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纣王,已然下定决心绝不赦免姬昌,此事暂且按下不表。单道这边厢伯邑考的随从们,当他们惊闻纣王竟残忍地将自家公子剁成肉酱时,一个个如遭雷击,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恐惧瞬间笼罩着每一个人,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这些随从们深知事态严重,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决定立刻返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西岐。于是乎,他们趁着夜色,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一路上不敢停歇片刻。马蹄声响彻寂静的夜空,扬起阵阵尘土,如同滚滚狼烟。
就这样,这群随从们不知疲倦地狂奔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这惊天噩耗时传至西岐,告知二公子姬发。路途遥远,但他们心急如焚,全然不顾身体的疲惫和饥饿,一心只想早日抵达目的地。
这天,姬发像往常一样升殿处理事务,端门官匆匆忙忙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公子,有跟随伯邑考公子去朝歌的家将在外面候着,说有急事要向您汇报。”
姬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赶忙传下令旨:“快,宣他们到殿前!”
家将们一进殿,“扑通”一声全都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姬发看着这阵仗,心里直发慌,急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快说啊!”
其中一个家将哭哭啼啼地说道:“公子啊,伯邑考公子去朝歌进贡,没先去羑里看望老爷,而是直接去见了纣王。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纣王竟然把公子给做成肉酱了!”
姬发听到这话,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紧接着,他在殿廷上放声大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大将军南宫适在一旁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扯着嗓子大喊道:“公子可是我们西岐未来的主心骨啊!现在去给纣王进贡,居然落得个被做成肉酱的悲惨下场。咱们主公还被囚禁在羑里受苦呢。虽说纣王昏庸无道,可咱们远在西岐,一直都守着君臣的礼仪,没做过对不起先王的事儿。如今公子平白无故就被杀害,这君臣之义都被他践踏没了,纲常伦理也全乱套了。现在东南两路都打了好几年仗了,咱们一直守着国法,尽着臣子的本分。可现在都这样了,咱们还等什么?不如集结两班文武大臣,率领全国的兵力,先拿下五关,杀上朝歌,把那昏君给灭了,再拥立一位贤明的君主。这才叫平定祸乱,回归太平,也算是守住了咱们臣子的节操!”
南宫适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就像一把火,点燃了武将们的热血。四贤、八俊,还有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公、尹积,以及西伯侯的三十六位教习子姓姬叔度等人,纷纷附和,齐声大喊:“南将军说得太对了!咱们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一时间,七间殿上一片喧闹叫嚷之声,吵得姬发脑袋都大了,完全没了主意。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散宜生站了出来,神色严肃地说道:“公子且慢,臣有话要说!”
姬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问道:“上大夫,您快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散宜生一脸正色,说道:“公子,您先下令让刀斧手把南宫适推出端门斩首,然后咱们再商议大事。”
这话一出口,姬发和众将领都愣住了,满脸疑惑地问道:“先生,为什么要先斩南将军啊?这是什么道理?我们实在是不服气!”
