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合上了手里的书。
思绪有些飘远。
纪琛,她许久未见他了。
“秦叔,你将纪琛带到二楼会客厅吧,我随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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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会客厅,长乐居的掌柜纪琛恭恭敬敬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虞卿到来。
他身体有些紧绷,面色也十分平静,低垂着头,恭敬极了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期待和虞卿再见面。
他是五年前虞卿机缘巧合之下在晋城救下的人。他当时心灰意冷,堪称是人生的最低谷,家破人亡,几度想要赴死。
虞卿救下了他。
他就将一颗心都丢在了她身上。
之后虞家举家搬到申城,小姐更是将长乐居的生意全权交付给他。
已经四年了。
他的小姐出国前嘱咐他经营好长乐居,那他就经营好长乐居。
可他已经四年没见过他的小姐了。
四年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寂寥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可小姐的叮嘱却被他牢牢记在心间。
他幸不辱命,长乐居成了整个申城首屈一指的酒楼,申城里八成的消息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方才秦叔的消息传来,他的心激动的要跳出来,马不停蹄地来了虞府。
他终于能见到小姐了吗?
纪琛用力地握着手心,用疼痛来压制身体因激动而泛起的颤栗。
耳畔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纪琛一下子绷紧了身体。
虞卿踩着轻盈的步伐,身姿婀娜,裙摆在行步中缓缓摇动,恍若仙子降凡尘。
“纪琛,好久不见,怎么低着头?”
虞卿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纪琛听见她娇软清甜的声音,鼻尖嗅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勾起他梦中想了无数次的妄念。
指尖刺破掌心,疼痛才勉强唤回理智。
纪琛抬起头,迅速地的看了一眼他心心念念的人。
然后又低下头,遮住眼中翻涌的晦暗难言的情意。
纪琛提起茶壶,拿起茶杯,借此动作平复他内心翻涌的情绪,为他的小姐斟了杯茶,出口的声音带着笑,藏着哑。
“小姐这几年变化有些大。”
不过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
纪琛敛住情绪,看向他的小姐。
“小姐喝茶。”
手中的茶升腾着热气,模糊了纪琛复杂的视线。
“毕竟过去四年了嘛,怎么会没有变化。”
虞卿伸出细白的手指,接过茶杯,指腹无意中擦过纪琛的手。
“还记得四年前我离开时,同你说过什么吗?”
纪琛收回手,将那个指节握进手心。
“自然记得。小姐说的,我都不敢忘。”
“虞家家大业大,老爷就您一个女儿,来到申城,还要早做谋划。
酒楼算是所有消息的集散地,还是提前布局的好。”
虞卿轻笑一声。
“你倒是记得清楚,长乐居做的也很是不错,这些年,辛苦你了。”
纪琛的心甜的发软。
“小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虞卿放下茶杯,手指随意的搭在桌案上,缓缓的敲击着。
眼里的欣赏和赞许不再,声音也冷了下来。
“既如此,我有件事要问你。
那沈云沈公子最近的行踪你可能掌握?尤其是今日的。”
纪琛听出了虞卿话语中的冷漠和不悦。
他是知晓的,沈云同小姐定下了婚约。可今日小姐归国,沈云却并未相迎。
真真是给脸不要。
纪琛的面色变得危险。
他在脑海中迅速的搜罗着与沈云相关的信息。
不过片刻,他坚定地开口。
“今日中午他正是在长乐居同友人用的餐,小厮来报过,我还有印象。”
虞卿的手臂懒懒地撑着头,语气轻缓。
“他们席间说的话,能知道吗?”
“自是可以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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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进了虞府的门。
“小姐,掌柜的。”
“小姐,今日就是他在沈云房间里侍奉的。”
话落,纪琛朝虞卿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小厮是自己的人,可以相信。
虞卿看向小厮。
“那你便来说说,今日沈大公子在席间可说了什么与我、与虞府相关的话吗?”
“回小姐,沈公子今日在席间有提及今日是您回国的日子,老爷曾写信告知他此事,可他却并不想前去相迎。
沈公子原话是先不说门第般配与否,但与小姐已多年未见,扯小时候的相处过往都是空谈,他不想受这一纸婚约束缚,所以他是特意不去的。
还说沈家实业起家,奶奶那辈还同顾家有过姻亲,虞家同他家不合适。
沈家看不上虞家的破落之势,攀不上他沈家的门楣,他沈云对小姐也没有兴趣。”
虞卿的眼里满是冷色,嘴角勾起,却不见笑意。
“你是一直在屋里伺候的?沈云说这些话是也没避着你。”
“回小姐,沈公子从未叫我离开,我全程都在屋内的。”
虞卿闭上了眼,不再发问。
纪琛朝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而后又蹲下身,蹲在虞卿腿边,手虚虚的搭上扶手。
“小姐勿气,本来我以为需动些手段才能知道这屋里的事儿,可沈云今天竟连小厮都未撵出去。可见是铁了心要下了虞府和您的脸面,可咱们总有法子收拾他的。”
虞卿的眼里泛着危险的光,红唇微微勾起笑意,内心有个蔫坏的主意缓缓成形。
沈云竟这般羞辱她们。
好啊,她倒要看看他沈云是什么天人之姿,他沈家又有多高的门楣。
听说有位周家小姐还爱他沈云爱的痴狂。
那她偏要引诱他戏耍他,等沈云丢了心,让他抛下一身傲骨与尊严,求着她嫁与他。
让他将那些苦果一个个吞进腹中,再狠狠踹了他。
最好让他赔了大半家财,让他最引以为傲的沈家,走向没落。
哦对,还有那位周家小姐。
说不定她还能日行一善,
成全了这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