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沅说英雄休息够了,而且,他需要英雄帮他给隼送一封机密信件。于是,景沅,被我踹了一脚。因为,我看了那封“机密信件”,上面写着“汝自定,不须从。(你自己看着办,不用经我批准。)”
人家隼给你发个捷报,你还嫌弃人家打扰你生太子了?
尽管如此,英雄还是重返前线了,带着皇帝的“机密信件”。
对外,有谢锦旗、谈炎和隼;对内,有林晚,景沅这个皇帝,目前需要操心的事儿就一件,那就是生太子。
景沅,不太在意医嘱,他认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太子肯定会有的。可能是量到了,这几天,我头晕、乏力、腰痛、胸胀,还有点儿厌食。以我之前在二十一世纪时的经验,我大概率是怀了。
太医,来了六位,经过会诊,他们确定,我确实是怀了。
景沅,开心得不得了,他在床前跳来跳去,说要去给祖宗烧香,还说就算天下人都不同意,他也要立我为后。
呃……没想到,最后,我是靠孩子转的正……
我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生怕大凉太子有个什么闪失,景沅他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管得了他?
太后,萧玉华,郑景丽,林晚,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知道我怀孕这件事儿的,反正他们陆陆续续地来看我了,带着各种礼物。来不了的,例如,奋战在前线的老各位,也送了信来。
宫变之后,景沅仅存的那几位叔叔伯伯一直深居简出,对景沅的私生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是得知他睡了太妃,也没有说什么。在听说我怀上了景家的骨肉后,景家的女眷们来看我了,于是,我见到了几位之前不曾见过的婶婶。
景沅担心我过于劳累,没等婶婶们说几句话,就将人家欢送走了。
“三婶娘谓其一从妹,主男女平等,致二十余岁仍未定,不言他,此则年宜锦旗,可具言。(三婶说她有一个远房表妹,因为主张男女平等,二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不说别的,这年纪适合锦旗,可以谈谈的。)”等身边没有外人了,我对景沅说。
景沅,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肚子,说:“卧床可好?锦旗之事,阿姊勿忧。(去床上躺着吧!锦旗的事儿,姐姐就别操心了。)”
“不思他事,阿姊则患腹中之子。且阿姊顾锦墨之弟不宜乎?阿姊待锦旗如亲弟,沅儿宜喜矣!(我不想点儿别的事儿,就会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再说,我关心锦墨的弟弟有什么问题吗?我把锦旗当亲弟弟看,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我说。
景沅将我从矮凳上扶了起来,柔声道:“即便阿姊视锦旗为丈夫,沅儿亦不妒。
其年长矣,亦无沅儿之俊美。(就算姐姐把锦旗当个男人看,我也不嫉妒。他一把年纪了,又没有我帅气。)”
谢锦旗,还没到三十岁呢,就年长了?是你自己太年轻了,而已!
我只有在床上安静地躺着,景沅才能安心。于是,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明黄色的幔帐,放空了大脑。
郑景丽来了,被拦在了殿外。
景沅,放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亲自去接待了。
他,去了好久,要不是没有听到吵闹声,我会以为他们在吵架……真心想不出来,什么话题,能让他们聊这么久。
景沅,气呼呼地回来了。
翠喜,见势不对,起身去拦,未果。
“身为使臣夫人,竟忧孤之家事,孤纳妃之事于其何干?(她一个大使夫人,竟然操心我的家事,我纳不纳妃关她什么事儿?)”在床边坐下后,景沅抱怨道。
“郑景丽,阿姊闺友也!(郑景丽是我的朋友!)”说着,我翻了个身,留给景沅一个后背。
景沅帮我掖了掖被子,语气柔和了起来:“阿姊曾受屈,沅儿必不让阿姊于吾处而似类。沅儿不须他妇人,若有须,吾自可。(姐姐之前受过的委屈,我不会让姐姐在我这里再受一次的。我不需要其他女人,如果有需要,我自己可以的。)”
在我被六位太医确认怀孕后,翠喜就为我“科普”了一些“常识”,算是给我打了预防针。不仅是皇家,富贵人家也是一样,即便之前家主没有纳妾,在当家主母怀孕后,也会纳个妾来伺候男主。
我翻身回来,说了句违心的话:“景氏需子,陛下纳妃,妾意晓之。(景家需要孩子,皇帝纳妃,我理解。)”
“林晚为吾算,此胎必是男子。皇子有一足矣,多,则乱。(林晚帮我们算过了,这胎肯定是男孩儿。儿子,有一个就够了,多了,会乱。)”景沅,面不改色,胡说八道。
目前,孩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林晚怎么可能知道。他要是会算命,有没有算到自己会遇到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
对我来说,孩子,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可是,景沅他需要一个继承人。虽然,前朝有武则天给姐妹们长脸了,但是,最终还是恢复李唐了。希望,是个男孩儿吧!让大凉,有个继承人!
