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来到墙角时,秦晓东左看右看,才从怀里掏出一小叠布票。
张花城接过看了看,一市尺两张,二市尺四张,五市尺七张,十市尺两张,这让他很惊喜,没想到货还挺足。
“多少钱一尺布票?”
张花城很满意。
这些布完全足够了。
“当前黑市上的价格是五毛钱一张一市尺布票,不过大哥你要就按照四毛钱就行。”秦晓东给了一个合理的价格,而不是当前的黑市价。
张花城点头,然后算了算,需要花二十六块钱买这些布票。
“工业劵你收吗?”
张花城突然冒出一句。
“收啊。”
秦晓东点头。
张花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递给秦晓东道:“你看看这个工业劵收吗?”
这是从黑货摊主身上的黑货,当前唯一能出的地方估计就只有秦晓东了,不然他只能考虑去市里黑市出看看。
秦晓东接过崭新的工业劵,愣了一下来回翻看,错愕道:“这是上海的工业劵?大哥你这是哪里来的啊?”
上海的工业劵是大城市通硬货,但在小地方是不行的。
“在早市买的,那个卖工业券的家伙说能直接拿着买自行车用,说是十五张就能当一张自行车票用,我就买了,谁知去了后人家说不能用,要有单位盖章还要开证明什么的。”
张花城给了一个合理的谎言。
“那小子啊,也就他跑得快,让我逮到他我弄死他,跑我地盘上来骗人了,大哥你被他骗了,这工业劵虽然是真的但只能在大城市用,我们这小地方是用不了的,就是大城市用起来都特别麻烦,需要当地城市企业盖章出凭证才能去购买的。”
秦晓东解释。
罗成见他们聊得不错,这才悄悄靠过来。
“那怎么办?是不是就浪费了?我还买了这么多张。”
张花城故作烦恼。
“那不能,大哥你买了多少张啊?”
秦晓东眼睛一亮。
张花城伸出巴掌比画了一下。
“五张?”
秦晓东一看很失望。
“是五十张,想着能当两个自行车票和两台缝纫机票的,就买了五十张,一张两块钱,花了整整一百块。”
张花城一脸心疼。
站在旁边的铁柱抓抓头,这个不是那个黑货摊主包里的吗?
“五十张?”
秦晓东惊喜,随即骂骂咧咧后悔昨天去晚了,得到消息带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卖工业劵的了。
他却不知道,这个卖工业劵的已经长眠在沟里了。
而且就是真遇到,他们几个怕是得死几个,他们这一群票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那黑货摊主的对手。
“大哥要不你都卖给我吧,一张我能出三块钱,你留着真没有用的,我有关系,可以处理掉的。”
工业劵在大城市是热门货,如果能开出证明,一张工业劵六七块钱都会被抢的。
他拿去黑市倒卖一下,五块钱一张还是能快速出掉的。
“这感情好!”张花城取出一捆工业劵,他早上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事带了一捆,没想到还真出掉了。
秦晓东刚要去接,可很快尴尬道:“那个大哥,我,我没那么多钱。”
“给票也一样,粮票布票肉票都行。”
张花城示意一下手中的布票。
“那也不够,最近就只有这些。”
秦晓东当即掏出身上带来的所有票卷,连罗成身上的几张票卷都算上了。
这些票算上刚刚给张花城的布票,加起来都不值一百块,而这些工业劵却是要150块钱的。
身上钱也掏出来了,一共才十二块五毛钱。
“你先拿着吧,剩下的卖掉再给我,以后我会常来的。”张花城将工业劵塞给他,然后将钱和票券都收进自己口袋。
秦晓东惊喜,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
见张花城好说话,他试探道:“大哥,那个你看看我那个军大衣能不能还给我啊?费了不少劲才买到的。”
“这工业劵你出的时候小心点,我怀疑那个卖黑货的是抢了工业劵逃到这里来的。”
做梦呢?
张花城转移话题。
“大哥放心,鼠有鼠道蛇有蛇道。”
秦晓东一见要不回来了,也不再多说。
至于这么多的工业劵,他自然知道这些工业劵必然来路不正的,不然也不可能带着上海工业劵跑他们这小地方来卖的。
他有路子,再不干净的劵都无所谓。
刚准备离开,张花城突然道:“知道哪里有卖平板车的吗?最好是新的。”
如果有平板车做什么都方便。
秦晓东想了想,“嗯,巧了,还真有,不过得我带你们过去才行,不然他不开门的。”
“走!”
张花城明白了,干私活的黑木匠。
当前属于投机倒把,抓到就是严重的,不愧是地头蛇,这年头在县城里买平板车是很麻烦的。
跟着秦晓东走了好一会,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老房子门口,老房子缩在巷尾拐角,青砖墙面早已斑驳成灰褐色,裂缝里探出几根落满雪的枯黄狗尾草。
黑色的木门有点歪斜,张花城怀疑的看看秦晓东,这是木匠家的门?
“老丁!”
“老丁!”
秦晓东敲了敲门,然后压低声音喊了几声。
很快里面传来了踩雪声。
“谁?”
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晓东!”
“干啥?”
“要大货!”
门开了,露出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中年打量了一番张花城他们,再伸头看看巷子深处,中年汉子这才将门打开。
“进来。”
汉子压低声音示意。
张花城这才注意到老丁是个瘸子。
跟着进了院子,看到堂屋中央是一张瘸腿的八仙桌,桌上三个豁口的粗瓷碗叠放着,院子里都是木头的味道。
木匠老丁在外面与秦晓东低着头说着悄悄话。
“东屋。”
很快秦晓东示意。
东屋被柴火挡住了门,搬开后老丁这才去开了锁,东屋里面也都是柴火,一股淡淡的草木腐烂味。
当老丁将这些柴火搬开,一架崭新的平板车和一架崭新的小推车,还有木桶,两个小板凳,两张带靠背的椅子。
“这个平板车多少钱?”张花城去摸索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崭新的铁质轮轴,木头用料很足,手工也是想当精细。
老丁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