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与月 第41章 千年的遗念

“袁可欣！”千青站在客厅里，四处的灯光在闪个不停，几扇门不停的开关开关。

“你他妈骗鬼呢！”千青一扇一扇踹过去，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

“袁可欣你在哪？”千青听不到声音，重新跑回客厅。一个人影从二楼掠过，矮矮的很像袁可欣。

“喂，你没事吧！”千青跑上二楼，跟着人影走过拐角，前面走廊却空空如也，边上一个房间也没有，只有一扇窗户在走廊尽头的墙上。千青没想太多，跑到窗前推开窗，眼前是一片深黑色的海洋，遥远的天际还有半个月亮淹没在水中。

“这是什么地方？”千青努力看着远处的月亮，后面似乎整整齐齐排着几颗星星。

“咚！”

一声闷响传来，像是重物摔在地板上。千青心头一紧，没心情看这莫名其妙的景象，掉头跑出走廊。袁可欣坐在远处的地板上，摸着自己的背。

“袁可欣，你还好吗？”千青收起短剑，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刚刚摔了一跤，有点痛。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你尖叫的声音就过来了。”

袁可欣拍拍身上的衣服，径自往走廊窗户那里走去。

“刚好我还想问你呢，这里看出去怎么会是……”

千青看着袁可欣窗口前的背影，远处的月光亮的过分，凸显出袁可欣小小的轮廓。

“这个别墅闹鬼，不是告诉你了吗？”袁可欣头也没回，似乎一直看着海面。

“哦对对，看到什么都有可能。还有，刚刚后面的总闸出了点问题，你能不能出来看一下。”

“有什么问题？”袁可欣依然看着窗外。

“那个破灯一直亮着，怎么动开关都没有用。”

“不用管，魔力费几个月没交早就断了。”

“断了？那你之前演示的时候怎么亮的？”

“这个还不简单吗？”袁可欣举起手里的法杖，闪耀出刺目的绿光。

“那你骗我干嘛，耍我？”千青挡着眼睛。

“为了让你，乖乖听我的话。”

千青抬起的手臂被几条触手缠绕，试图把她的手放下。千青另一手迅速抽出短剑，切断触手，挡着绿光两步上前刺穿袁可欣的身体。抽出短剑，一点血都没有沾上。袁可欣的身影化为乌有，法杖掉落，绿光也随之消散。千青抬头看一眼窗外，恢复成后院的景象，自己搬出来的椅子都能看到。

“还想骗我。”千青得意地嘲讽一句，一回头，袁可欣倒在她的脚边，目光涣散。

“袁可欣？你怎么……”千青赶忙跪下去查看她的情况。

“我不想你进来，就是因为你太容易，被幻觉欺骗。”袁可欣有气无力地说。

“不是，那明明是个冒牌货，我的剑上一点血都没有啊。”千青又拿出短剑看了一眼。

“在我走之前，我想和你说句话。”

“什，什么？”

“我其实，喜欢你。”

“啊？”千青一把松开袁可欣，头砸到地板上。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千青又把她扶了起来。

“我真的好喜欢你，在你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想象我在你的身边。”

“可是，我都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啊？”

“在你和上一任分手的时候。”

“可是，那会你……”

“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顺从一下我啊！”

袁可欣发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女声，吓千青一跳。

“真是的，木头脑袋。”假袁可欣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

“你是个什么破鬼，一点都不敬业。”千青也毫不示弱。

“好啦，吓不到你你最厉害，行了吧？”假袁可欣身形一闪，变成一个身穿白魔法师服装的长发少女。但是这套制服的款式老的不能再老，千青只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差不多的风格。少女的面容姣好，整个人泛着淡淡的白光，倒是没让千青有害怕的感觉。

“不行，你把那句木头脑袋给我收回去。”千青说。

“我不，就你这情商，不是木头脑袋是什么？”

“我交过的男朋友比你认识的都多，你哪来的自信这么说我？”

“切，追那些臭男人算什么本事？你凭这张你爹妈送你的脸皮，不说话都有男人倒贴。”少女虚空戳着她的脑袋。

“你不就是羡慕我长的比你好看吗？至于那么说我？”

“你你你……”

少女和千青各自看对方都不顺眼，谁都不肯让步。

“我就这么和你说，有本事你能把女生也追到手，我就收回我的话。”

“我不，我是直女。”千青转过身去。

“哟哟，我看你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可比一般室友好朋友着急多了。”少女飘到千青面前。

“她性格内向，平时出什么麻烦都不敢找别人帮忙，除了我，还有谁能帮她。”

“那这个房子另外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旅游？还是气氛组？”

“她们……”

“你看她们就是一对情侣，女女相爱双倍可爱，多好。”

“噫，你居然还是同性恋，我可能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

“略略略，我吃你家米了？不和你玩，没意思，再见。”