“有求毋忍。(别憋坏了。)”考虑到景沅的“日常”,真担心他这一年怎么过。
景沅,拉住了我的手,柔声道:“未识阿姊之时,沅儿生之善矣,沅儿所须,非女,阿姊也。(认识姐姐之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我需要的不是女人,是姐姐你。)”
景沅这话,极度有益于安胎,孕妇我,身心舒畅!
我宫里的嫡长猫——将军,被景沅先斩后奏,抱给了林晚!他说林晚孤独,需要猫的陪伴……
要不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须跳下床,给景沅一个飞脚。“猫会影响胎儿”这种观念自古有之?孕妇的抗争,进行了一千多年?
太艰难了!
见我双手叉腰,瞪着眼睛,景沅帮我整理了一下身后的靠垫,一脸赔笑,说道:“林晚会为将军讨妾,使其猫生圆满。(林晚会给将军讨一个老婆,让它猫生圆满。)”
“哀家不能为其讨妾乎?(我不能为它找个老婆吗?)”景沅这个借口太生硬了!我不接受!
“毋自称哀家,景氏合从之,子既生,则为后,不辨男女。(不要自称哀家了,景氏全族达成了一致意见,只要孩子出生,就立你为后,不分男女。)”景沅岔开了话题,非常成功地岔开了话题!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那些叔叔伯伯们我都没有机会见!他们在暗地里有没有使绊子我不太清楚,凡事,有景沅挡着,现在,他们竟然同意给我个名分!老景家这么缺孩子吗?难怪景沅玩了命也要让我怀一个。
“然,不可继以谢锦墨之名,名者何善?何!慧!文!(不过,到时候你不能再叫谢锦墨了,名字叫什么好呢?何!慧!文!)”景沅笑道。
当时,在古董店买谢锦墨和景沅的那对儿情侣玉坠的时候,我应该认真听老板的“商品介绍”的,锦墨,不会真的是以何氏入葬的吧?
“未以武力胁迫叔伯乎?(你没有以武力威胁叔叔伯伯吧?)”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景沅,他做得出来。
景沅,坐姿乖巧,他摇了摇头,说:“沅儿但以问兄弟可有人有从军之意,保卫大凉,景氏男儿,宜勃然而起。(我只是问问哥哥弟弟们是否有人有从军的意愿,保家卫国,皇家男儿,理应挺身而出。)”
我白了景沅一眼,说:“陛下何不早些询问?大军将至北境矣。(你怎么不早点儿问他们呢?大军都快到北境了。)”
景沅一脸坏笑,说:“尝问之,叔伯捐军资。(早前问过的,叔叔伯伯们捐了物资给军队。)”
每次有事儿,就问人家家里有没有人想去当兵,是吗?
