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公孙瓒率领着那些历经战火、疲惫不堪的残军缓缓地来到了蓟县城外。
这座城市乃是幽州当下的政治核心所在,只要能够成功进入城中,那么他便会正式成为这片广袤土地的唯一霸主。
“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豪迈的大笑声,公孙瓒身先士卒,第一个踏入了敞开的城门。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原本兴奋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街道上空荡荡的,两旁的百姓家门紧闭,整个城内显得异常冷清,丝毫没有迎接新主人到来应有的热闹氛围。
公孙瓒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凉意:
“难道这些人就这样不欢迎我的到来吗?”
一股愤恨之情油然而生,再联想到自己那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民望,他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
盛怒之下,他头脑一热,转头望向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喊道:
“诸位将士们,赏赐就在这城中,今日之内任由你们取用,但仅限一天时间,过后必须归队!”
“主公万万不可啊!”
就在此时,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急匆匆地奔了过来,正是赵云。
只见他满脸焦急之色,对着公孙瓒大声呼喊着。
公孙瓒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地盯着赵云,冷冷地质问道:
“子龙,我麾下的战士们浴血奋战才攻入此城,为何不能给予他们一些赏赐呢?”
此刻,他对于赵云竟敢当众对自己的决定提出质疑感到十分不满。
在三国,胜利过后屠城这是极为常见之事,也算是对士兵的一种激励和奖赏,诸如曹操,孙策,甚至袁绍等无不有屠城记载。
特别以曹操屠徐州更甚。
军阀混战,所谓豪气之下,是以百姓的苦难为代价的。
刘备能得人心,其不屠城而收拢民望,是重要一点。
“主公啊!那州牧府库里可是积攒了不少财物粮草啊,这些东西若拿来犒赏军中将士们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呀!又何必要去苦苦为难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呢?”
赵云紧皱着眉头,一脸忧虑地看着公孙瓒说道。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公孙瓒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只是一直隐忍未发罢了。
然而时至今日,眼看着公孙瓒即将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他终于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满了。
遥想当年他们还在右北平的时候,有刘虞源源不断地给军队提供充足的军粮物资支持,那时的公孙瓒可谓是意气风发!
率领着部下屡次抗击乌桓和鲜卑等外族的侵扰,每战皆胜,威名远扬。
而且还精心打造出了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马义从部队,一时间声震天下。
赵云当时也是对这位英雄豪杰满心钦佩和敬仰,毅然决然地带着手下的乡勇前来投奔于他。
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公孙瓒因为种种原因跟刘虞闹翻了脸,从此失去了重要的后勤补给来源。
公孙瓒本来就是一介武夫出身,对于如何治理地方、发展经济之类的事情一窍不通。
如今没了军粮供应,他为了能够继续与实力强大的刘虞相抗衡下去,便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到处烧杀抢掠当地的百姓来获取军需物资。
赵云原本以为只要能打败刘虞,所有这一切混乱不堪的局面都会随之结束,一切都将会重新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攻入城中之后,公孙瓒所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居然不是安抚民心或者整顿军纪,而是下令屠城并大肆劫掠城中百姓的财物!
“子龙,你不知我!”
公孙瓒只落下一句,而后不再管赵云抵触,安排麾下士兵开始狂欢,独留下赵云风中凌乱。
其心中恼怒,并未解释,只是在心腹陪同下,进入内府之中。
关靖不忍,上前询问:
“主公,子龙将军也是一心为民,忠心劝谏,怎么能如此冷漠呢?”
还想说下去,却被公孙瓒制止:
“关靖,你不要劝了,府库钱粮我并非要自己贪取,只是入主幽州,所费颇多,未来少不了用度,今日之事,虽然有为人和,却能换来军士效忠,百姓畏惧,并无不可。”
说罢,他叹息一声,不再多提此事。
军阀有军阀的想法,赵云有赵云的思维,相互碰撞之间,只能有所损伤。
翌日,赵云便以家兄亡故,需要守孝之由带着随行乡勇离去,公孙瓒并无阻拦。
关靖想要骑马追回,却难以追赶,只能回到蓟县,望着满目疮痍,来到府内,语气多有不满:
“主公,子龙将军乃是当世名将,又怎能因一时冲突而放弃,现在主公亲自追回,尚有机会!”
却见公孙瓒处理军政事务忙的焦头烂额,听关靖劝告,却只是叹息:
“我与子龙冲突已久,子龙之性,恐怕在天下诸侯之间都难以相融,不如放其回去,让其好好想想,必然能理解我的苦衷啊!”
公孙瓒虽然惋惜,却也不后悔。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不能有妇人之仁,子龙虽然有武勇,可性子终究太过于仁厚,不可为大将也!”
“此去也能让其思从己过,等待一年我便亲自去请,再行解释,必能将其请回。”
公孙瓒绝对不是刚愎自用之人,他是能听从劝谏的。
但赵云与他的矛盾,并不是对于百姓态度那么简单。
且说他被刘虞断粮,麾下百姓流亡无数,粮草不足维持大军,如果不行劫掠,那他必然自行溃散,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而入城所谓劫掠,也只是为了士兵赏赐而已,其中好处无穷。
却不知,公孙瓒所谓大局,却只敢向百姓挥动屠刀,对于世家庄园却是无一损伤,其中“双标”和曹操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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