少女一下钻进墙壁，消失不见。

“有本事你别走。”千青追着喊了两句，周围的环境安静祥和，一点异样没有。

“老实说我是有点担心她，这很正常吧。”千青一边思考着一边下楼往外边走去。刚一出门，一旁的草地上就坐着袁可欣。千青谨慎地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见对方没有什么动作，小心地走到她身边。

“袁可欣？”

“唔？”袁可欣回过头。

“你怎么出来了？”

“我和月天她们走散了，糊里糊涂就走了出来，又没有胆子再进去。”袁可欣紧紧抱着自己的腿。

“这个肯定不是假的。”千青心想。

“你已经尽力了，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搞明白原因。”

“我真没用，都来了这么多次……”

千青听着袁可欣失落的声线，比听她哭都要难受。

“她们还没出来呢，相信她们。”千青在她身边坐下。

“我其实一开始就想找你来帮忙的，但是我怕你嫌我烦，什么事都要找你。”

“不会啊，你借我抄过那么多次作业，我报恩还来不及呢。”

“作业微不足道。我每次找你，都要你去帮我说话找人，完全不对等。”袁可欣越说声音越小。

“不会啊，就像你写作业很轻松，和人交流是我的强项，互帮互助不就是基于这个的吗？”

“你没有嫌我烦？”

“没有啊。”

袁可欣看着千青自然轻松的样子，心里安心许多。

“你能做我室友真好。”袁可欣抱着千青靠在她身上。

“喂，我……”千青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抱住了。袁可欣经常抱人千青也知道，女生之间抱一下也没什么。只是今天和那个幽灵少女吵完，再被抱的时候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感情。

“后面的总闸还得看着，还是去后面坐吧。”

“残！残！”月天呼喊残的名字，一路跑到三楼。

“袁可欣呢？坏了，她好像和我们说过不要单独行动来着。”月天这才意识到又少了一个人，咬着手指思考。

“不过是残先不见的，这总不能怪我吧。”

月天摸摸脑袋，继续动身找着。一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月天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打开门，残正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床边。

“月天。”

“终于找到你了！”

月天开心地跑过去，残站起身，月天一把抱住她的腰。

“亲爱的干嘛突然玩消失啊，急死我了。”

“你这……”残表现的有点意外，过了一会才顺势抱住了月天。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我和袁可欣走丢了。”

“没有啊，我也在找你呢。”

“真是的，我们来这里不是来玩的，利索点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月天松开手，拉着残出门。

“等等，先陪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啊，你累了？”

“你看你，都出汗了。”残帮月天擦了擦额头。

“哎呀，真的，臭死了。”

月天转过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擦着自己脸上的汗。残无声无息地走到月天背后，脸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慢慢打开。

“哎我说……”

月天擦着脸转过来，残连忙把开到一半脸又按了回去。

“你上次擦脸用的护肤霜是不是快用完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我帮你买一瓶啊。”

“哦哦，好。”

“唔，我好累，我要坐你腿上。”

残坐到床上，让她坐了上来。

“唔，我要你亲我。”月天撅着嘴，残看着她的样子，面露难色。

“干嘛，这么会就讨厌我了？”月天把身体贴上来，伸手就要摸她的腰。

“噫，非礼啊！”残一下子跳起来，月天差点被摔到地上去。

“你什么反应？你是假的！”月天掏出法杖，一道白光驱散了她的伪装。

“噫呃，我要离你远点。”少女抱着自己，飘到房间对面角落。

“干什么，你想吓我？”

“吓你个头我才是受害者。”

“受害者？残可喜欢我这样呢，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你。”月天用法杖在手里转了转。

“你！”少女身上闪着白光冲到她面前，带动房间里零零散散的物件飘飞一地。

“驱散。”月天立起法杖，中间的白色魔导石光芒四射，少女被虚无的力量拦在月天两米之外，进不了半分。

“嚯嚯嚯，这个魔法原来连鬼都能挡啊。”月天喜出望外。

“我还以为你是黑魔法师，没想到撞到同行了。”少女往后退退，飘在天花板下边。

“同行？”月天仔细打量一下她的衣服。

“星群时期？还是日食时期？好像是日食。”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称呼我们那个时候的，不过你好歹是个白魔法师，对于你本职的发展历史应该比一般人清楚得多。”

“你谁啊你，要是没事，别在我朋友家待着，人家住的都不踏实。”月天见她还是挺好说话的，慢慢把法杖放了下来。

“你觉得我是自己来的吗？她们家之前去拍卖行买了一面盾牌当饰品，我就在那个盾牌上的魔导石里，有什么办法。”

“还真有怨灵这种东西啊，那有没有办法把你超度了？”

“可以啊，你把我的爱人找回来，我就能够安心离开。”

“可，日食时期得是两千多年前，我上哪找去。”

少女提到这个，情绪变得尤其低落。

“哎呀，年纪大了生离死别是迟早的事，你看开一点，我相信他在另一个世界也是爱你的，等着你过去再和他白头偕老呢。”月天开启游说模式。

“你看我死的时候像年纪很大的样子吗？”少女摊开手，月天也不知道怨灵是不是和她们死前一个模样。

“而且她也不爱我。”少女眼眸低垂

“那你就不要太纠结了嘛，等你下辈子投胎，说不定还能碰上。”

