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傅芝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打完了Switch,打pS5,打完了pS5,打王者荣耀。
铃铛在旁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昂起狗头看一眼,又趴下了。
整座屋子里唯一过年的色彩,大抵是铃铛头顶小揪揪的那红色发绳。
她撑着颧骨,暗叹,“快过年了,总觉得冷清……”
翌日,家里来了很多装修工人。
本来家里就有地暖,白聿又装了很大的暖炉,壁炉,整得和过火焰山似的,红彤彤。
他献宝似的张开双臂,“看——”
傅芝:“……”
她说得冷清倒不是这种冷清,小白误会错了她的意思。
只是她说得每句话,他总会放在心上,之后身体力行,迅速解决问题。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傅芝弯了弯唇,但还是直截了当地表明意思,“我是觉得快过年了,很无聊。”
“行,那我们出门,去逛街。”
买买买是买够了的,这段时间小白和陆桃给她买的,她压根就用不完。
白聿知道她不喜欢那种奢侈品商场,高楼林立的,更喜欢人间烟火,索性带她来到了人潮拥挤的街道。
白聿之前选学过心理学,他觉得傅芝的性格是有点矛盾的,她喜静不喜闹,但又能容忍小舅妈在她耳边聒噪,哪怕唱歌不好听。
小舅妈不在的时候,她又想去人多一点的地方,在那里静静站着,宛若隔绝世界的偏安一隅。
白聿暗叹,也不知道芝芝之前是受过什么伤害,但是从大舅哥说得来看,家里人分明一直都是宠着她的。
无所谓原因,无所谓过去……他呆呆望着她,他只要做好他唯一要做的就够了,那就是守护她。
这里在办庙会。
有舞龙舞狮的,还有一些小吃,很多小吃都有试吃的。
那些大妈们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看见白聿和傅芝长得好,都跟不要钱似的,多往他们怀里塞,不一会儿两人怀里便满满当当的,压根不用买了。
傅芝嘴也没闲着,她食量不大不小,但也属于吃多长不胖的体格,毕竟练格斗的,运动量大。
吃着吃着,心里兀自想:嗯,这个糯叽叽的抹茶麻糍肯定是小桃子喜欢的口味,还有这个香辣不油腻的大鱿鱼肯定也是,再是这火鸡炒冷面,小桃子肯定也喜欢吃……
白聿忽然来了一句,“你心里在想着谁啊?”
说话的语气完全的幽怨。
傅芝惊了一下,怎么被他看透了。
有点心虚,然后迅速地塞了一颗爆米花到白聿嘴里,接着两颗,三颗……塞得白聿嘴里满满当当的,来不及细想,就这么唬弄过去了。
白聿还笑。
他真的超好哄。
只要分他一点点关注,他就会很开心,比铃铛还好哄。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逛着街,边吃边喝,看着路边的表演节目,像打铁花,杂技一类,看得喜欢的,傅芝都是直接扫码打赏一万。
人家凭本事赚钱,她觉得给的值。
她一向随心所欲惯了,人生就这么三万多天,要吃想吃的东西,买想买的东西,干想干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生命短暂,知足常乐。
白聿又站她旁边冒出一句,“我好幸福。”
傅芝看向他,他声音宛若潺潺流水,“以前的幸福是很浅的幸福。”
他抿了抿唇,“那两年是如坠地狱,而现在……”
视线已然无法避讳地落在她身上,是珍惜,“是深度的幸福。”
傅芝试图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去吃一颗冰糖葫芦,却发现挣脱不开,她微笑,“你一定很会写作文吧?”
“才不是,我一向是令语文老师头疼的。”
两人说说笑笑,突然走了几步路,目光里看到一群人仓促地朝他们跑来,“快跑!快跑!”
一个大妈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不动了,完全是用气音在说话,眼神里满满全是惊恐。
视线余光里,正看到一辆黑色的车横冲直撞过来,远处,已经有不少人软趴趴地倒下了,不知是死是活。
白聿下意识就想去拉傅芝的手,但扑了个空,他的灵魂有一瞬似被抽空了。
她人不见了!!!
大家都在四处逃窜,能搏一线生机,是一线生机。
只有白聿,像个仓促迷途的逆行者,“傅芝,芝芝……”
他喃喃,发自肺腑地喊,呼吸时嗓子里似是有把刀子在搅。
灵魂好似已飘在了身体之上,手抖腿抖,浑身都抖。
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好在他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轰鸣声,再一看,是傅芝开着他们出门开的那辆鹅黄色的帕加尼冲了出来。
“妈妈……妈妈……”路中间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无辜地跌坐在地上,满脸是泪。
她妈妈忽而冲了出来,紧紧抱住她,现在已经来不及逃窜,突然打开的车灯照得母女俩都睁不开眼,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砰——”一声巨响,两辆车对撞,傅芝开的那辆车直接将黑车顶飞,步步后退。
白聿见状,赶紧冲上前,带着母女俩离开大马路,转移位置。
傅芝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她救赎了小女孩,也像是救赎了雨夜那个从窒息的家中逃离,险些被车撞死的自己。
那一夜,司机把她臭骂一顿,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艰难地挪到路边。
只有她,哭换不来任何,只会让她的身体愈发虚弱,只能靠自己。
那辆黑车知道撞不过跑车,还企图逃窜,去撞向其他行人,傅芝凭着赛车的经验,压根不给他一丝机会,最后硬是把黑车撞到尾部靠着了墙,挤成一团。
警察来了,骂骂咧咧的司机被他们押下了车,是个三十多岁的人,据说因为投资失败,网贷全部暴雷,就想报复——
“我是精神病人,我有证明,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叫嚣着,一把刀突然出鞘,蓦地刺向他的眼睛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