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条人命哪里值得让他失眠?太子,云尧,刑部都在查,他知道个结果没有冤屈了谁就成,他何以被这几件事累的失眠。”
在凌延瑞看来,这些都是些小事,且太子几人也不是脓包废物,这些事他们自然会查出来,苏砚尘为这些事费心不仅不值当,且也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那般性情怎会因着这些事烦心?
“让他失眠必有别的原因,去太医院查一下今日开了些什么药。”
钱福想了想,低声道:“倘若太傅只是让赵太医给他开了药方,并未用太医院的药,不想让人知晓他失眠轻重,奴才又该如何做呢?”
凌延瑞冷冷睨着他,“太医院的都是些硬骨头吗?”
钱福一愣,心道:这要是捅到太傅那里去了,您还不得又被训一顿,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承受怒火。
“其实太傅失眠不见得是因为这些事,太傅也到了议亲的年纪,陛下若是看不上赵太医,何不给太傅指一门亲事?”
瞧着凌延瑞脸色未变,钱福壮着胆子又道:“五公主对太傅颇有好感,九公主也曾得太傅说过几句话,若是指婚……。”
“住口。”随着一声暴喝还有一只砚台摔下来,砸的四分五裂,也把钱福吓得心肝俱颤,匍匐在地不敢多言。
“五丫头跟九丫头,一个任性娇宠着长大,没有半丝端庄。一个早些年就病过几场,身子也不大好,你瞧瞧她们,你再瞧瞧太傅,她们那两张脸站在太傅旁边配吗?”
钱福心下骇然,纵然容貌不匹配,可那毕竟是天子的女儿,在身份上那是何等尊贵,陛下竟将两位公主贬得一无是处?
“那陛下您瞧着谁……。”迟疑着再次建议,却被凌延瑞厉声打断。
“谁也配不上他,他不该被任何人染指。”
凌延瑞丝毫不觉得这话说得严重,在他看来,苏砚尘就不能被任何人染指,没有完美的女人匹配他,任何人于他连将就都算不上。
钱福悄然抬头看了眼这个帝王,一种诡异的念头攀上心头。
陛下这是瞧着太傅犹如谪仙,不想让他娶任何人,这是想让人家绝嗣,为朔国操劳一生吗?
让他不沉湎儿女之情,一心只为朔国,这跟吃绝户有什么两样?
用尽别人的所有价值,为了不让他为自己的事情考虑,就让别人不娶妻生子,这,还真是可怕的心思。
但皇帝有命不得不从,他还是去太医院走了一遭,回来一问才知道开了些安神的药。
见皇帝皱眉在深思,钱福连忙道:“陛下,太傅不见得是为了近日的事,这阵子发生的事可不少啊。”
“太医院徇私舞弊,牵连之人都是朝堂要员,围猎一事,也是太傅平息,这次的命案险些冤枉了人,也是太傅在中间提点,太傅操劳之事并非明面上瞧得见的,听人说,太傅书房经常燃灯至深夜,太傅定然是辛苦的。”
凌延瑞果然信了这套说辞,深以为然的道:“不错,朕就知道太傅不会为一点女色所迷。”
“去库里取最好的安神药材给太傅送去,朕记得还有几株灵芝,全部都给太傅送去。”
钱福心中一咯噔,那些灵芝虽只有几株,却也是朔国最好的品质,太医院的那些都是些较为寻常之物,全部都送去太傅那里,宫里就半株都不留吗?
想起往日于贵妃私下给他的打赏,他提醒道:“陛下,上次贵妃失眠睡不大好,想要您一株灵芝,您都不曾……。”
凌延瑞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丝丝嘲讽,看得钱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凌延瑞瞥了他一眼,“后宫的女人比比皆是,太傅,只有一个。”
钱福不再多言,他也是糊涂了,当今陛下宠爱嫔妃虽宠爱,却也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
在女人上面更是如此,贵妃能盛宠不衰,也跟贵妃常年保养得当,以及床笫之间会玩些花样,才让皇帝对她一直有宠。
单论爱谁,恐怕也只是当下的瞬间。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所有女人之中,对于贵妃是有爱的,也爱他们所生的儿子,因为对其他女人至少没有这样对待过。
可于贵妃会年老色衰,会有失宠的一天。
但太傅再过二十年,皇帝依然会如此待他,只要他一直不娶妻生子,一直为了朔国。
入夜,苏砚尘去了蓑衣巷。
他来的悄无声息,素影,素衣二人待在蓑衣巷非常习惯,晚上睡得早,因此根本没有察觉有人来。
“你可知吴贵人宫里的那个死去的宫女是何身份?”
“吴贵人既有那易容的本事,为何不一开始那么做,反而却在找了我之后做出这种事,我一直在想,这是针对我的一个陷阱。”
他一来,赵九笙就把之前想同他说的事说了,苏砚尘无奈一笑,都没有任何铺垫,就直接谈事吗?
“您最近瞧着气色好多了,看来闲赋在家的日子让您过得很愉快,还收了个徒弟,救了个人。”
见赵九笙露出微微意外的神色,他这才回答她方才的话,“您是说吴贵人是被人指使这么做的?”
赵九笙点头,“我分析过,这个可能性最大,她于我而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但一切行为以及易容害我这种行径来看,却是针对我的陷阱。”
“并且,这个陷阱也能让幕后的人看到有谁站在我这一边。”
她目光灼灼看着苏砚尘,这不仅仅只是针对她,也能借此看到谁在帮她,明面上的说话有楚天河跟丞相,私底下还有谁,对方肯定也想知道。
苏砚尘神色淡定,眼中还带着浅浅笑意,“您在担心被他们知道我是您……这一边的?”
赵九笙见他不是很在意的模样,轻蹙眉头肃然道:“苏砚尘,这不是小事,他们是想杀我的,自然会想知道我身边还有谁。”
对方恐怕是想斩草除根,将她以及站在她那一边的人悉数除掉。
对方一直在暗处,她在明处,她看得见的人都可能是在监视她,她要除掉对方却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