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夏几句话就给了两个舅舅许下了美好的空头支票,几个人再回到屋子,神色难掩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看得刘礼夏嗤笑不已。
果真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昨天下午刘礼夏见过了大王员外和夫人,也将孙瓶被卖一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本来院外夫人因为求子心切,对这类事情就非常敏感,生怕一个不好冲撞了未出世的孩子。
刘礼夏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原本孙瓶就是她们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的具有散财龙女命格的姑娘,又是正好年龄合适。
眼瞅着一家人都住到了庙里,结果来了这么一出。
员外夫人只惦记这一点,而大王员外想得就更远了。
年前,他去拜见了族里的几个叔伯,当天晚上夜里就梦到过世好久的老爹托梦,说本来他是来看孙子的,结果路上被一个大点的姑娘拦住了路。
他越想这个梦越不对劲,难道是家里买了人,把儿子的路拦住了不成?
可是大师明明说过,儿子是散财童子命格,他家不够富贵,需要散财龙女拉一把啊。
所以大王员外火急火燎地跑上庙里,来找大师解梦了。
大师果然是个有法力的,说这龙女在凡间的家人可能会找来,这散财龙女,来得有些不情不愿啊。
果不其然,这没多久,散财龙女的家人就找上来了。
不过大师也说了,这既然是散财童子,菩萨身边的仙侍,自然是有些脾气的,这件事也正好对应了“好事多磨”这句话。
刘礼夏昨天找孙瓶私下说了会话,表兄妹俩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不过孙瓶说了,今天她会做出决定。
孙二力眼下正泛滥在自己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意淫之中,已经忘了来这里是为了处理自己卖女儿的事。
不止是他,还有孙大力夫妇,这三个人算是臭味相投。
不多一会,大王员外和夫人也来到了这里,夫人大着肚子,脸上有些憔悴。
孙瓶缓步走来,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两位大师见人都到齐了,就准备退出去,被刘礼夏留住了。
大师脚步一顿,心里叫苦不迭:我又不是来断案的,为何要留我啊,真是,赚点钱容易吗?
但是没办法,人都聚到庙里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就关上了门,站在窗户下,闭目默经,好似一尊佛像。
刘礼夏看了看他,心道,倒是个会装聋作哑的,不过本来留他就是为了做一个见证,并不需要他真的做什么,眼下当一尊佛倒是很合此处的环境。
孙瓶面无表情,这段时间她天天吃在念佛,听经听得脑子昏昏然,在知道自己是被亲爹给卖了后,已经对家里半失望了。
昨天礼夏表哥跟她说了一些话,她听后大为受用,既然亲爹卖了她,那她跟亲爹的关系也就此断了,所以,就算赎回去,也不能再跟这个爹一起生活。
但又考虑到眼下她年岁小,一旦回去,也必定是要跟着亲爹生活的,就算她娘出面,那也是做不了什么主见,毕竟家里都是爹做主。
通过这一偷卖事件,也正好脱离了原有的困苦家庭。
孙瓶担忧亲娘的身体状况,刘礼夏让她放心,既然他看到了,就不会让二舅妈白白耗死。
只是,这里的局,还需要孙瓶自己来做。
于是孙瓶把昨日跟表哥商量来的结果说了出来。
“我不赎身,既然都卖了,那就与孙家再无瓜葛,当初钱人两讫,白纸黑字,你情我愿,我接受这个结果。”
孙瓶的话令屋里众人讶然不已。
尤其是孙家三人,以及大王员外及其夫人。
孙大力几个人原本以为按刘礼夏这个性格,势必要把孙瓶赎回去的,昨天又跟她说了一下午,那不就是在劝她回去嘛。
大王员外意外的是,这姑娘竟然真的不愿意回去。昨晚夫人奶妈跟他分析的时候,他还是完全不信的呢。
毕竟这么大点的孩子,爹娘再不好也是亲爹娘,农家日子再难过,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哪里有给人家做丫鬟辛苦呢。
夫人极其意外,她为好不容易找到的散财龙女被家人成群结队的寻到庙里的阵仗吓坏了,着实担心自己的儿子不能好好出世,已经忧虑到茶不思饭不想,昨夜彻夜难眠了。
今日孙瓶说不赎身,这简直就是菩萨在帮她啊。
只要散财龙女还在,那她的宝贝儿子就能顺利出生,这可真是天助她啊。
站在一旁的大师转珠子的手顿了一下,嘴里的经文一瞬间乱了下来。
不过他伪装得好,眼皮动了动,继续佯装起来。
孙二力有些不解:“你这丫头,当初卖你是不得已,你也知道的,你娘病了,如今来找你,是你表哥愿意出钱帮你娘看病,不需要再卖你了,你怎么脑子这么糊涂呢?”
梁氏也有些想不通,对啊,刘礼夏为了找她都要掀她家的屋顶了,拽上她两口子加上孙老二三个人,火急火燎地找了几个地儿才找到这里,怎么人找着了,却不愿意回来了呢?
真是急死人了,这死丫头要是赎不回去,那她两个儿子进作坊做工的事岂不是要泡汤了?那她今后穿金戴银的快活日子岂不是也没有影子了?
这怎么行,就算两个儿子进不了作坊,她梁氏也想吃香喝辣的。
于是她尖叫一声,对孙瓶喝道:“瓶姐儿,你别不识好歹,我们一窝子人都是专程为了带你回去的,不然大冬天的谁愿意跑着庙里听经看佛的?你这丫头我看就是倔驴脾气难治,今儿你爹在这,什么事都得听他的,你可做不了主。”
她情绪激动,声音尖厉,叫得刘礼夏脑子疼。
孙大力也训斥道:“瓶姐儿,你爹卖你是不得已,但眼下能赎回去,你又何必这么想不开呢?大王员外和夫人都是好人,人家也没有硬要留你的意思,你何必为难自己?给你爹难堪呢?”
三个人,亲爹怪她,大伯娘喝她,大伯训她,孙瓶抬眼环顾这三个人,越看越陌生,心中冷笑一声,扭过头去,说道:“现在我是员外夫人的贴身丫鬟,你们对我说话尊重一些,不然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还有,当初卖我的那八两银子,已经被我爹拿去花了,如今再赎身,可是需要三倍的银钱,你们可想好了,有没有这么多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