散宜生看着众人,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各位,南宫适这是乱臣贼子的行径啊!他这是要把主君置于不义之地。咱们老主公在羑里,一直恪守臣节,就算受苦也毫无怨言。可你们这么冲动,军队还没到五关,就先让主公背上不义之名,这到底安的什么心?所以,必须先斩了南宫适,才能好好商议国事。”
姬发和众将领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闭上了嘴,默默不语。南宫适也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散宜生接着说:“当初,公子要是听了我的话,今天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灾祸。大王前往朝歌的时候,就算过了七年灾殃,也能荣耀归来,根本不用派人去接。这话还在耳边呢,殿下您没听,结果就有了这场大祸。而且这次去朝歌,咱们也没把关系打点好。如今纣王宠信费仲、尤浑这两个奸臣,你们去的时候,连点礼物都不带,不贿赂他们,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所以殿下才会丢了性命。现在啊,咱们不如先派一名官员,带上重礼,悄悄去贿赂费仲、尤浑,让他们在纣王面前帮咱们说好话。我再写封信,诚恳地哀求他们。要是这两个奸臣收了礼,肯定会在纣王面前替咱们主公开脱。这样一来,老主公就能回国了。等主公回来,咱们就修养德行,施行仁政。等纣王恶贯满盈的时候,再联合天下诸侯,一起讨伐这个无道昏君,拯救天下百姓。到时候,天下人都会响应咱们,废除昏君,拥立有道之君,这样人心才能真正归服。不然,咱们就只是自寻死路,还会遗臭万年,被天下人笑话。”
姬发听了,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先生的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啊!可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礼物?派哪个官员去合适呢?先生您可得给我讲明白。”
散宜生说:“这事儿简单,准备明珠、白璧、彩缎表里、黄金、玉带,分成两份。一份让太颠去送给费仲,一份让闳夭去送给尤浑。让这两位将军连夜出发,扮成商人,偷偷进入朝歌。只要费仲、尤浑收了这些礼物,大王不久就能回国,肯定没事。”
姬发一听,大喜过望,马上让人去收拾礼物。散宜生也写好了信,派两位将军前往朝歌。这事儿还有诗为证:明珠白璧加上黄金,暗中进朝歌贿赂奸佞。别说财神能通鬼使,果然没有世利不动人心。成汤的社稷成为残烛,西北的江山如同茂林。不是散宜生施展妙策,老天让殷纣自己被擒。
太颠和闳夭乔装打扮成商人,小心翼翼地带着礼物,星夜兼程赶往汜水关。到了关上,他们顺利通过检查,进了关。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岔子,过了界牌关,走了八十里进入穿云关,又进了潼关,再走一百二十里到了临潼关,接着过渑池县,渡黄河,到孟津,终于到达了朝歌。
两位将军不敢住在馆驿,怕引人注意,就找了个客店投宿,把礼物藏得严严实实。太颠去费仲府递书信,闳夭则前往尤浑府递书信。
傍晚,费仲从朝廷回来,正坐在府里休息呢。守门官进来禀报:“老爷,西岐有散宜生派来的官员,说有信要给您。”
费仲一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想:“这才对嘛,终于有人来求我了。”然后说道:“让他进来吧。”
太颠来到厅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费仲装模作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太颠站起身,回答道:“末将是西岐的神武将军太颠。如今奉了上大夫散宜生的命令,带着些薄礼来拜见您。承蒙大夫之前保全我主公的性命,这份再造之恩,我们一直铭记在心。只是之前没机会好好感谢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天特地派我带着书信来拜见您。”
费仲示意太颠起身,然后拆开书信,仔细看了起来。信里写道:“西岐卑职散宜生顿首百拜致书于士大夫费公恩主台下:久仰您的大德,一直没机会到您跟前拜见,心里特别惭愧。我们这儿的恩主姬伯,因为直言冒犯了君主,罪该万死。多亏大夫您的救命之恩,他才能保住性命。虽然现在还囚禁在羑里,但这都是您赐予他的第二次生命啊。我们在外也不敢有别的奢望,只是因为地处偏远,没办法当面表达感恩之情,只能日夜遥望京城,祝愿您万寿无疆。如今特地派太颠带来微薄的礼物,白璧两对,黄金百镒,彩缎四端,希望能略表我们西土众士民的一点心意,还望您别嫌弃。我们主公年纪大了,在羑里被关了这么久,实在可怜。家里还有老母亲盼着他回家,幼子和孤臣也日夜牵挂,都希望能早日团聚。恳请恩台大发慈悲,法外施仁,说句话让主公能回国,那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西土百姓世世代代都不会忘记。写到这里,心中十分惶恐,等待您的指示!谨启。”
费仲看完书信和礼单,心里乐开了花,暗自琢磨:“这份礼物可太丰厚了,价值万金啊!收了这么厚的礼,可得好好办事。”他沉思了一会儿,对太颠说:“你先回去,替我多多拜上散大夫。我也不方便写回信,等我找个机会,肯定让你们主公回国,绝对不会辜负你们大夫的嘱托。”
太颠听了,连忙拜谢告辞,回到住处。没过多久,闳夭也从尤浑那里送礼回来,两人一交流,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两位将军高兴坏了,赶忙收拾行李,回西岐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