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离归夜 第52章 挫败

那是身居高位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让人不由得臣服，又心生向往之的感觉。

正在平复心中那突然蹿上来的异样感受，又听到赵九笙在继续说。

“至于你说面对追杀之人的做法，我只能说，我从不是一个你以为的良善之辈。我手上沾了血，也陨了不少人的性命。”

“我杀人时间远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早，杀我的我不会浪费唇舌与他多说，他杀我武功不济，为我所杀也是应当。”

“且这一路之人都是奔着取我性命而来，纵是只有我一人，我也会杀这一路去寻回祖母，查出当年害我父母之人，报仇雪恨。”

她即使此刻心中想起过往之事心绪难平，却没有在说这些话时，将之愤懑情绪表露在面上。

杀她父母之人与那皇城之中的人脱不了关系，却也与他们无关。

不迁怒他人，这是她在四岁时就明白的理。

但司晏礼却被她的话勾的杀心已起，若不是凌烁入城，先皇被杀，他的殿下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凌家的人，通通该死。

赵行渊不敢再直视她的眼，垂眸说了句抱歉。

便回身对穆泽，穆安二人嘱托道：“你们护送纤纤进天水城，等着之前被她甩掉的人汇合。”

“另外，在城中传信回去，安排人来接应，等有人来接应了再回去。”

穆泽心中一凛，虽已知晓他要做什么了，但还是怀抱最后一丝期望问他，“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赵行渊望着他们，“今夜若非赵姑娘出手，纤纤怕是已经遭难，之前赵姑娘就已经救了纤纤一次，两次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虽如此说，可他心中在意的却是其他。

她这一路说不得艰辛，而他入了天水城，再联络人来迎接，自是危机解除。

他放心不下林纤弄，但他一人，自是想要陪同赵九笙去往皇城的。

“可是我们也不能离开公子身边。”穆泽眼中带了几分慌乱。

之前他还疑心，可今夜看到赵九笙身手时，他心中那份疑虑也就消失了。

毕竟比起美人计，赵九笙她武功都胜于他们，何必那么麻烦。

赵九笙听他这话也不同意，“赵公子，我并不需要你同行。”

赵行渊回头看她，“纤纤去天水城，安全无虞，你这一路都有人追杀……。”

“我在即可，哪还需得你？”司晏礼冷冷驳了他的话。

自己都护不住自己，还想跟在他殿下身边，焉知不是来祸害的。

赵行渊被司晏礼这句话说到痛处，却也没有生气。

“赵姑娘，你对我跟纤纤都有大恩，此恩不报，我们寝食难安。”

赵九笙看了他们一圈，见他们都是凝重神色，便伸出手。

赵行渊不知何意，但见她面上瞧不出情绪，正要问，赵九笙已经开了口。

“既寝食难安，这救命之恩便折成银票吧。”

“今日救你们一回，你们惦念报答，你们一共八人，收一千两，可行？”

一千两他们自是能够拿出来，只是这救命之恩，又岂是这一千两银票能报答的。

赵行渊抬手，还是依了她。

穆泽从包袱里取出一千两银票，递给赵行渊。

赵行渊没有看那银票，而是郑重的放到赵九笙掌心，赵九笙接过银票叠好就放到袖兜里了。

赵九笙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挫败过。

赵九笙的眼里没有他这个人，救他只因她有一颗侠义之心，宁愿用钱来换救命之恩，也不肯与他有任何牵扯。

他终是忍不住问，“初次见你时，身边并没有司少侠，后面便看到他跟在你身边，不知他是如何留在你身边的？”

为什么司晏礼可以，他不可以？

难道是因为司晏礼是孤身一人，而他身边人太多吗？

司晏礼漠然的哼了一声，“我自幼时便在她的身边，这些年分开，我便一直在寻她。”

“从前现在，我总是要在她身边的。”

“至于赵公子，你要跟着，又算什么？”

赵行渊被他说的脸色发白，他没想到，司晏礼竟与她幼年便相识了。

心中竟生了几分嫉妒跟难以名状的酸涩。

他心下已经清楚，自己对赵九笙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明知不该，却还是不想回头。

他虽没有说出来，可那张脸上神色变化赵九笙却是看在眼里，却并没琢磨出赵行渊是个什么心思。

早年在宫中时，男女之情一事于她太过年幼，身边都是太监宫女侍卫，又是太后太傅教导，也有一二伴读陪伴，但无人会在她面前提及这些。

后来宫变离宫，在外只顾祖母二人存亡，更不会想其他。

关于男女之情，也就曾看她父皇母后如何相处，后来又听她祖母讲了过往情仇。

民间话本倒是有不少讲男女情爱的，但她也不会生了心思去看那些。

闲暇时多是看书习武，或是研究药物。

如今见他这般神情，更不会往男女之事上靠。

司晏礼自在赵九笙身边后，便只看得见他的殿下。

旁人多看赵九笙几眼，他都会从他人神色上判断喜恶。

赵行渊虽没有恶意，但他瞧着就是哪哪都不顺眼，因此见他这副模样，既觉得窝囊，又觉得厌恶。

赵九笙对林纤弄做着最后叮嘱，“我们等着天亮了也要进城，顺便出城。这一夜想来已无事了，我们一起入城，入城后各自分开便是。”

赵行渊听着她在那里细细交代，心中更是难受。

她似乎对他没有这般和悦颜色，与他说话，总是一句赵公子开头，就已经生分许多。

不过眼下与其想这些，倒不如想着回了皇城之后，如何同他皇祖父说明此事，小公主他仍是要找的，只是他已经做不到娶小公主了。

小公主算是他对不起，但他也做不到心中有了人，还要去对小公主负责，此非君子所为。

赵九笙不知他心中已想了许多，也不在意他想了些什么。

该说的也说了，眼下就是继续前行了。

等着快要天亮，城门开启，赵九笙与他们一同入了天水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