大盛的世道,去锻炼自己操纵法则的能力,难道跑到一个大道匮乏的世界,就能够给你共鸣天道,体会法则了?
这怎么可能呢?
在这天道不彰的世界,只怕证道都是难上加难,比现实中的末法世界,其实都差不了多远,要不是这里没有排斥魔修,陈森甚至还以为这片天地都已经退化到了与现实世界相同的地步。
但是对陈森来说,这并没有坏处。
毕竟他又不是修魔道的。
这里的天道是魔道,他既然不能共鸣,那如果别人能够共鸣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削弱。
可如今这里的天道不彰,这代表着这里的魔修不显,有修为却无法证道,就好像是气球,再怎么吹,除了变大,也不会变重。
可以说,若是把每片叶子都视作一个副本,那这个副本,对陈森来说,无疑是友好的。
所谓“求下者”与“求上者”之间,其实本质差异在于其根基以及修为的不同罢了。
相较于绝大多数人所追逐的那种常规修炼方式而言,众人往往会更为偏向于选择成为“求上者”。
毕竟,若要精心雕琢自身的根基,那着实是一件异常困难之事。
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人们对于在根基方面取得进一步突破的渴望便愈发强烈,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难度呈几何倍数增长。
哪怕投入海量的时光精力去努力尝试,最终能否收获到令人满意的成果依旧充满变数。
而修为的突破,又事关寿命的延续,那这个选择题就很简单了。
王久胜闻言一凛,知道对方不好糊弄,连忙回道:“不补全先天,修为终究是空中楼阁,这个道理,足下应该比我还懂……”
“我当然懂,可我没有这个时间!”陈森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比谁都知道,在金身境的时候,他是以大日佛经筑基的,自身的根基,不说达到圆满无瑕,说登峰造极也是不为过。
尤其是被那个魔女毁掉自己丹田元丹之后,经过破而后立,居然可以在此魔界遗迹的下界中,硬生生扛住了魔道法则倒灌入体的肆虐,甚至坚持到,能够让那个神秘虚影,透过无尽的时空,给自己刻上“剑道真解”。
这要是换其他和尚,丹田佛光早就被魔道破灭,即便有保命的法宝不至于身死,但是一身的修为,连同那颗佛系的金丹,只怕是保都保不住了!
哪里还有自己体内这一身强大的大日佛光根基?
少年话语落下,又听里面那人回道:
“那我若说这方的传承贵重呢?”
陈森冷笑:“再怎么贵重,总不能舍了我这一身本事,去追那些飘渺吧?”
“这么说,足下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
“我想更上一层楼!”
“此话何解?”
“去无相界!”
“……”
石洞里面再没消息,正当陈森以为对方在憋什么坏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在洞口之前显露出来。
只见此人身穿白色守宫袍,面白无须,高鼻深目,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含神韵,面容皱痕遍布,写满了沧桑,但走动之间,颇有龙行虎步之势。
人影初现,声音就传了过来:“阉人王久胜,特地前来送死。”
他脸色从容,眼神从面前的少年身上扫过,先是诧异于此人的俊容时,又扫过贝贝,眼神偏多了几分厌恶,一直移动到萨布兰,倏然间瞳孔一缩,却是难保镇定。
连忙回头看着那俊逸面容的少年,冷冷话道:“你是魔物君者?”
嘴上说着,心里头却是暗道,怪不得看上去俊美异常,如果是最擅长蛊惑人心的魔物所化,那就没有问题了。
可恨的是,自己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一个魔物聊了这么久!
如此说来,今日贾余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怪不得他接受不了皇家的考验,也怪不得此两人说与他有仇。
思索至此,胸中便有口闷气,不吐不快,当即开口说道:“怪不得那贾余可以在北部战场,连战连捷,原来是你们早有勾结,我早该想到才是,我说他为什么对这些普通百姓如此看重,想必,这些民众,是他答应交给你们的血食吧?”
