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影视城。
做好妆发的温令月准备开拍最后一场戏。
“《平霄》第937场一镜一次,aCtiOn!”
场记打板。
温令月端着漆木酒托走进堆金砌玉的宫殿,红裙似火,华贵明艳。
“陛下,城门被攻破了。”她将酒托放在桌上,语调清冷。
暴戾恣睢的帝王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
温令月弯眸,美艳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快意:“秦乾,你是亡国之君,注定要被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她的丧国之痛,如今也能叫他尝一尝了。
徐咨不怒反笑:“无妨,暴君妖妃,就算被世人唾骂,也有胭儿你陪我一起。”
温令月怔愣,莞尔一笑:“也对,今日是良时,我请陛下喝杯酒吧。”
她拿起酒樽,笑盈盈地递到他嘴边。
徐咨凝视着她美艳的脸。
“陛下不喝吗?”
“胭儿亲手喂的酒,我当然要喝。”
徐咨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鸩酒发作的很快,徐咨只觉肝肠寸断,嘴角溢出一丝青黑的血。
“秦乾,你要死了。”
温令月看着这一幕,笑得美艳动人。
“我知道。”
徐咨毫不意外,脸上仍挂着笑:“胭儿,我的寝殿床下有条密道通往城外,等我死了,你便逃出宫吧。”
“秦乾,我杀了你,你居然还要我逃出去?”温令月想笑。
“我知道你恨我。”
毒酒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徐咨仍在努力微笑:“你如今大仇得报,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轻松快意地活着。”
“秦乾!”
温令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明眸映着烛光,依旧美得惊人。
徐咨感受到内脏绞缩的痛苦,俊朗的脸上仍在努力微笑。
他知她阴狠恶毒,知她虚情假意,知她故意进谗言污蔑群臣。
可他爱她,他愿意陪她胡闹。
“胭儿,你爱过我吗?”
肝肠寸断的痛意让他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只有那双眼睛透着渺茫的希冀。
“……不爱!”
徐咨眼神变得黯淡,他想笑,却笑不出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胭儿,我死后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歪头,气息断绝。
殿内静默,温令月缓缓蹲在他身边,一颗泪自她眸中垂落,晶莹破碎,一如她的心。
“秦乾。”
温令月声音很轻:“你都死了让我怎么活?”
秦乾是罪人,她更是,她对不起这个国家的百姓……她没脸苟活下去。
若有来世……
她抱着秦乾,**而死。
秦乾,对不起。
我也爱你。
……
啜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剧组人员默默抹泪。
太虐了。
开拍之前,他们没想到剧本上的寥寥几句,会被他们演得如此催人泪下。
“这条过了!”
导演陆敬山吐出一口长气,眼眶通红:“你们演得很好。”
好到他一度觉得两人不是在演戏,他们俩就是暴君和妖妃本人。
温令月放开徐咨,她白皙脸颊上挂着一颗泪,睁开眼的徐咨望见,心中一痛,缓缓伸出手。
他想拭去这颗泪。
温令月侧头避开,泛着水光的眸子冷淡而清醒。
徐咨愣住,眼底属于“秦乾”的情绪消散,他道歉:“对不起。”
“是你还没出戏。”
温令月起身,留下这句话,算是缓解了刚才的尴尬。
徐咨点头,看着温令月翩然远去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怅然。
戏里戏外,他忽然分不清了。
“恭喜温姐杀青!”
导演递上捧花。
他现在就一个感觉——请温令月出演这个角色,太值了!
