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离归夜 第61章 古板

一张口就是行之端也，虽一口一口喊着殿下，但他有时也能看到那太傅眼中有着挣扎犹豫神色。

太傅板着面孔说教后，看着赵明姝的背影时又会轻轻叹气。

见到赵明姝笑，面上也会带着失望神色。

仿佛赵明姝不能笑，笑了于她身份就是错了。

他也在伴读时见过帝后二人。

那两人他瞧着怎么也不像帝后。

反倒像一对寻常夫妻。

坐在那里时，赵彦偶尔咳嗽一声，皇后就会轻轻为他顺气，再端上一盏热茶。

赵彦身上没有帝王威慑力，大约是身体不好，亦或是他见着时都是帝后二人在赵明姝宫中。

赵明姝也会在太傅转过身时，快速的看一眼帝后二人，露出一个浅浅笑容，在太傅看来前，又快速敛了神色。

这时他也会觉得这个赵明姝有孩子气的一面。

帝后二人看她的眼神既骄傲，又疼惜。

骄傲她聪慧机敏，心疼她小小年纪便不能如寻常公主那般惬意自在。

他是在与赵明姝一朝一夕伴读中对她改观的。

他想，她该笑，该欢喜的。

后来赵明姝让他心中有了疼惜感，他觉得他们不该那么对她。

她若为女帝，所学所面对的只会更为艰辛，孩提时就这么苦，待再大些，入了朝堂，就更没有轻松时光了。

原本与他一起做赵明姝伴读的吏部尚书之女舒苒，在与赵明姝相处间，也生了怜惜之情。

其母来探望时，给她带了些她爱吃的宫外零嘴，她便悄悄给赵明姝也吃了些。

他没吃，只是在一旁瞧着她吃。

眼睛亮晶晶的，很容易就被满足了。

但被太傅发现，狠狠将舒苒责令了一番。

“带宫外之食给殿下，倘若吃了有任何不妥，你可担得起这责任？宫中何等珍馐美味吃不上，还需得从宫外带那些不知来历的东西来带累殿下？陛下就殿下一位皇嗣，若是吃你带来的东西有个万一，你们舒家满门可知是何罪？”

太傅严厉的板着面孔训斥舒苒，舒苒不过也是几岁的孩子，听着这些话既伤心又为之惶恐，站在一旁无声的啜泣。

太傅说完舒苒，又转头望着苏砚尘，“你是三人之中性情最稳沉的，即便你没有食用，作为殿下伴读，不是来宫中作伴玩耍的，就该起到陪伴监督之责，规劝殿下勿要食用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面对赵明姝，太傅失望的叹气，“殿下乃千金之躯，若重口腹之欲，为得一星半点吃食就欢喜的不知礼数，不顾自身安危，叫百姓，臣子们知晓又是何等可悲，羞耻。”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赵明姝拿出做公主的威严，对着太傅先是拱手一礼，面上诚诚恳恳，“太傅所言本宫明白，本宫亦知晓此次做的略有不当，但本宫并不认为太傅所言俱是中肯。”

“君君臣臣，相辅相成。百姓如同那汪洋大海，为君者是海上漂浮的一叶孤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不用本宫多言。”

“食物先是为人解决温饱，后才究其色香味俱全。在本宫看来，宫中食物，与宫外食物皆是一样，能解决腹中之饥。”

“但也如太傅所言，食物安全极其重要，舒夫人能将食物送进宫里，就不免要经过层层检验，送到本宫这月宫来，更是也有人已经试过。”

她字字句句说的太傅脸色铁青，然而诛心的还在后面。

“这两年来，本宫无论课业做的如何好，都得不到太傅一句称赞，可是太傅认为本宫是公主，担不得您的授业？”

她向来面上带着一丝浅笑，即使面对太傅那张严格到刻板，一丝笑容都没有的脸，也能带着笑意同他缓和说话。

对他尊而重之，也难免让太傅因为她是公主，在心中轻视了几分。

可方才那一番话，她面上没有笑意，虽是五岁孩童，可说话气度已有威严，让太傅也震惊了几分。

那也是苏砚尘第一次见那个太傅低下了头颅，恭恭敬敬的，且心中也无怨怼的行了个臣子之礼。

他推测过，太傅这般，确实心有遗憾没有做太子的授业之师，毕竟他家中只有几个女儿，无一个儿子。

若是赵明姝为太子，他恐怕早已起了心思，将自己女儿送入宫中做伴读，与太子做青梅竹马，为将来后位铺路。

但赵明姝是公主，他的那几个女儿又怎能入宫？

他甚至想过，但凡太傅膝下有一个儿子，他可能对赵明姝都没有这么严厉，反而会培养自己的儿子，以便将来送入宫中。

但他也想过，还好太傅生不出儿子，否则他那老古板生下来的儿子也是一个板着面孔的小古板。

而且太傅这个老古板说不得以授业恩师为挟，让赵明姝不得不把他儿子纳入宫中。

同年，她身边有了一个异瞳暗卫。

她上课时，他就在外候着，课业结束后，他就会不远不近的跟着。

在她生辰宴上，帝后与太后在宴上招待众臣，臣子们的公子，千金们则是与赵明姝在宫中游玩。

有人瞧着司晏礼是异瞳觉得稀奇，存了逗弄心思，但被赵明姝一句，他是本宫的人给制止了。

他忽而瞧着司晏礼有些不顺眼了。

他与舒苒每日伴读陪伴，她从来都是苏公子，舒小姐的称呼他们，总是客客气气。

但她唤那个暗卫却是，司晏礼。

名字也还是她取的。

他竟有些，嫉妒。

嫉妒她的笑脸又分给了另一个人。

但他对此也生不起害人之心，他回来的太晚，但知道有人跟着时，他竟有一点点放心，因为司晏礼在。

他知道，只要司晏礼在，他拼死也会护她周全。

他想尽办法抹除了司晏礼在宫里的留档，让他那双特征明显的异瞳不被太多人知晓。

但他也想过，既是出去了，司晏礼也会遮掩一下那只眼睛。

但赵明姝没有武功，在外如何生存？

他从宫中打听来，凌烁妻子苏琉璃劝说凌烁不要去追赵明姝，一旦有人追去，她怕是会以为是来追杀她的，反而会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