鬼蜮人心,左右都是一些阴谋伎俩,推己及人,难免就多了几分丑陋。
陈森后退几步,皱着眉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倒是想看看这家伙要搞什么名堂。
只见那老宦官,忽然招手,一把短刃飘忽而出,摇摇晃晃之间,在空中留下如同剪刀般的无数道利刃残影。
这把短刃飘忽在老太监的身旁,倏然在东,倏然在西,看上去,气息凌厉吓人。
“你也是剑修?”陈森眼睛微眨,从这恍恍惚惚如同剪刀一般的飞刃影子里,读出了几份御剑的轨迹。
听到也字,王久胜心里暗道:魔崽子也懂剑?
当下怒目一睁,大声发作:“纵然我实力不如你,你又何必如此继续愚弄于我?左右不过一死罢了!魔崽子,看剑!”
话音落下,一股子庞大的剑意从短刃中爆发而出,似乎要撕裂整片空间,带着一分两断的气息,朝着陈森袭来。
陈森微微一偏头,额间的一段头发,赫然从空中飘然落下。
但在他的身后,侧右伸出的右手里,却用两根手指紧紧的夹着一把晃荡不已的小刀,就像是捏住了一条被人刚从河里捕捞上岸,挣扎不已的小鱼。
“好俊的剑意,风属性,切割能力也很强,人说二月春风似剪刀,我看你这剑意,也称得上二月春这三个字!”
老太监面容一僵,顿时晦暗无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双方的实力居然差得如此之大。
徒手接白刃……
“你杀了我吧!”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闭目说道,一脸的大义凛然,毫无之前躲在洞中,那贪生怕死之相。
“你姓柯么?”
捏着手中跳动不已的匕首,将其凑到自己面前,透过这晃荡的利刃,看着那闭目等死的身影,陈森忽觉有趣,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就连贝贝也觉得匪夷所思,刚才这位阉人王不是说了吗?他叫久胜啊,怎么就姓柯了呢?
明明就是姓久啊!
你丫不会,压根就没理人自我介绍吧?
接着又听少年说道:“怎么一开始嘴炮打的这么响,发现打不过,就原地认死了?”
贝贝喉咙咳嗽了几声,差点没忍住:好嘛,是这个意思是吧?待会看我眼色行事就是了!
她眼带笑意的看着那个一本正经的少年,眉间便露出了几分古怪。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杀了你?”少年手中一松,那如同一条跳动小鱼一般的短刃,咻的一声,化作一道寒光,飞回了那老太监的身边,把他脸上的苍白面容,又折出了几分寒霜。
“就算要杀你,也不会杀你这么一个……障眼鬼!”
老太监闻言,鹰目一瞪,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恐惧,又有一丝疯狂。
“我不是什么魔头,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只想问问,怎么上去,你倒也不用跟我寻死寻活的,即便你要坐地撒泼,也总得寻个父母兄长的面前,这才有人怜惜。”陈森的语气冰冷,眉宇之间的隽秀,透出了几分的刻薄,眸子里面蕴着的是,不加修饰的讥诮与不屑。
老太监抿了抿嘴唇,最后只能颓废的低下了头颅,倒退几步靠在了身后的石头上,一旁飞舞的利刃,扑哧的一声往地上掉去,剑刃锋锐难当,直直的陷入地面之中,只露剑柄在外。
他苍老的容颜上,此刻皱痕密布,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
好半天,这才叹了一口气:“上不去了……”
“上不去?”陈森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这里没有天珠种吗?不可能啊!瓜熟蒂落,这是这片天地的至理,虽然这天道不彰,但却并不代表规则不行。”
面对少年的疑惑,老太监神色莫名,唉声叹气了好一会,看上去着实难受。
“这不是你本来的样貌吧?恢复你原本的模样如何?”一个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唉声叹气,让陈森的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靠在地上的王久胜一愣,抬头反驳,反驳到一半又说不出口了。
“哪个老头子走路会有虎步龙行之势?为年轻壮年之热血刚热之辈,才有这种气魄……你当我年纪轻,未曾见识过这些不是?”陈森冷笑,却道出了其中关键。
“……”
坐在地上的老太监摇了摇头,自己习惯了,原本伪装还记得假扮一二,但是凶险万分之时,却又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