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渐弭,然人心难测,叵测之态,甚于疫病之诡。
一日,信使至,马蹄声碎,惊扰小城宁静,恰似投砾于幽潭,涟漪骤起。江红思于庭中闲步,闻传信之声,款步而出,玉手轻伸,接过信函。展信阅之,柳眉微蹙,墨字行间,隐有风云翻涌之兆,京城来讯,素系朝堂机要、局势变幻,岂会无故而至?
未及细忖,周遭氛围已悄然生变。先是邻舍间窃窃私语,仿若蚊蝇嗡鸣,丝丝缕缕传入耳中;继而,众人目光如炬,指指点点渐趋明目张胆。江红思身形一顿,恰似寒鸦惊起,引得周遭百姓目光聚焦。刹那间,市井众人仿若被施咒术,化作聒噪雀群,眼神中满是狐疑与疏离。
“听闻她私吞赈灾银钱,可有此事?”
“人心隔肚皮呐,原以为江大小姐心善如佛,竟藏这般私心!”
“往昔感恩戴德,不想她也是为财而来!”
曾因江红思舍身抗疫、救助众生而感恩涕零的百姓,转瞬化作质疑的洪流,声声指责,如利箭穿心。江红思只觉一股怒火自心底熊熊燃起,数月来,她不顾生死,奔波于疫病肆虐之地,施药救人、安抚民心,换来的却是这般无端猜忌与诋毁。此等剧情翻转,实乃荒诞至极,令人瞠目。
江红思深知,谣言猛于虎,甚于疫病蔓延之势。深吸一口气,强抑怒火,努力使自己镇定。她心底明白,此番风波,必有幕后黑手操控。冷眼环顾四周,那些躲闪游离的目光,恰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拙劣掩饰,破绽百出。
不动声色间,江红思暗中展开调查。凭借敏锐洞察与缜密心思,不出数日,便将矛头锁定在赵公子身上。此人行径卑劣,胸无点墨,偏生妒贤嫉能之心,专爱背后使绊、暗箭伤人。更可恼的是,他纠集了一帮心怀嫉妒的宵小之徒,如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妄图将江红思名声碾碎,踩入泥沼。
“一群乌合之众,难登大雅之堂。”江红思唇角浮起一抹冷笑,眼底寒光闪烁。她不动声色,悄然收集证据,待证据确凿,犹如布下天罗地网,单等瓮中捉鳖。
持证据至城中治安官处,这治安官素日里威风八面,见此铁证,吓得两股战战,脸色煞白。深知事态严重,当即下令:“来人呐!速将这些造谣生事之徒尽数缉拿归案!”
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些曾误解江红思的百姓,面露愧色,纷纷上前致歉。
“江大小姐,是我等有眼无珠,错怪您了!”
“大人大量,还望您宽宏大量,饶恕我等愚昧!”
江红思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并未将这些道歉放在心上。于她而言,追寻的并非几句致歉之语,而是真相得以昭雪,公道自在人心。此番风波,她凭借智慧与果敢,再度证明了自己。
风波方息,伍盛陵款步走来。他望着江红思,神色复杂,欲言又止,踌躇良久,终是吐出一句:“今夜,来我房内一叙。”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城中灯火摇曳,映照着人间百态。伍盛陵房中,气氛凝重如铅,仿若空气都已凝结。红木案几上,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静静搁置,信封上火漆殷红似血,散发着不祥气息,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伍盛陵眉头紧锁,忧色满面,修长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发出沉闷声响,恰似重锤敲在江红思心头。他剑眉星目间,满是疲惫与无奈,往昔深邃如渊的眼眸,此刻亦被纠结与挣扎填满。
“家族有信,命我与你保持距离。”伍盛陵嗓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饱含痛苦,仿若从灵魂深处挤出。
江红思闻言,心猛地一沉,仿若坠入冰窖,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全身。她虽早有预感,却未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迅疾、如此猝不及防。强作镇定,嘴角牵起一抹洒脱笑意:“看来,本小姐魅力尚缺,留不住王爷的心呐。”
伍盛陵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急切辩解:“并非如此,你应知晓,家族施压,我……”
“我懂。”江红思打断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高门望族,向来讲究门当户对。我一介身患绝症的江家女子,又怎配得上王爷您呢?”
房中气氛愈发压抑,令人几近窒息。江红思深吸一口气,转身欲离去,手腕却被伍盛陵紧紧攥住。
“红思,莫走。”他声音颤抖,手上力道加重,似要将她融入骨血,“给我些时日,容我妥善处理此事。”
江红思身形一顿,却未回头,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低声道:“王爷,有些事,并非人力可为。”言罢,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
伍盛陵伫立原地,目光痴痴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心中五味杂陈。
江红思返回闺房,掩上门扉,倚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她深知,这场关于命运、关于爱情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踱步至书桌前,轻启暗格,取出一本古朴泛黄的书籍。书页摩挲间,似有神秘气息扑面而来。“是时候,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江红思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缓缓翻开第一页,一场复仇与抗争的大戏,就此悄然拉开大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