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堂愁白头,在家里唉声叹气。
老王家骂声一片,一个个拿着陈秋阳睡老王家死去守山员遗孀这事说话,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张家倒是秀英说去帮问问,想想办法,可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是他们陈家人,在老张家能有什么发言权?
至于老陈家一听要抓阄,这个说自己不符合那个说自己不符合,上千姓陈的,最后就弄出一百几十张票。
“这种戳脊梁骨的事你干嘛要接啊,让他陈银山去啊!”孙晓气自己男人没有用,一个堂堂治安主任,却被一个仓库保管欺负。
连大队长都欺负自己男人。
陈明堂也不吭声。
“娘,大姐来了!”
小闺女秀珍跑了进来喊了一嗓子。
孙晓一听赶紧理了理衣服和头发,高兴的向外面跑去。
“娘!”
“秀英来了啊,哟,大宝小宝啊,咦,都穿着新棉袄啊,真好看,这头剃的真好,是小花城给剃的吗?”孙晓高兴极了,平时她都只能悄悄的去看,现在父女和解了,闺女也能上门了。
陈明堂立刻板起脸,眼睛却瞄了瞄大宝小宝。
“大宝小宝的衣服挺好看的,虎臣这孩子对你和孩子还算不错。”陈明堂看到自己闺女穿的新棉鞋,再看孩子身上的新棉衣,也是暗暗地叹口气,当初真不该闹得那么僵。
和谁不是过日子呢?
“娘也有新衣服,就是还没做好!”
大宝立刻喊了起来。
陈秀英赶紧拉过大宝。
“爹,老张家那边选好了,让花城去当守山员,花城去找了老王家的二狗让他一起,二狗也同意了,现在就差我们老陈家出一个了。”
板着脸的陈明堂愣住了,好一会才嗯嗯了两声,脑子嗡嗡响。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闺女在老张家说话这么管用吗?
怪不得说交给她就行了。
还是让当了剃头匠的小花城去?
老王家的二狗也听小花城的?这老张家和老王家都同意了,就差他们这边一个名额了?这不抽一下,不就全解决了吗?
“那个,你和他们说了吗,守山员规矩他们也知道吧?”
守山员吃山里自己打的自己摘的,公社不分配一点粮的,也就是说以后就不属于公社的社员范围。
工作就是守山。
老张家这么好说话?
“你小叔子现在不是剃头匠吗?剃头匠多赚钱啊,疯了?”孙晓难以置信,老张家咋想的啊?
陈秀英摇头道:“妈,老张家数来数去就一百来口,老老少少就占了七八十个,符合要求的也就那点,花城是主动要求去的,老张家团结,和我们老陈家不一样的。”
“你怎么说话呢!”
陈明堂有点不乐意。
“说的不对吗?你们亲兄弟都能刺你一刀,秀英说的不对吗?你们老陈家还有几个好人吗?你还治安主任呢,叫治安奴才算了!”
孙晓一看陈明堂说她闺女不愿意了。
什么破事都让自己家男人去处理,好事就想不到。
“行了行了,孩子还在呢。”
陈明堂被说的脸都红了。
“大宝小宝,姥姥给你们拿窝窝头吃好不好!”孙晓热情的去找大宝和小宝了。
“窝窝头不好吃,姥姥,有桃酥吗?”大宝眼睛一亮。
“啊?姥姥家没有。”
孙晓尴尬,家里哪有那稀罕玩意。
大宝还吃过桃酥?
“窝窝头不好吃,吃肉!”
小宝也跟着嚷嚷。
“馒头也可以,姥姥姥爷你们家没有白面馒头吗?”
大宝见姥姥不说话,反问一句。
“水饺也好吃,要吃肉的!”
小宝补充。
“你俩给我闭嘴!”
陈秀英气的一巴掌一个,这两个什么玩意?
孙晓回头看看自己家男人,这就是你天天抱怨自己闺女嫁过去过苦日子?这苦日子自己能过吗?
陈秀英没有多呆,很快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临走时大宝来了一句姥姥姥爷家什么好吃的也没有,让老两口满脸都是尴尬。
“我去一趟大队!”
陈明堂见自己媳妇眼神怨气有点重,果断跑了,他要去大队找王魁问一问。
果然王魁这边二狗找过了,确认老王家的名额给二狗,也算是皆大欢喜。
现在的老王家众人对二狗也是赞不绝口,有困难主动顶上,以后谁敢说二狗是二流子?
陈弓凛得到消息后也震惊了一下,没想到老陈家落到后面了,立刻召集老陈家抓阄,同时心里暗恨就不能和老张家老王家一样出来一个有点勇气的,搞的就他们抓阄。
抓阄当守山员,这在大队里也是大事,连张花城都抱着兜兜去看热闹。
“不会是铁柱抓到吧?”
二狗咕哝。
“这几率太小,他抓到我们就麻烦了,他那爹妈还不盯死我们,陈秋阳呢?没来?”张花城看了一圈都看不到陈秋阳,当即示意一下二狗。
二狗秒懂,钻进了要抓阄的人群。
陈秋阳没来,因为他爹是仓库保管陈银山,是大队干部,他不用来抓阄。
这句话很快就在人群里传开了,老陈家一时间群声鼎沸,咒骂连连。
“陈秋阳怎么没来?”
“秋阳受伤了,还没好,所以没来。”
陈银山急忙解释。
“咋啦,睡寡妇扯了蛋了啊?蛋扯坏了吗?扯坏了可不能再想着找媳妇啊,俺们会给他宣传宣传的!”
“哈哈哈!”
“他不来我们不抓,要不是他我们的守山员怎么会提前要求换人?”
“他就是不想当守山员,我去看过,人好着呢,等选完人了他就出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陈弓凛喊破嗓子都控制不住。
张花城却在后面抱着兜兜看热闹。
陈银山气的脸都青了。
“连二狗都主动去当守山员了,以后谁还敢说他是二流子?看看人家,看看我们老陈家,没有一个带种的!”
“让党员先抽!”
“对,当官的也要抽!”
“谁说的!谁说的!有意见站出来说!”
陈弓凛气急。
最后还是陈家的老叔公来了才安静下来,张花城大概知道这老东西的威信是哪里来的,貌似是以前封建时期这老东西在陈堂三里渠没少作威作福,一言断生死。
“小燕子,秋阳也算一份,把他名字写了放进箱子里。”老叔公一开口,就连陈银山也不敢多说一句。
陈燕赶紧去写了陈秋阳的名字,展开示意后再将其扔进箱子里。
“为表公平公正,我来抽。”
老叔公扫视一圈,拄着拐来到了箱子前,然后将手伸了进去。
他来抽,抽到谁就是谁,谁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