“不以此征为由,沅儿可有他计乎?(不能总是拿这次征战说事儿啊,你还有其他点子吗?)”姐姐我是真心好奇。
“沅儿有妹,为大凉之安定,和亲,可也。(我还有妹妹,为了和平,送去和亲也不是不行。)”景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弟吾不见,妹吾何以不见?(你的兄弟我没有见过也就算了,你的妹妹我为什么没有见过?)”突然,我想到了这个bug。
景沅,犹豫了三秒钟,给了我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妹尚幼。(妹妹年纪还小。)”
“非嫌吾故,即便如此,亦不为意。(不是因为嫌弃我就好,就算是也无所谓,我不在乎。)”太妃我骄傲脸。
景沅笑了,说:“止于景姓而已,无他善之物,不以介意。(他们只是姓景而已,没有其他的优点和长处,不用在意他们的想法。)”
一帮干啥啥不行,建议还得听的亲戚……
情况不同以往,形势更加地严峻,孩子能否平安降生,不仅关乎着大凉的未来,还关乎着他的阿姊能否有个名分。于是,景沅加强了我的安保,寝宫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是凌云骑。
考虑到凌云骑身上阴气过重,景沅把留守京城的凌云骑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都叫了过来负责我的近身安保,足足有四人之多!
凌云骑中有七个人是正常人,当初,他们被景沅和林晚这对儿路过战场的江湖兄弟救下,是凌云骑的雏形。
这四位凌云骑估计不会想到,比驰骋沙场和护卫皇城还重要的工作,会是守着一个孕妇……
有秀禾这位“妇产科”医女陪着我,翠喜多了一些闲暇时间,她将自己那使不完的劲儿用在了和凌云骑的交流上,当然了,是和那四位正常人。
景沅,除了每天上个简短的早朝,就是在床边盯着我,甚至,将他的办公桌搬到了床边。
我干不了什么,每天的消遣,除了看看画本和《凉报》,就是听翠喜和花满给我讲她们从四处打听来的八卦消息。
郑景丽呢?
景沅觉得她会向我输送焦虑,不准她来探望我!我抗议过,景沅表示等我胎像稳定了再见郑景丽不迟。
太后呢?
景沅觉得太后有毒,“好言相劝”,并增派了侍卫,让她管好后宫日常便好,准皇后这边的事不劳烦她。
太后,自然不会完全听景沅的,她每天都会命人送餐食过来给我补身体。我?自然是不能吃的,之前,都没有吃,现在,更加地不能吃了。
翠喜,花满,还有我宫里其他的女孩子们,对太后送来的餐食并不害怕,她们不仅热心地帮我吃那些食物,还一边吃,一边向我介绍那些食物的味道和口感。
我,吃着经过严格筛查的安全又寡淡的孕妇食品,看着“志愿者们”吃着花花绿绿的“垃圾食品”,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太后,她是懂得如何给人添堵的!我知道你不敢吃,所以,我送特别特别可口的食物来!还天天送!
“尔等毋入皇后之目!(你们离皇后远点儿!)”景沅,挥了挥袖子,连人带食物都哄走了,不让我看现场版吃播。
我,尝试安慰自己,想着等孩子生下来,自己就能吃一些“垃圾食品”了,可是,想到古代没有奶粉……我作为亲妈,孩子作为皇子,我多少也要亲自喂几个月吧?
体内激素的变化本就会让孕妇身体不适,这闲来无事,又提心吊胆,孕妇我啊,身心俱疲。亲近的人,基本都去边境打仗了,好想念安娘!
幸好,安娘经常写信给我,担心我看不懂,她信的内容一直都是简单明了:告诉我大家都好,嘱咐我安心养胎。
锦旗的信也多了起来,从字迹上看,他很激动,而且,日渐激动,当舅舅而已,至于那么激动吗?信的内容?他说自己会建功立业,让我和孩子有个依靠。我有让景沅帮我回信给他,谢谢孩子他舅的努力!
这天,我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锦旗的信,它少了一页!至于说,为什么我会发现少了一页,那是因为我的文言文阅读能力提高了!前后两句话大致上看能接上,但是,细看之下,意思,有些不搭。锦旗,文武全才,写个家信,不会发生语句不通顺的情况。
我收到的每一封信,都经过凌云骑的安检,倒不是景沅担心信的内容不适合我看,他是担心信纸上有毒。如果说,信纸被抽走了一页,能决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凌云骑的主子——景沅吧?
景沅,为什么要抽走谢锦旗写给自己姐姐的信的其中一页呢?