“温姐,下次有合适的剧本我们再约。”他发出邀请。
“可以。”
只要剧本合适,温令月就会演。
卸完妆换上私服,温令月离开剧组准备去机场。
“温姐,我送你吧。”徐咨送她到剧组外。
“我有司机。”
温令月坐上车,吩咐司机开车,保姆车逐渐驶离。
原地,徐咨看着这辆车远去,怅然若失。
陆敬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提醒道:“徐咨,人家有男朋友。”
徐咨叹气,深夜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平添几分失意。
*
温令月来到星娱传媒。
“温总,姜玉柔在楼下闹事,说要见您。”
顾时静进来汇报:“听说她和瀚海的对赌协议就要到期了,业绩还差一大截,估计想求您高抬贵手。”
温令月点头:“让她上来吧。”
姜玉柔很快赶到,她穿得精致,整个人却瘦了一圈,厚重的底妆下是她泛黄憔悴的脸。
“姐姐。”
姜玉柔黏腻的嗓音让温令月几欲作呕。
“别这么喊我!”
姜玉柔落泪:“可你就是我姐姐呀,这是事实。”
“……”
温令月转手腕:“别逼我扇你。”
姜玉柔噎住,可怜兮兮地问:“你能收回封杀令吗?”
对赌协议眼看就要期了,她快急疯了,只能病急乱投医,来找温令月。
“不能。”
温令月一针见血:“姜玉柔,对赌协议就快到期了,就算我不封杀你,这场赌约你还是赢不了。”
这是实话,也是姜玉柔最害怕的一点。
“那你帮帮我,瀚海娱乐的人就是疯子,对赌失败我死定了。”姜玉柔快崩溃了。
“你签的对赌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温令月讥诮。
上辈子她被人坑骗着签完对赌协议,惊慌之下去找姜玉柔时,姜玉柔就是这么回复她的。
“就当……就当我们姐妹一场,你帮帮我。”
“你做梦。”
温令月断然拒绝。
姜玉柔绝望,心中积压的负面情绪爆发,她痛哭出声:“温令月你帮帮我吧,算我求你了。”
她是真害怕,哭得凄惨可怜。
温令月没有丝毫动容,掐住她的下巴,语气很轻:“姜玉柔,你这么害怕对赌失败,当初又为什么要买通星娱的人,让我签对赌协议呢?”
姜玉柔的哭声停住了。
她呆呆地看向温令月,浑身发冷:“你知道这件事?”
“当然。”
温令月红唇勾起,明明是极美的一张脸,落在姜玉柔眼中却好似恶魔。
“姜玉柔,你求我真是求错人了,你的对赌协议就是我一手促成的。”
耳畔响起惊雷,一股寒意传遍全身,姜玉柔眼睛瞪大,瘫坐在地。
她懂了,她全都懂了。
“难怪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瀚海主动提出要我签对赌协议。”
姜玉柔浑身战栗,整个人像是被抽空灵魂:“是你,是你授意的!”
“我可没有逼你。”
温令月欣赏着她的痛苦:“是你心比天高,自愿签约的。”
姜玉柔脸色惨白:“不,是你知道我一定会签……”
难怪是一亿,温令月当时的对赌金额也是这个数字。
温令月蹲下身:“姜玉柔,和星娱的对赌我已经完成了。”
“现在,轮到你了。”
轻飘飘的声音好似恶魔在低语。
姜玉柔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很害怕。
瀚海娱乐向来敲骨吸髓,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
转眼到了除夕夜,京城下着大雪。
温令月和傅远章来到老宅。
她头顶落了雪花,刚进客厅就被苏蕙瞧见了,嗔怪道:“怎么也不撑把伞。”
从厨房端来姜汤递给温令月:“喝一碗祛祛寒。”
一碗姜汤下肚,温令月眉眼弯弯:“谢谢伯母。”
苏蕙笑得开心:“吃饭吧。”
灯光温暖,一家人其乐融融。
温令月侧头,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眼底漾起笑意。
春去秋来,她又度过了温暖的一年。
新年过后,温令月回到华医,参加复试。
复试分为笔试和面试。
笔试很简单,温令月答完后,来到面试现场,在外抽签等候面试。
教室内五位考官并排而坐。
主考官冯霖面色古怪,开口道:“接下来要进场的是温令月。”
其他四位考官心情微妙,一篇顶刊论文让温令月的名字传遍华医。
现在他们要面试温令月……忽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