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英脸色柔和地看向温令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敢相信,你只学了两小时。”
赵青松颔首:“是完全可以登台演出的程度。
温令月摇头:“我倒觉得,还有哪里不够好。”
“哪里不够好?”
江春英和其他老师们对视一眼,他们自以为编舞已经趋近完美,温令月演绎得也很到位。
“我再想想……”温令月脑海里灵光一闪,细细想来,却无处可寻。
“对了,明日你要参加赛前选手交流会。”
温令月茫然。
江春英笑着解释:“主办方组织的一个赛前活动,各国选手都要参加,气氛很不错,你可以去体验下。”
翌日。
伊尔兰舞蹈音乐戏剧学院,三楼。
温令月随华国参赛选手走进一间大教室。教室很大,不设桌椅,江春英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就坐这吧。”
一群人乌泱泱地坐下。温令月坐在队伍边缘,放眼望去,各国选手穿着不同的舞蹈服装,呈环形而坐,教室中央被围成一个大圈。
忽然,密集的鼓点声响起,动感的音乐瞬间唤起舞蹈选手的本能,金发碧眼的男孩从人群中走出。
他打扮得新潮酷帅,来到教室中央,双手撑地,即兴来了个360度托马斯全旋。
“bravO!”
尖叫声响起。随后,另一个帅气的女孩从人群中跃出,走到教室中央,开始和男孩斗舞。
“精彩!”
“bravO!”
不同语言的叫好声响起,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一曲毕,乐队切换音乐,高雅抒情的弦乐声响起。来自伊尔兰的八位芭蕾舞选手上场,即兴来了段《天鹅湖》。
随后,音乐切换。爵士、国标、现代舞……每响起一首音乐,就有不同的舞者上前,随音乐跃动。
“铮~”
忽然,琴音响起。
全场一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华国队伍。这独特优美的琴音,是独属于华国人的高雅文化。
队伍里,江玉成站起,越众而出,随音乐信手拈来几个动作,舞姿矫健帅气。随后,他脚底一滑,隔空向温令月伸出手。
“一起。”
“Oh~”
场上响起起哄声。
温令月起身来到教室中央,交领上衣勾勒出窈窕身形,绯红的水袖在手中轻轻挽起。她展眉轻笑,腰肢转动,纤长的手臂轻扬,掌心的绯色水袖凌空甩出,如长虹贯日,胭脂泼洒。
“WOW~”
场上齐齐响起惊呼声。
转身,跃动,八尺长的绯色水袖收放自如,水袖翩飞间,飘逸灵动。众人看呆了眼,惊呼声此起彼伏。
太美了!
古老的东方总是轻而易举地带给他们震撼。
忽然,琴音渐促。温令月的脚步随着琴音变幻,腰肢转动,胭脂般绯红的水袖在空中随之跃动,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所有人再度被震撼,看着场上挥舞水袖,轻盈灵动的温令月,脑海里齐刷刷冒出一个念头——她是仙女吗?
等到琴音渐缓,温令月手臂轻抖,八尺长的水袖被她收于腕间,她弯下腰,谢幕退场。
“啪啪啪!”
激烈的掌声响起。
美!
太美了!
一头金发的肌肉帅哥睁着蓝色的眼睛,朝温令月发出惊讶的叫声。那个袖子比她的人还要长,她却能舞得飘逸灵动。
温令月回以浅笑,内敛平和的样子仿佛刚才一舞惊艳全场的人不是她。
队伍前方,江春英骄傲扬起头。
这就是温令月,永远可以给她惊艳!
当然……要是答应做她徒弟就更好了。
温令月没想那么多,她低头看着腕间层叠的水袖,忽然出了神。
水袖,水袖。
舞动起来如水般灵动自然。
那醉太平呢……
她一时陷入沉思。
等到交流会结束,温令月目光一点点亮起,她骤然抓住江春英的胳膊:“江老师,《醉太平》能改吗?”
展演在即,还要改?
江春英懵了下,这和临阵换舞有什么区别?!
文化和艺术交流中心。
所有老师听完温令月的改编想法惊呆了。
“就算在国内,这样的舞蹈也很少见。”
“这太难了,对选手、对舞台都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比赛还有三天就开始了,温令月,我不建议你这么改动。”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都不建议温令月做出如此大胆的尝试。
江春英揉揉发痛的眉心:“这是国际舞台,一切以稳为主。”
新的表演形式固然好,那也要完美完成才好,一旦出现失误,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额间碎发垂落,温令月一双眼却越来越亮:“就因为这是国际舞台,所以这种高难度、新形式的舞蹈表演才能带给世界震撼。”
她笑容自信灿烂:“我们华国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是吗?”
这句话太戳人了,刚才满脸不赞同的老师们陷入沉默。
江春英长叹一口气,锐利的眼神看向温令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能行吗,温令月?”
这种表演形式,是对舞者的莫大考验,甚至一个不小心会有生命危险。
温令月灿然一笑,前所未有的难度刺激着她的神经,也让她满怀激动与喜悦:“我行。”
“好。”
赵青松大喝一声:“干了!”
说完,他看向江春英。
江春英深吸一口气,四十五岁的她眼中燃起两团火焰:“干吧!”
就像温令月说的那样,他们华国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所有人动了起来。
江春英联系主办方重新沟通舞台事宜。
主办方负责人顶着一头深棕小卷发,留着胡须,他听完江春英和温令月的想法,瞳孔地震,反复用伊尔兰语追问:“真的吗?”
“你确定?”
在得到肯定答复的时候,他抓了把自己的小卷发,冲温令月和江春英感叹道:“这太疯狂了。”
……
主办方开始更改舞台设置。
温令月抓住时间,重新适应改编后的舞蹈,难度之大,即便是她,也在拼尽全力地日夜练习,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
“呼——”
反复练习到麻木,几乎忘记时间的温令月跳完一支舞,再也撑不住,整个人开始剧烈喘息。
“你休息会儿吧。”江春英扶住温令月。
温令月说不出话,点了点头,晶莹的水珠从乌发滚落。
经过三天没日没夜的练习后,IDC国际舞蹈展演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