“她在离开我的时候，才注意到我对她的感情。但是她只能用道歉和告别回应我，再见面时她已经彻底疯了，我没有任何办法能救她。”

“你被她杀了？”月天切换成吃瓜模式。

“没有。你知道系命之法吗？”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只要对方一息尚存，无论什么情况能救回来。你会这个？能不能教我？”

“我用我的命救活我们的国王，只为了阻止她。”

“那最后成功没有啊？”

“应该成功了，不然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应该没活人了。”

“有发生过这种事吗？我怎么不记得历史书上讲过这么大的危机。”

“我怎么知道，我醒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办法，月天决定重新找一条出路。

“你知不知道，导致他疯掉的原因是什么？”

“应该是我把她的爱人毒死了。”

月天呆呆地看着她，场面沉默了很久。

“那你还有脸再找他，不怕他死了也要找你报仇啊。”

“你不懂，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会害死她，也是意外中的意外。”少女听起来也是心有愧疚。

“呃，你听我说，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的。”

“她是女生。”

“女人也不值得。她都不爱你，你为什么非要揪着她不放，死了这么多年还想着她。”

“你不懂，你不明白，自然也不能理解。”少女连连摇头。

“真是个臭恋爱脑。”月天心里气的牙痒痒。

“我是不懂你那点事，但你要是再在这里捣鬼，我就拿刚刚那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月天对着她挥了挥法杖。

“你当我不知道那是防御魔法？我只要不出手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把你那面盾牌丢出去。”

“你知不知道他们家花了多少钱？而且那也是老古董，扔出去让人发现算你破坏文物。”

“你别以为我没办法。”月天起身用法杖照亮身体周围，往前顶了上去。

“既然她近不了我的身边，那我直接用这一招把她推出去就好了。”月天这样想着，一步步靠近少女。但是少女一点都不担心，看着月天跑到她的面前。

“哎，魔法失灵了？”月天摸摸她的魔导石。

“你是不是傻？驱散魔法驱散的是魔法的魔力结构，你还真以为能驱鬼啊。”

“那你之前是想要伤我。”月天换成另一头的黑色魔导石，对着少女的脸。

“我想用点魔法吓吓你，我在这也就这么点乐子。”少女瞥了一眼月天，无意间发觉了月天金色的瞳孔。

“等下，你的眼睛天生就是这个颜色吗？”

“是，呃不是，等下。”月天眨眨眼，恢复了一亮一暗的原状。

“让我看看。”少女飘到月天面前，盯着她的眼睛。月天吓得连挥了几下法杖，但是都穿过了少女虚无的身体。

“别怕，我不会害你的。”月天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她飞到自己眼前，少女的脑袋虚无透明，五官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泛着光模模糊糊的。

“好了没，你要看什么啊。”

“你是，我的后人。”

月天又呆呆地看着她，这个发展有点过于逆天了。

“我不认识你，再见。”月天撒腿就跑，穿过少女的身体跑到门口。

“等等等等。”少女拦住她的去路。

“你不是没和爱人在一起就死了吗？哪来的后代？别碰我瓷，我要找我女朋友去。”

月天打开门跑出去，却发现自己仍然在之前的房间里。

“别走别走，我有东西要给你。”少女跟在月天身后说。

“什么啊，要是传火我可不干。”

少女把手伸进胸口，一团白光在她的指间萦绕，交到她面前。

“这是我得到的神谕。虽然我仍然心有不甘，但是能把它交给我的后人，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神谕？这是什么东西？”

“神的力量。你难道不知道神吗？”

“神不是骗小孩的吗？”月天想起不久前那个神经病。

“你……”少女看她真诚的面容，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她毁掉了……”少女托腮沉思一会，重新看着一脸茫然的月天。

“可能神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但是他们的力量不会消散。我把这个给你，你就可以拥有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

“哇，给我给我，有这个我不就无敌了。”月天伸手去拿少女手上的白光，就快要够到的时候，突然怀疑了起来。

“那个，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没有代价，我送你的。”

“那快快快给我给我。”月天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少女把手指点在月天的胸口，白光在指尖环绕一圈，最后没入月天的体内。

“还要多久？”

“好了。”

“这就好了？我怎么没感受到力量？”

“这是解禁你体内某些封印的力量，我只能把它交给和我一脉相承的后人。你没有任何不适，就说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哦，谢谢哦。”月天低头看着，发现点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正在分崩离析。

“我要离开了。我未了却的心愿只剩下她，这份注定失败的感情已经不足以凝聚我在灵域的形态。在临走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名字是月天。”眼前的少女逐渐消散，虽然月天对她几乎一无所知，但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月天，是一个会得到幸福的名字。”少女的的身躯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张忧愁的脸。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明希。”

月天看着她彻底消失，又摸摸自己的身体，感觉一点变化也没有，精神还有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